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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斯蒂安故意让西蒙走在自己前头，越往走廊外面走，他心底的不安就越强烈。不止是走廊，整个楼层没有一名安全执行员，这是严重的失误，局里是不会允许这样愚蠢的错误出现的，就连当年西蒙任务失败后，都有安全执行员第一时间将他押送回局里等候审问。

    真的太反常了。但眼前的第一要务是赶到监控室获取线索，然后才能找出首席科学家的行踪。

    “到了，这里就是。我来开锁。”西蒙在一扇铁门后止步，从衣兜里掏出一枚回形针。这让克里斯蒂安觉得更加不对劲了，研发部门怎么还存在这么简陋的大门，用一根回形针这样拙劣的技巧就能打开?来之前不是说这里的保密级别是最高吗？

    西蒙已经进入了监控室，这里的电脑还未来得及损毁，监控文件也都还保存着，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调出了核心实验室一层的走廊监控。

    监控画面有些模糊，但并不影响安全局的特工辨认人脸。

    克里斯蒂安在来来回回的监控画面中捕捉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戴眼镜，穿风衣，手上拎着一个箱子。几乎没有迟疑，他就认定了这个背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首席科学家。

    “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研发大楼后门，这小子是个滑头，特意跑到了监控盲区。”一旁的西蒙早已将大楼的监控全部调出看完，效率之高让克里斯蒂安都暗暗赞叹，同时又心有不服。

    要是西蒙在那次营救行动中不发生任何失误，以他的能力，现在绝对可以和克里斯蒂安平起平坐。两个能力相当但级别不平等的人共事，就如同超级电脑和专门设计出来入侵别人电脑系统的恶意软件一样水火不兼容。克里斯蒂安和他的助手西蒙的关系就如同这二者，他们之间的矛盾经常让周围的人感到压力倍增。

    但是在执行任务时，这两个人还是能达到某种奇妙的平衡，从而短暂地和平相处。

    西蒙此刻正压低嗓音，用一种似乎是要回避掉除了克里斯蒂安之外的所有人的语气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申请道路交通监控的查看权限？”显然，他已经想到了首席科学家的下一步行动是坐车逃跑。虽然内心非常不愿意承认西蒙的想法完全正确，克里斯蒂安最终还是败给了脑内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好吧，”他清了清嗓子，“是的，你说的对，”他刚想在这次小小的私人恩怨中妥协，就被自己接下来的灵光乍现给驳倒了。

    效率。抓捕首席科学家这样重要的人物，最重要的就是行动效率。作为联合安全局的特别行动小组，他们不能在目标已经离开原地二十四小时后还没能将其限制住。这不符合他们的作风。西蒙显然是还困在老派的流程之中，没能弄明白新世界的运作逻辑。

    首席科学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不可能到达引人注目的枢纽：车站、地铁站等皆算在内。如果他在这些地方留下了记录，安全局的警报应该第一时间响才对，而他们这些人就是第一批情报的知情者。所以，首席科学家应该还在城内，按路程时间来算，离研发大楼不会超过三个街区。这也意味着，克里斯蒂安只要排查三个街区以内的道路监控就足够了。

    但这样的范围还是太大，想在二十四小时内找到目标也不比西蒙的办法轻松。但克里斯蒂安之所以能比西蒙略胜一筹，靠的可不仅仅是精湛的格斗技术。

    “听我说，我们可没有时间再去请安全局的人开许可证。”克里斯蒂安的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自信，他接下来的方法更胜一筹，他在这场与西蒙的小小私人战争中又一次获胜了，虽然很险。

    “离这里最近的包裹站是哪一个？我要联系站点的负责人。”

    “恐怕已经太晚了。”

    “什么太晚？”

    西蒙一声不吭地将手枪掏出来，上膛。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无比凝重，脸上的表情像一团乌云。克里斯蒂安以前从来没有在他的助手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这简直比楼道里简陋的安保措施还让人感到震撼。

    “你太容易得意忘形，忘记了他们派我们来这里的真实目的。”西蒙握紧手中的枪，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也是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的。”

    克里斯蒂安心中的不安达到了极点。但他宁可把牙齿咬碎，都不会承认自己现在的心情。

    “我们被暗算了。”西蒙缓缓举起手中的枪，克里斯蒂安用余光瞟见了监控室外空无一人的走廊，他的目光还停留在电脑屏幕闪过的一排排监控视频上。

    “克里斯蒂安，我突然想起艾萨克死前的情景。”

    克里斯蒂安知道西蒙说的是艾萨克·辛普森，一个顽固的激进分子。官方报道说他死于一场意外，一辆大卡车在他过路时突然刹车失灵，伤及了在场的另外两人，但只造成了艾萨克一人的死亡。

    克里斯蒂安当然对这件事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和西蒙当时就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这一切静静地发生。

    “你应该还记得那老家伙怎么死的。只是这一次过马路的人变了，”西蒙转身，持枪面对监控室大门，神情严峻：“轮到你和我了。”克里斯蒂安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幕幕研发室大楼里的场景：破旧的大门、凌乱的研发室、松散的安保系统……全都是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安全局要清理门户，准备好大干一场吧。”

    * * *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早晨。至少对于杰瑞米·怀特来说是如此。

    他回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老家伙让他赶紧逃命，带上他们一同研发的成果——那个还未经测试的半成品芯片。以前，他对芯片的态度总是爱护的，他的芯片脆弱却注定伟大——一个奇迹，于他于世界。这是一位年轻但已功成名就的研究员对实验成果应有的态度被。但在杰瑞米的思维习惯里，他从来没有给自己加上首席科学家的头衔。自始至终，他都觉得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研究员，世界那么大，能替换他的人应该很多才对。

    可他现在却被当做政府要员一般，“享受”着被一群专业特工追杀到天涯海角的顶级待遇。

    很显然，杰瑞米对自己身份的定位出现了严重失误。因为事实表明，政府很想要他永远闭嘴。而他们已经为此大动干戈了。

    事已至此，逃吧。

    霍华德给出的目的地位置杰瑞米大致清楚，圣乔治广场路旁边是森林公园，附近有一所他叫不出名字的疗养院。那一带有很多独栋小楼，住户几乎全是退休后的老年人，他们总喜欢将二楼的房间租给年轻人，自己则在一楼的小花园里安度晚年。

    杰瑞米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氛围，安逸、舒适、自由。但一想到自己是带着芯片逃命过去的，他不免有些心烦。

    总之，霍华德安排的目的地让他十分满意。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保持耳麦连接，然后跟着塔克的指令一步一步接近目的地就好。霍华德在安排线路时早已避开了所有道路监控，只要杰瑞米谨慎跟着指令行动，就不会有太大的差池。

    公寓二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杰瑞米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的目的地。相比于几个小时之前，他现在仅有一个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霍华德所说的房间如果有人居住，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