天气很好,旷课失败。
林江吟和关与月来到岳老师办公室门前,双双被他和洛子舟的“友好讨论声”吓一激灵。
“我他妈再强调一次……”
“酸菜猪肉馅的饺子最好吃!”洛子舟差点要像小孩子那样跳脚。
岳耕悠闲地吹了吹茶杯里水面上的茶沫子,口气老干部一般:
“你不懂,世人皆不知,平平淡淡的白菜猪肉馅才是真。”
站在门口的林、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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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校门时被门房的老伯看见了,老伯嗓门一吼,说岳耕在办公室等他们,让他们直接去办公室。
林江吟同关与月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思考的是:不去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虽然关与月还真的不想去了,拉着林江吟往宿舍楼的方向走,但林江吟仔细想了想,还是选择去看看,万一是有关小南楼火灾的呢?
妄图且已经伤害了关与月的人,有关他的信息仍然一丝都没有获取到。
“相比于这个,我现在更期待你给我讲我不会的几道数学题。”关与月那时说。
“安全最重要。你想听,我随时给你讲,不止在宿舍,不止是今天。”
“哎哎!”关与月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伸出手掩住了眼睛,却透过手指缝去看他,“你总是这么会说话……”
听起来就很像“爱在朝夕,不止七夕”好吧!
林江吟十分迷惑,“我吗?”
他明明很少与人交流,不太会讲话。
“我问你个问题,如实回答哦。”
林江吟“嗯”了声,视线又落在了两人投在鹅卵石小径上的影子。
“我们目前算不算好朋友?”关与月捞起左臂的袖子,问道。
他为了不让学校里的同学们看见手臂上显眼的纱布而被问长问短、送这送那,特意穿了林江吟放在家的长袖校服,还挑的小路走去教学楼。
林江吟想都没想:“当然。”
说完,他才对“自己居然有好朋友了”这件事后知后觉。
也许因为他们是同桌,也许因为他们已经同床共枕,也许因为前世特殊的羁绊……
关与月马上再问:“你有几个好朋友?”
“嗯……”林江吟迟疑了两秒,“一个。”
这两秒在关与月看来分外地漫长,且充满可疑。
“只有我一个吗?”他再次问道,语气中有股若有若无的威吓。
“嗯。”林江吟似乎在回想些什么,知觉稍有点迟钝。
半秒后,他坚定道:“只有你一个。”
林江吟并没有在追忆谁,相反的,他正在用自己超级不熟悉的“好朋友标准”去扫描关与月身边的人,猜测谁有可能是他的好朋友,他会有几个好朋友。
林江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下意识地希望关与月仅有他这一个好朋友就是了。
“哦……”关与月扬起唇角,眸子里划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弧光,“那我们就是对方唯一的好朋友,特殊的好朋友了是不是?”
“对方唯一”四个字令林江吟很受用。
他点头,再点头。
本就是不敢期待之事。
在这之后关与月就换了个话题,这个不明不白、没头没脑的插曲便仿佛随着南风消散了。
林江吟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有什么没参透,对方又不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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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来得正好!小月你说,是酸菜猪肉馅的饺子好吃还是白菜猪肉的好吃?”
洛子舟双手环抱胸前,靠在阳光晒进来的窗边,长腿交叉着,问道。
关与月含笑,一碗水端平:“酸菜猪肉的饺子味道好,白菜猪肉的非常经典,我觉得都很好吃。”
“切,这票不算,林江吟你说。”洛子舟朝他扬了扬下巴。
“我不喜欢吃饺子。”林江吟淡淡道。
这种象征家与团圆的事物,他七岁之后便意兴索然了。
岳老师坐在办公桌旁轻笑。
洛子舟无语,顿时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了:“还是聊正事吧。”
办公室此时只有他们四人。
“是小南楼火灾?”林江吟十分关心这件事。
岳耕点点头,喝了口茶水:“没错,叫你们来的确是因为这件事。但想交代你们的只有一句话——安心学习,别掺和进来。”
“为什么?”
“很明显啊,你们现在的身份是学生,搞好学习才是目前首要的事。”
林江吟的口气不屑一顾:“又不难。”
“我知道你俩的成绩都不差,但小关会长还有学生会要管,学习上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你的话,等考到年级第一了再来说‘又不难’这三个字吧。”
“这可是你说的。”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
关与月拽了拽林江吟的衣摆:“岳老师,总得透露一下调查进度吧。”
洛子舟插嘴:“基本判断是人为。”
“我们也猜到了,就没有别的线索吗?比如小南楼附近的监控有没有拍到可疑的人之类的。”
“昨晚我们就在排查了,这才过了多久,还让不让人休息?”
昨晚……火灾原来才过去了半天,怎么让人觉得那是上个世纪的事?
