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陆柯回自己以前的院子里,走了四年,摆设虽没怎么变,仍旧是陈旧了许多,还积了些灰。陪他过来的是陆谨,身后还有个赵维。那门主许是有几分傲,自己反而先跑了。
对此陆柯一笑置之。然后他把赵维打发走,与陆谨闲步。
"门主前两年还偶而来坐坐,有一次待了两日,出来后便下会不要人进去了,连洒扫也不让做,自己也没来过了。”
陆柯没说话。
陆谨知晓他在听,便继续道:“门主顾念着你,虽然他没说。你走之后无人劝得住他,手腕硬了许多,有段时间大家怕得紧,根本不敢近身。"
陆可皱眉问:"那谁去照顾?"
"他不让我们进去。起居都不让,饭食也是时断时续的。"
"你是死人吗?不知道进去劝?"陆柯语气不善。
陆谨顿了一下:他本意是想说傅离很在乎他!!!于是乎面上温润的表情差点崩了,调整了一下,换出一份更加礼貌的微笑。
"护法大人,并不是人人都像您一样赶着上去给人撒气的。"
陆柯:“……”
陆谨满意地看陆柯无语的样子,又问:"护法大人需要我为你准备间干净的屋子吗?"
"给赵维备一间,待会我自己收一间出来。"
"行,咱护法念旧。”
"对啊。"陆柯大方承认,"有自己院子干什么不住去住别人的?对了,你一口一个‘护法大人’听得我心焦。你自己也这么叫自己?"
自己叫自己?陆谨脸一黑。
陆柯没放过他,贱兮兮地道:"比如宣什么话,本护法大人宣布....."这句话拿腔捏调,倒像是——太监。
……
陆谨带赵维走了之后,陆柯渐渐隐了笑,这才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傅离那两下,直接把内伤摔出来,路上忍着骨头里散出来的疼与陆谨交谈,分明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还让他去另一边的陆谨的院子?这跟再打一顿有什么区别。他宁愿睡地上。
门主那一脚可用了狠劲,陆柯怀疑,如果后面不是门槛,他会被踹出几十米。所以他现在想休息,想调息,过会儿再稍稍收拾一下,然后睡觉。
事与愿违,脚步声近。
陆柯从脚步进院子的那一刻又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即使平常玩笑潇洒,真正有伤时又从不愿露出软弱。
来人天璟,是雁影门老门主的近侍,前任护法。老门主在傅离及冠后彻底把雁影门扔给傅离,自己高高兴兴去后山建了座宅邸,住进去了就几乎没怎么出来过。
甚至放话:如果不是雁影门要没了,别来烦他,
偶尔出入的,除却老教主身边的人,就只有傅离,此时天璟来找他,陆柯用脚算也知道来干什么。
该见还是得见。
天璟也是白衣,与陆谨的很像,却多了沉稳与内敛。他已是陆柯父亲辈的人了,一袭白衣却不显违和。陆柯勉力撑起一丝笑意,但没有什么拘谨地迎上去一礼:"璟叔。”
天璟微微一笑,点头算是应了,又稍正色了些道:"回来也不传个消息,你这一手可把老门主气得不轻。"
陆柯一脸无奈:"事发突然,我本来只是想借个人手就撤的,我哪知道...."他没再说下去,叹了气转了步子走向后山的方向.
却见他行步稳健,丝毫看不出方才的痛苦。
走了许久才绕到后山。山势高峻,只有隐密的一条阶路悄然蜿延,盘旋而上,只容一人通过,却也不见尽头。
陆柯真是一步也不想动了。
太痛了。骨头断裂一样的疼,才走到山口,背上已是一片冷汗。更莫论气血翻涌,内息混乱,一路几乎是咬着牙走的。他光是望一眼那少说几百上千的长阶都觉得心凉了半截。
但他不能停。
雁影门众人不知,哪怕是傅离也不知,但老门主知道,他陆柯更得记得:不论他是不是这右护法,他这辈子都是为门主做事的人,也代表他永远听从老门主的调遣。
他是老门主亲自选给傅离的心腹,倘若不是因为…….他该是待在傅离身边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