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南与瑞珩也显然被吓坏了,瑞珩赶忙抱着小狸猫站远了些。
这小孩看着蛮横,其实感觉她胆子不大,应该被吓坏了。
熙南抓起挽月的手臂,挺拔的身形挡住了瑞珩和偌狸。
“月儿,怎么样?”
他弯腰看着眼前眼泪打圈的小姑娘,轻抚着她的背。
“是不是很疼?怪二哥,还没来得及跟月儿说,偌狸因为曾经受过伤害,对他人很有防备心。”
说着便为她输送灵力止痛。
“没事的,二哥,我一会儿找药王抹点药,明天就好了。”
挽月此时的嗓音有些哽咽,瑞珩站在后边,挽月被熙南给挡住了,但即使不看也知道小姑娘的委屈。
是很怕疼的小姑娘吧。
瑞珩拍了拍偌狸的脑袋,“不可以抓人!”
转而又道:“是小神没看好偌狸,让公主受到了伤害,请公主责罚。”
小姑娘吸溜了一下鼻子,探出头,“没关系,灵兽换了环境都会有些不安的。”
想了想又继续道,“我会跟药王说是我自己在凤栖林跟小神兽玩被抓伤了,白虎神君也莫要责罚它。”
她小时候刚接手凤栖林,跟那些小神兽打交道时,也经常被抓,早就习惯了,只是很久没被抓了,有些无措了。
挽月抹了把眼泪,“嗯……就是赏剑得下次了。可以多带偌狸来凤栖林玩,或许对她适应云杪间与生人有帮助。”
“会的。”
“我带你去找药王。”熙南抓起挽月就走,给瑞珩留下了一个背影和一句,“明日再谈。”
“好。”
熙南着急得不行,挽月又匆匆留下两句,便被拉着走了。
次日
“哟,贪玩遭反噬了?”
郧生扇着行云扇,讽刺着手被绑成猪蹄的挽月。
谁知道那小东西个子不大,力道倒是不小,药王也说要敷一日才能好。
“明天就好了!拔你胡子一点问题也没有!”
郧生摸着胡子看着小脸被气得圆鼓鼓的挽月。
哎……
小孩儿心性,本事不大,永远嘴上最嚣张。
“手伤了,腿没事吧?上木桩!”
闻言,挽月立刻蹲下捂住了腿,“不瞒您说,昨天小青牛还踹了我一脚。”
小青牛可别怪姐姐,姐姐只是单纯的想休息一天。
可惜这种话骗不到郧生这个老狐狸。
“自打你会走路开始我就做你太师傅,这种理由你也跟我说了上千遍了,您也是真的不嫌嘴累。”
挽月嘻嘻笑着,盘腿坐在郧生的梧桐木椅前,扒拉着郧生的衣袖,“那太师傅就让我休息一天嘛!”
“不可以。”
“那练点其他的?”
“你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臭老头……”
“嘟嘟囔囔什么呢?”
扇子不轻不重地敲在了挽月的脑袋上,“说你扇子好看!”
郧生打开扇子摆弄了几眼,满意道:“老夫也这么觉得。”
“太师傅。”
“干嘛?”
“你曾经是天兵?经历过三界大战?”
郧生一把合上扇子,发出了老大声响,吓得挽月皱了眉头,他坐了起来,“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可是您也有三十多万岁了,一把花白胡子,怎么打架啊?”
“呃……天兵不止有上阵杀敌这一个职位。”
“哦……给我讲讲打仗的情形吧!二哥给我讲的故事里,都没有这些!”小姑娘圆圆的眼睛亮亮的,让人不忍拒绝。
“为什么忽然想听这些?”
“嗯……就是好奇嘛!给我讲讲嘛!”挽月拉着郧生袖子撒娇。
郧生拗不过,在大脑里搜索这记忆。
忽然想到了一些……
“战争是痛苦的,不但是战场的士兵痛苦,战争所波及到的所有人妖神兽,花草树木都是痛苦的,我……没被大殿下找到的时候,被困在阴阳诡林里。”
“这个我知道!二哥说,夷河是三界的分界河,贯穿阴阳诡林。上九层为阳,下九层为阴。”
郧生放下瓜子,“哟,知道的不少!”
“那是!太师傅继续讲。”
挽月骄傲的挺起胸脯。
郧生想了想,故作轻松,“我被困在阴阳林里,周边都是各种灵兽的残骸,腐肉臭得能熏死十里之外的花草。
林外是遍地的尸骨,却连啃食尸肉的飞禽都不会驻留,因为实在是太臭了。
底层天兵不具备消散灵力回归大地的能力,只能与凡界的人类躺在荒野之中,等待尸体彻底腐烂的那天。”
说着见小姑娘扣着瓜子,有些难过,他讲的故事居然那么有共情力?
