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屹诗沉默,颜文沧问道:“杨公子家里最近可有在给她看亲?”
傅屹诗有点想笑,但笑不出来,道:“在看。”
颜文沧道:“她可看到中意的了?”
傅屹诗道:“没有,她说她不想婚嫁,上门提亲的公子一律都被她赶了回去。”
颜文沧笑了一下,又苦起了脸。
“辅君大人,你看朕如何?”这话约等于直接告诉傅屹诗,我看上你妹了。傅屹诗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毕竟小皇上除了比较讨厌他一点儿,各方面条件还是不错的,常安若真看对了眼,混个皇后当当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杨曲弦够呛能看对眼。
傅屹诗道:“皇上,这是不应该看臣如何,应该看曲弦如何。她若看上了你,一切都好办。臣说句丑的,她若看不上你,便是皇旨在前也无用。”
颜文沧道:“她怎样才能看上朕?”
傅屹诗道:“陪她偷鸡摸狗,捉鱼,不要教育她什么是闺阁小姐该做的,最后尊重她。臣知道你是帝王,但同时曲弦也并非那凡俗女子,她配你绰绰有余。臣也认为,哪怕她真要嫁,也只嫁忠义之人,不凡之辈。就算不能与她家世相比,也因与她才华相齐。臣希望,陛下可以取得她的芳心,而非强夺。她若愿意嫁,臣会尽兄长之礼,她若不愿,还望陛下不要纠缠。”
“臣知道,臣作为堂兄管的未免太多了。但皇上你也应该知道,臣与常安自小一同长大,早就如亲生兄妹。臣更知道,臣现在所说之话未免不敬,可臣只是希望,皇上对待常安能是认真的。”
傅屹诗不带停的讲了一大通,他有这个胆子,也有这个能力,对于杨曲弦的婚事万万不能马虎。两人一人字常乐,一人字常安,取的便是安乐之意。而安和乐,一个都不能少。
颜文沧听得格外认真,眼中的神情也无比坚定。他认真的道:“辅君,相信朕,朕做得到。”
傅屹诗道:“那陛下,臣先回了。”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告知杨曲弦。先不说吧,毕竟小皇上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正欲走人,又有一人走进来了,是大皇子,颜帆尽。这是自先皇过世以来,傅屹诗第一回遇到大皇子。颜帆尽走上前行礼,道:“见过陛下。”
颜文沧让他起身,这两位兄弟的感情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
颜帆尽一笑,对傅屹诗道:“辅君大人也在。”
傅屹诗没来由感到一阵怨对,他震惊的看着大皇子,胸口的阵痛让他站不直身,怎么回事儿?颜帆尽走上前来扶他,关心道:“大人,可有事?”
傅屹诗脑门儿沁出细汗,勉强道:“多谢殿下关心,臣没有事。”
颜文沧道:“可需朕宣御医来,你若死在这儿,我还不好交代。”这话说的真毒,不过也不怪他,他说话一直都毒,办正事的时候除外,一时半会掰不回来也情有可原。
傅屹诗撑着一边的椅子起来,道:“不必,家父还在等臣回家,不耽误皇上与殿下谈事了。”
他大概知道大皇子此次前来谈的是什么事,先皇去的匆忙,封王的事情还没准备。他感到有片刻的眩晕,有好一阵子才稳住身形,他将目光从大皇子身上移去,即刻感到一身轻松。怎么的?这大皇子身上是有刺儿吗?他不能看。当然也可能是他自己的身体原因,只是恰巧碰到大皇子进门而已,回头找个大夫去看看。
“臣先行告退。”
看来处理这些事也用不上一天的时间,傅屹诗甚至还赶得上回家吃饭。老远就看到杨文君在门口立着,身侧还有一个左顾右盼的身影——好像是自己师父,应该吧,再看看。
“乖徒!你回来了!”
那个黑影蹦蹦跳跳,朝他招手。傅屹诗将缰绳用力一甩,马立刻往山上奔去。
傅屹诗刚下马,便被师父一个熊抱抱到怀里。
颜九州拉着他左看右看,道:“还好,还好,一点没受伤。”
杨文君冷静的将颜九州推到了一边,把傅屹诗抱在了怀里。他道:“下次要是再敢一声不吱就跑出去,打断你的腿。”
傅屹诗道:“我跟师父说了。”
杨文君道:“谁是你爹?”
傅屹诗想用笑容蒙混过关,却看到一个身影在门内鬼鬼祟祟探出头来。
“常安!我看到你了!”
杨曲弦摸着脑袋,从大门走出。
杨曲弦道:“老哥,被你发现了。”
从她身后,又是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摸摸走出,是那匹小雪狼。
杨曲弦道:“名字给他取好了,就叫三斤,怎么样?”
傅屹诗走过去拎起三斤,装模作样的颠了颠,道:“不对吧?这起码六七斤。”
杨曲弦双手环胸道:“三斤就三斤,三斤不好听吗?”
傅屹诗打趣道:“这才几个时辰?他就和你熟成这样。”
杨曲弦道:“这个先不谈,舅舅伯父已经知道我去上奏的事情了,他们对此表示万分支持!我以后也不会是清谈书院唯一的女学生了,舅舅要办女学了!”
傅屹诗看向杨文君,杨文君点点头道:“嗯,如若真要提高女子的地位,就得教她们做大事。锦成四年的改革颇有成效,但那些女子学堂也只是教女子最基础的东西。女子一旦从商参政,干出了成就,地位自然而然就提高了。”
傅屹诗回房去把行李放下,杨曲弦就扒在窗户上看着。
傅屹诗知道她在等什么,从包伏里掏出了从魔界买的各种新奇玩意儿递了过去。
杨曲弦拿过东西以后,从窗子上下来,走到了房里道:“还是哥哥对我好。”
傅屹诗道:“能不能正常点?”
杨曲弦做了个鬼脸,道:“难得对你卖笑,你还不知足。”
傅屹诗又从包里掏出一串“冰糖仙丹”塞了过去,道:“你这次做的,可就叫做大事了。”
杨曲弦道:“我知道啊,救天下女子于水火,这可不就是大事嘛!麟安帝是第一个,虽然她没有成功,但是还有我这个第二个。”
傅屹诗笑道:“放心去干吧,大不了来书院上住。”
没有回答,杨曲弦抱着三斤,嘴里啃着冰糖仙丹,应该是想什么想的入神了。
傅屹诗问道:“没事吧?最近为了上奏的事没睡好?”
杨曲弦向陡然惊醒,道:“没有,这几日都是在书院上睡的,睡得可好了,就是在想事情而已。”
傅屹诗道:“北夷之战,皇上没同意让你去吧?”
杨曲弦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去的,确实,那娃娃菜竟然不同意我去。”
傅屹诗道:“这话在外面说,可是对皇上不敬,出去了万不可说。我也不建议你去,毕竟这次不仅是麟隋和北夷之间长期没有解决的矛盾问题,还有别的势力在介入,过于危险了些。”
杨曲弦看起来还想争取争取,被杨文君打断。
“出来吃饭!”
别的话都可以不听,这一句绝对不能不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快速走了出去,慢啥都不能慢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