“噢,总之……”关与月的音量渐渐低了下去。
……其实他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有人要害他什么的,不是从小到大一直伴随着他的吗?
“总之我们同样想知道肇事者是谁。”林江吟接上关与月的话,语气里透着坚定,“不能让他再找到机会陷害关与月。”
“好好好,你放心。”洛子舟闻言笑了笑,踱至岳耕身后拍了下他的腰。
岳耕一个激灵,装了许久的云淡风轻的表情出现了几丝裂痕。
他瞪了眼洛子舟,边揉腰,边说:“没有置你们的安危于不顾的意思,要相信护卫队能够抓到幕后之人,你们只管好好学习就行。”
林江吟点点头,“谢谢老师。”
关与月不动声色地盯着林江吟的背影。
“差不多快下课了,记得绕到另一条楼梯,别被郑老师和太多其他班的同学看见哦。”岳耕温馨提醒道。
林江吟“嗯”了句,回过身,发现关与月正看他。
视线倏忽之间对上,林江吟刚要问他“怎么了”,就见关与月朝他莞尔一笑,眸子里闪烁的光仿佛盛夏时碧色湖面被风揉皱的滟潋波光。
真好看,林江吟想。
有点小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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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少年靠在教室后门外的青灰色墙上,听着郑老师在教室里机械的讲课声,等待下课铃响。
今天五楼的风意外凉爽,从走廊一头肆意地掠至另一头,拂起了关与月校服外套的衣角。
他正捧着林江吟的左手腕,腕上表盘内的银白秒针一顿一顿地反照在他的眼瞳中。
“还有四分钟才下课。”意思是你准备捧着我的手看四分钟吗?林江吟轻声道。
“反正也没事做嘛……”关与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我不习惯戴手表,平时都是靠自己感觉的。”
“那你的感觉很准。”
“谢谢。”关与月笑了笑,“其实我还挺想有一块手表的,虽然去年生日聆夜送了我一块,但太贵重了,不方便戴。”
“哦。”林江吟默默记下,然后忽地想起:“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啊?”关与月终于抬眸对上林江吟的视线,不知所措的表情中含着一丝惊喜。
长风袭来,扬起了他额前的几绺发丝,关与月正想开口,余光中捕捉到了一只白色的掠影。
“蝴蝶!”
一只白色的大蝴蝶似乎被风裹挟着飞上了五楼,还飞进了走廊里。
“抓……”他的话音未落,林江吟便反应过来伸手去捞。
不过由于关与月忘记松开林江吟的左手,导致他只能迈出一步单手去拢蝴蝶。蝴蝶恰好要往墙的方向冲去,林江吟的手就也向墙那探去。
结果当然是没有拢到,蝴蝶极限扑腾翅膀,将自己的小身姿拽离了墙壁。
一切发生在弹指之间,林江吟的手还停留在触摸墙壁的状态,关与月就迈步接上,也伸手朝那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捞了捞。
但他已被林江吟意外圈在了怀里,落脚时,好像还会踩到他的鞋。
手忙脚乱了足足两秒,关与月想避开林江吟,可一时间内看不见落脚处。
然后就华丽丽地栽进了他的臂弯。
饶是林江吟反应又快一步去接他,想要稳住一位即将成年的少年也不容易。两人趔趄几步,还是暴露了在了后门中。
在将要下课的时间点,丝毫风吹草动皆可以引起在学海中苦苦挣扎的学生的注意。后排男生稍一转头,就看见了抱在一起的两人。
有男生吹了声口哨。
靠后的女生也发现了,连忙用手肘去戳自己的同桌,声音一时没压住。
“会长!会长回来了……”
男女生的关注点有亿点不同。
大半个班的同学如开水沸腾那一刻的气泡,顿时哄声四起如下课铃响。
郑鹃的面色霎时像阴转电闪雷鸣一般发黑。
她刚要发威,就见坐在靠窗列的肖聆夜大大咧咧地起身并推开了窗。
“放开那个少年。”他把头探出去,开玩笑似的指了指林江吟,然后没心没肺地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我劝你们两个赶紧逃,不然待会下课这条走廊被来看望我们好好会长的人堵死,我就没办法去小卖部买饮料了。”
“肖聆夜!还有你们两个昨天的作业都没交!”
“……”郑鹃的声音被自动忽略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林江吟赶紧扶正关与月并后撤了几步。
当然不是因为着急走或是对刚才的行为不好意思之类的,而是不想让班里的同学特别是肖聆夜知道他们的关系。
至于是……什么关系?同床共枕的关系?好朋友的关系?总之是亲密的关系吧。
他不曾拥有的关系。
“那走吧——”关与月偏头朝林江吟浅浅一笑,再扭头向教室里的同学挥了挥手。
林江吟正要迈步,关与月便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跑了起来。
“过二人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