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缘生便整日心神不宁，越是心中不宁，越是逼迫着自己静下心来，旁边的人看着都替他难受。

    方丈稍微了解一下，便洞穿了缘生的心思。

    缘生没有被责骂，反而是得到了下山的许可。方丈准许他下山去找陆棋。

    目送缘生离去，方丈看着不远处那群未经世事的小和尚，心道：“未涉红尘，又何谈远离红尘？”

    我被告诫远离大海，却义无反顾爱上那片海，奔向那片海，投身那片海，而后遍体鳞伤离开那片海。海还是那片海，只是我不再是从前的我。

    “少爷，静空山的大师说派了位小师父来府里做佛事，暂住些日子。”

    “住就住呗。”

    缘生满怀期待在正厅等了许久，却不见陆棋来，满心的期待慢慢冷却。

    一旁的小厮看到小师父有些低落，解释道：“老爷夫人不住这里，我家少爷又散漫，多半是不过来了，我带您去问候一下。”

    缘生跟着小厮，在一遍又一遍的通传后，终于见到了陆棋。

    陆棋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托着脸，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缘生。像无聊时发现了新奇的玩具，欢脱地靠近缘生，盯着脸打量。

    “你就是静空山送来的和尚？”

    “是。”缘生在陆棋面前感觉很不好意思，特别羞涩，很快就红着脸低下头，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陆棋看到缘生这羞涩的样子，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坏笑一下，故做漫不经心，转身离去，口中自语又偏让缘生听到：“我说方丈怎么无缘无故地送个人过来。”

    缘生听到这话，便明白他知晓了自己的心思，脸羞得更红了。

    缘生喜欢陆棋，想要靠近他但又不敢靠近，心中偶尔生出些绮丽的念想，便像犯了大罪似的拼命忏悔。

    陆棋就喜欢挑逗这样的缘生，故意踩着这个点撩拨他。他像发现了一片玩乐的新天地，在这片天地里探索得不亦乐乎。

    一日午后，陆棋一只手撑在榻上的小桌子上，半瘫在桌子旁，饭后的惬意慢慢转为倦意。遣散身边的下人，看了眼缘生，用慵懒的语调说：“你，过来给我捶腿。”

    缘生垂着头，“我不会。”

    “木鱼怎么敲就怎么给我敲。”陆棋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缘生缓缓上前，跪坐在地上给陆棋捶腿，见陆棋没有不悦，便控制着用这个力道、这个节奏给他捶。

    伴着腿上舒服的力道和淡淡的檀香味，午后的惬意重爬上心头。

    陆棋的心很久没有这么宁静了，那是一种让人舒适的、安心的宁静。仿佛生活在自己身边潺潺流过，岁月静好，穿堂而过的微风也正好。

    缘生手上的动作熟练后，便试探性地抬头看陆棋。

    陆棋闭着眼，像睡着了。他便一直盯着，越盯越放肆。

    缘生想，此刻世间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这个神仙般的人正在我面前，离我如此近，好像他是属于我的，真想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缘生一出神，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住了。

    陆棋皱了皱眉头，微带愠色，摆摆手示意缘生起开。他走去房间接着睡觉，身边没人服侍，边走边随手脱衣服甩到一边。

    陆棋躺下后，缘生看着满地的衣服，轻手轻脚地给他捡起来放好。

    他站在旁边，隔着半掩的帷帐看陆棋，沉静又略带贪婪的目光落在陆棋脸上。他情难自抑，伸出手在半空中虚虚地描绘陆棋的轮廓，他的手隔着空气划过陆棋的额头、鼻梁、嘴唇、下巴，而后停在嘴唇上。他收回手，闭上眼睛亲吻自己的指尖。

    沉浸其中的缘生突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退后几步，双手合十，低着头，红着脸，在心中诵经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