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可以从梁上飞往高空的燕，却在19岁成了落了泥点子的叶。
各大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的卷来，“我市知名羽毛球教练云某，被举报贪污公款，公安机关对其进行立案调查……”云念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回了房，他头晕，晕的想吐，他想爬起来，挣扎的汗水浸湿了床单，他越陷越深，有很多黑色的手从床下探了出来，他们扒住了他，不让他走。
“起不来……”他想“明明什么都开始变好了…….但是为什么我，我好像……永远起不来了……”床单湿成一片，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门铃响得很不是时候。
警方把搜查证摊开在云念的眼前，但他好像什么都没有看清，字模模糊糊的一片，互相绞扭在一起，分不清是非。
云寒衾是国家一级的教练，本靠着工资就可以超越无数优秀的人，却还要贪污公款，云念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他被带走后，云寒衾的律师找到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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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先生，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林律师将一个牛皮纸袋推向云念。
“父亲……”云念小声喃喃道“我从没有叫过他父亲。”他抬头望向林律师，眼里的红色是他最后的倔强。
“这是你的选择，不过你可以看看他留给你了什么。”林律师微微一笑。
云念打开牛皮纸袋，一个钥匙，一本房产证，一张卡，一封信，还有一块奖牌。
云念抬头看向林律师，“这些都是他自己买的吗？”
言下之意，不论他是否贪污公款，这些都是他用自己的钱买的吗。
林律师笑笑“是的，他被判决了了无期徒刑，这些是他进去前嘱托我的，他要被没收财产，想给你留一个去处，就用你的名字和户口买下了这套房子，去年就装修好了，以后你没地方去，这就是你的依靠。不过我建议你可以过去看看，说不定他还留了什么东西给你呢。”林律师隐晦地笑笑。
“这张卡里面是你打的所有的大大小小的比赛的奖金，一分都没有花，密码就是他领养你那天的时间。由于办卡人的名字是你，他们没有办法没收这张卡，你可以放心花，不用有顾虑。”像是知道云念的担心一样，林律师全解释了一遍。
“那这封信和奖牌是……”
“您父亲特意说了，这封信要他的儿子亲启，奖牌的来源里面应该有写。”
“儿子么……我么……”云念自嘲。
林律师看着云念，明明只有19岁，却好像吃尽了人生的苦涩。“我之前说了，叫不叫父亲是你的选择，认不认是他的儿子，拆不拆开这封信，也是你的选择。”
云念咬着牙，没有说话。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找我。”林律师放下一张名片，整理了身旁的资料，走出了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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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是被云寒衾领养来的，也在这么多年里摸透了云寒衾的为人，甚至连处事习惯都一清二楚，他不相信云寒衾会贪污公款，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是一个罪犯的儿子，他没有办法重新让案件彻查，警察中又有谁会相信他？他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可笑，人总是这样，总是将不属于自己的错误归咎到别人身上，他们可笑的样子真是蠢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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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寒衾被带走后，云念依旧在国家队训练，云寒衾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他就像没有受到影响一样，将崩溃藏在每一个天黑的雨夜，只有他自己知道，也不需要别人来知道。
他仍就是每天第一个到训练场地的，扫了虹膜开锁进馆就是练，自动发球机冷漠无情地一颗颗吐着球，永无止境。从清晨到夜晚，他累了就在场馆的休息室里休息，饿了随便应付一下，食之无味但又弃之可惜，乱嚼几下胡乱进了肚子。
他在躲。
他在躲着什么。
他害怕回家，他怕看见那地方，他怕自己会回想起一切有关云寒衾的记忆，自己溃烂的心上全是洞，补不好了，好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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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念这样不露情绪的训练让场馆里的人都感到有些不适，下雨好像是某种厄运的开端，预示着一切不幸的开始。
雨天空气压抑，场馆里没有人讲话，云念分心，一个球飞出了线，打到了旁边的场子上，旁边场子上的是王氶。
“你不会打球就别打啊，打人眼前来了，还国家队的呢。”王氶嗓门大，整个场馆除了他都没人讲话，气氛降至冰点。
云念捡了球就走，不想再多说什么。
王氶，万年老二，solo的时候总是被云念压着打，少年人心高气傲，这会儿云寒衾出了事，更是不把云念放眼里，总想找理由把云念赶出去，云念打偏的一个球正好成了他的契机。
“哎，你什么意思，存心看不起人是吧，捡了球就走，臭了个脸给谁看呐，父亲是罪犯的果然儿子也没什么好东西……”王氶歪着头睨着他。
“你再说一遍？”好像触及了云念的底线，王氶更加兴奋，嘴愈发的口无遮拦。
“父亲是教练，儿子是国家队的，不会……”王氶话说到关键处，故意看向周围，慢慢说出后半句话
“不会是托关系进来的吧”
云念受不了说自己是托关系进来的，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所有奖牌都是自己的尊严，是证明自己的底气，这份尊严现在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摩擦，无论是谁都会痛，何况他呢。
同为运动员，都知道运动员不被认可是最痛心的。
王氶变本加厉，“你现在，因为你父亲，你还能上场吗？”他声音不快，可周围人都能听见
云念握紧拍子的手都白了，眼睛却红了，他用左手揪上了王氶的衣领，
“即使我没了父亲，你也还是打不过我，你这样的羞辱我，不就是应为打不过我吗，你，嫉妒我。”他声音不像王氶一样响，但不疾不徐。
没有人跳出来帮助云念，只因为他是罪犯的儿子。
痛，真痛啊。
疼，真疼啊。
在所有人以为要打起来时，云念放开了王氶。
“王氶，你永远赢不了我。”
云念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众人在原地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