“不讲了,怪难过的!”陨生摇着扇子,“小公主只要知道,尊君好和平安定自有他的原因,战争的血雨腥风不是老夫随便三言两语便能描绘的。”
恰巧瑞珩领着天兵路过纤溪殿,风度翩翩的公子向她点头问好。
铮铮声较昨日轻了些,是他吩咐的吧。
真是幸运,出生便在和平时期。
而眼前的他和他们,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却已经历了肝髓流野、生灵涂炭。
我贪恋人间绝色,不知绝色造物人。
夜晚,挽月已经换上了寝衣,散着头发坐在纤溪殿庭院中,莲瑟正在为她编发。
跑来一位小仙侍道:“定和将军求见。”
挽月立刻放下喂比翼鸟的双手,刚想让瑞珩进来,却被莲瑟拦住,劝道:“寝衣不便见客。”
挽月低头一看,还真是……
她今夜有些困了,便早早沐浴更衣了,打算喂好这两只比翼鸟就睡了。
“他有说为了什么事来吗?”
小仙侍回道:“没有,但手上拿着些物什,像是吃的。”
吃食?
挽月瞟了眼还包着的手,不会是来道歉的吧?
“莲瑟,拿件披风来。”莲瑟领命进了屋。
又对小仙侍说道:“请神君进来,在园内稍等片刻。”
“是。”
挽月跑进了屋,披着披风出来时,瑞珩已经代替她喂上了比翼鸟。
一身简单的墨色锻衣,称得他肤色雪白,脖颈处还有一颗红痣,不像是常年看守边境的将军。
如此好看又武功高强的神官,那些小仙子们肯定个个抢着看吧!
“真是奇怪,这两只比翼鸟居然不对白虎神君认生。”
挽月欢快地到瑞珩身旁坐下,“不必行礼了。”
风时有时无,吹得院子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木槿花的幽香徐徐而来,包裹着他们。
挽月裹紧了些披风。
瑞珩见她整个人缩在了披风里,暗道:好像又不是时候。
瑞珩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手怎么样?”
“药王妙手,已经快好啦!”挽月举起手在瑞珩眼前晃了晃。
“那便好,小神刚去酒仙那里拿了些美酒来,向小公主赔罪。”
听到酒,挽月眼睛都亮了,笑弯了眼,“偷还是拿?”
“如公主上次带小神一般。”
来赔罪也不忘逗她。
挽月打开酒坛子闻了闻,“怎么是果酒?”
“果酒不烈,最适合小公主的年纪。”
好吧,她还没尝过酒仙酿的果酒呢!
但她不想承认自己年纪小,想想又是事实,只好转移了话题,拿起了石桌上的碟子。
“牡丹姐姐做的百花糕?”
她咬了一口,百合?
好吃!
“嗯,路上偶遇百花宫主为二殿下送甜点,厚脸皮拿了一碟。”
牡丹姐姐的百花糕是一年比一年好吃了。
挽月拍了拍瑞珩的肩膀,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有心啦!不过我的伤不碍事的,我从小就和各种灵兽在一起,经常被抓伤磕伤,都习惯了。”
习惯了怎么昨日还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
“小神知道,但礼数还是得走。”他盯着眼前小姑娘吃得高兴,都没察觉到嘴角沾着残渣。
挽月一口吞了百合糕,手胡乱扒拉了一下嘴,碎屑掉落,还是莲瑟看不下去了,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
晚风徐徐,忽然好像也不太冷了,两人一手抱着一只比翼鸟喂着,风悠悠拂过,寂静却又吵闹。
寂静的是夜,吵闹的是挽月的心。
刚刚是不是好像吃得有些难看了?
瑞珩盯得她发毛。
终于,她开口打破了寂静。
“偌狸呢?没有带它一起来吗?”挽月眨巴着双眼,她还等着收服那只小狸猫呢。
“在轻风阁,偌狸马上要一万岁了,正是化为人形的重要时期,不知能否借着云杪间的灵气顺利化为人形。
它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瑞珩喂着比翼鸟漫不经心道。
没想到,他还挺喜欢神兽的。
“嗯……或许可以将它放在凤栖林,凤栖林是整个云杪间最适宜灵兽居住的地方,对它应该有帮助!”
“不知是否会叨扰了小公主?”
挽月连忙摇头,“不会!我很喜欢神兽的!”
瑞珩想了下,点头,“那小神明天将它带过来,但是它怕生,还得小公主多费心了。”
“小问题。”
挽月最爱和灵兽玩了,而且她相信,以她多年与灵兽打交道的经验,一定能收服那只小狸猫!
又闲扯了几句,瑞珩放下比翼鸟,起身,“天色已晚,小公主练了一天应当也累了,早点歇息,小神告退了。”
“那么快就走了?”
挽月嘟囔着,不知怎的困意都消失了。
“嗯?”
瑞珩歪了歪头,好像没听清,转而弯唇一笑,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小公主年纪还小,凡间有说,早点睡可以长高。”
他的下唇上还长着一颗痣,造物者的绝美一笔,像是红唇上沾染了一滴墨,让人好奇,想触碰。
她刚想踮脚,对方却已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