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爷子一大早就将顾叶声接往老宅，谢晚那会儿刚睡下哪里晓得。

    母亲的离开不得不让他开始思索，如今谢老爷子的问题也正是这个意思：打算怎么办？

    还要不要复仇？所谓的爱恨情仇。

    那是他无法理解的爱恨。

    待谢晚醒来，他也回了家。

    是了，如今，他只有这一个家了 。

    星语...更不愿意去了。

    谢晚喊他来吃饭。

    “爷爷和你说什么了？”

    许是生病的缘故，顾叶声还是没有胃口，“让我当他的助理。”

    这是接班人的姿态了？

    “你怎么说，答应了？”谢晚舀了碗汤，放在他面前。

    而那人只是摇头，不知道是拒绝汤，还是拒绝谢家。

    或许两者都是吧。

    都是素未谋面的，都是不得已的，都是被情爱的面具捆绑着。

    他又想起了谢晚那天穿着的深绿色的裙子，像是在梦中，像是在上个世纪。

    可是明明，只才半月。

    谢晚叹了口气，像是在替顾叶声呼吸。“我们出去玩两天吧，去欧洲。”

    边说着又啪嗒啪嗒上楼了。

    毫无回环余地，一步定生死。

    顾叶声讨厌这样的声音，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这个高高在上的谢氏。

    他又一次拒绝了。

    这样的日子，那时在母亲床前，是他最想得到的。

    可他说，“不了，谢晚，我们离婚吧。”

    谢晚停了下来，啪嗒声也停了下来。

    她最怕他这个时候的任何决定，因为那都不会在她的任何规划里。

    那个人此时此刻失去了母亲，已经就是失去了生命。

    一个不算活着的人，更无法理解爱意。

    啪嗒啪嗒。

    谢晚从楼梯上走下来。

    顾叶声却很想说，“你可以换个声音小点儿的拖鞋吗？”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刚提离婚的男人应该说的话。

    谢晚也有些纳闷，甚至是笑出了声。

    她指了指上边的窗户，“好看吧，人造月光，窗户是封死的，只有我能看到。”

    只有她能看到？这真是一语双关。

    李妈早就出了门，现在，整个天地只有他们两个。

    这次，不会在那个床上，而是在楼下那个巨大的迎宾沙发。

    人造的月光，被封死的窗户，或许他们两个以后会一起欣赏，或许，也会有个小孩。又或许，那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窗户，然后真正的月光照进来，窗帘也无所谓拉不拉，白纱即可。

    两个人平息下来。

    顾叶声看着头顶巨大的吊灯，发呆中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正在发呆。

    他搂着她，她抱着他。“晚上想吃什么？”

    这会儿胃口应该会好，声音听着竟有些害羞腼腆，“狮子头、烤鸭、炒饭、饺子、面条......”

    他怀里的漂亮女人笑出了声，却也十分宠溺，将他的无理要求全都转告给了李妈。

    这个房子里，一会儿就会有一个非常忙碌的身影。

    和一对儿非常幸福又非常平常的夫妻。

    丈夫在厨房，妻子在观影。

    再上网时，谢晚也给顾叶声买了一双啪嗒啪嗒的拖鞋。

    但后来的日子谢晚每一天都会觉得奇怪，他怎么会没有声音？

    因为她穿上他那双，也会有声音。

    直到有一天顾叶声起床喊了一声，又抱怨又撒娇的，“谢晚你太吵了！”

    谢晚却心满意足，啪嗒啪嗒离去了。

    她才不说话，她要让李妈转达，“上班第一天不许迟到！”

    她还在想，以后孩子哭闹，也要用同样的办法，走起路来，像是交响乐。

    而他的父亲顾叶声，就在这交响乐中，忙碌且幸福。

    有天，林星发来请柬，上边写着谢氏集团顾叶声谢晚。

    谢晚还觉自己昏了头，怎么不是顾先生顾太太。

    “柳太太你乐意？”林星还真是善解人意。

    “去你的吧林星星，和陈歇幸福啊！”为人母的谢晚觉得自己真是矫情，竟然掉了眼泪。

    “......”

    小月亮又在哭了。

    “顾叶声！”

    顾叶声着急忙慌拿着奶瓶上楼，竟也有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谢晚笑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