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火昏黄,余下四人围坐桌旁,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南若音敛着眸,视线落在茶盏之上,自琼玉走后还未言一句话
南若音的沉默也叫其余三人不敢讪讪开口,
小翠知晓,自家小姐是在担忧灵芝,与此同时,也在埋怨自个儿……埋怨自己只能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徒生心忧
回过神来,南若音才觉现下气氛不对,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陆欢,随后缓声道
“陆道士”
陆欢被点名,不知觉直起身来,扬笑道
“南小姐”
南若音细细抚摸着手里帕子,思绪时近时远,总的来说一颗心依旧挂在灵芝身上,半响,她才又道
“陆道士,不知有何…”
南若音柳眉一皱,又止住了话,心里无端端似浪被掀起,烦闷一阵接着一阵,
她本想问这陆欢有何她们能够帮忙的,可是不用出口也知晓这答案,
她五指紧攥,心里越发难受
裴凤棠见她如此,美目一转移开话来
“南姐姐,你到此处便是来找琼玉她们的”
裴凤棠本想说灵芝,可是话到嘴边还是觉得提琼玉比较好,虽不知南姐姐与灵芝有何关系,但照着南姐姐此刻表现,那灵芝与南姐姐关系定是不错的
南若音顿了顿,清冷温柔的目光对上裴凤棠,眼见这最喜干净最怕麻烦的人,如今乌发凌乱,衣裙沾染污泥
她无奈一叹,细声道
“是,你这人…是不是又偷跑出来了”
她也非要说教裴凤棠,毕竟她自个儿也是这般,
裴凤棠讪讪道
“是了,南姐姐,你可得为我保密啊,我待两天就走,真的!”
南若音摇摇头,吩咐一旁的小翠
“小翠,你先去给凤棠铺床,今日她与我一块儿罢”
小翠点点头,往里走了进去,南若音又看向裴凤棠,说道
“想当初我也是这般想的……不过现在,事情没有你我想得那么简单和容易”
裴凤棠一噎
“南姐姐在说什么”
南若音无奈道
“他们皆是道士,连陆欢都偷跑过来,你也可知这是要做什么了,你胆子怪大,中了邪后还敢一人独身而来”
裴凤棠有些心虚,她自是知晓,但也心存侥幸,就算世间有妖魔鬼怪,当真会将人吃尽杀尽不成,且说她被陆欢所救,现在还好生生的在这,心里更是懈防
陆欢缓声道
“事已至此……两位姑娘还是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会尽力而为,叫妖魔横行,也是我们的疏忽”
他又接道
“陆欢在此多有不便,我去院外等候”
陆欢一走,南若音便拿了干净的衣裙给裴凤棠换上,见她受了伤,虽已被琼玉包扎处理,还是不免心疼这个妹妹
想裴凤棠在裴府,自小到大可未受过一点伤,她既然肯来着地方寻琼玉,那么……
如若往日,南若音讲话定要婉转些,可如今她当觉自己时日不多,这天底下的事情都该点明说清
她顿了顿,红唇微抿,开口道
“我与灵芝……”
不料裴凤棠回头
“我知道,南姐姐,你喜欢灵芝”
南若音有些惊讶,脱口而出
“你知晓?”
裴凤棠点点头,一边穿着衣裙一边道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南姐姐,你每次提及灵芝和看向灵芝时,所露神情都是我从未见过的”
清清冷冷的凤眸里敛着不知觉的柔情与宠溺,南姐姐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这般
说着,她忽的一叹
“想我之前太傻,竟以为你喜欢我兄长,所以才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毕竟在我眼底,南姐姐也与旁的女子不同,我一直想成为南姐姐这样的人”
南若音一顿,未曾裴凤棠这般想,她摇头道
“叫你笑话……我并非如你想得这般好”
裴凤棠转身握住她的双手,激动道
“哪里哪里!南姐姐天下第一好!”
南若音莞尔道
“比琼玉更好些?”
裴凤棠闻言,当即双颊一红,松开南若音的手,忸怩道
“南姐姐打趣我!”
南若音本是试探,见她如此便知是动了心了,念她与琼玉相识不过半月,身边曾多少贵族公子追求也未瞧过一眼,想来感情一事确实无解
只不过……
她念起琼玉,心叹一声,只怕凤棠要吃苦头了
——
灵芝躺在这草堆上,脑袋胸口都闷得紧,直到一股气顺着胸口直上,灵芝侧过身,吐出一口黑血,这才觉身子好了些
她身子方暖和来,好在没挨着洞口,吹不着冷风,
她眼皮又开始沉了起来,也不知为何,这腐尸在一旁守着她,竟是叫她生出几分安心,要知道这腐尸可是听那邪士所唤
现在动也动不得,眼皮几乎重得难以掀开,只微微露出一条缝隙瞧着,灵芝的口齿也不清了,含糊道
“不管如何,趁我睡着时你还是早早离开吧……我身边有个暴躁非常的大鬼,她如果来了,阿芝可拦不住……”
那腐尸见她要睡觉,又走出外去,抱着一堆干柴回来,随后又走到灵芝身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灵芝的脑袋
灵芝实在困得紧,两眼一闭便没了意识入了梦乡,
那腐尸本好好坐在一旁,忽的眼睛一眨,缓步朝外探去,未等它站定,一道煞气直冲而来
那腐尸当即喊叫一声,它四处张望,忽见一道黑风直朝灵芝而去,见状,它便又似疯了一般往灵芝扑去,似意识到有人要与它争夺灵芝
弦歌已经钻入,她拂面冷冷一看,只见一丑恶无比的腐尸紧紧抓着灵芝,
弦歌眉头一蹙,心道
什么东西?
“就是你伤的这小东西”
话音方落,这腐尸又自后冲去,弦歌哪里会给它机会,身上煞气直直朝其打去,
那腐尸抱着灵芝,又脱离了韩明身边,自是斗不过弦歌,左躲右闪已是狼狈至极,弦歌那煞气又快又狠,将它身上的新皮打落,腐肉翻卷
弦歌眉头紧蹙,有些不大想靠近,偏生那东西不觉痛意一般,依旧抓着灵芝逃去,怎么也不肯放开
什么鬼东西,怎么抓着那丫头不肯放开?
弦歌揣着疑惑追去,那腐尸知惧知怕,并不像寻常死物
不应该啊……像这类东西,应该有人操控才对,这东西怎么好似有自己的意识,她方才过来时也未见到有什么人……
这会儿她身上的痛意逐渐消失,便知是灵芝在恢复,也难怪了,睡得这般沉,这么大动静都不会醒
念着,她已经将那腐尸堵在死路,那腐尸慌张寻着出路,奈何不过徒劳,尽管没了去路,依旧将灵芝护在身后,畏畏缩缩地发出呜咽之声
弦歌戏谑一笑
“也倒是个知趣的,那我便让你死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