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芮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负责陆闻跟踪狂案件的两个刚入职的小警察在聊天。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核对相机照片和教育狗仔，简单明了，气氛融洽，这时候正是中场休息。
“这狗仔真是执着，居然跟着拍了小十年。”
“也没有十年吧，中间不是隔了差不多五年？”
“那也很恐怖了。”小警官抖了抖，“你看那堆照片里还有陆闻半夜里在他们宿舍说话的，拍得那叫一个清晰！我以后到家就拉上窗帘。”
“人家是明星，你是什么？谁拍你呀？”另一个警官笑他自作多情，正好看到李阳芮路过，顿时站直端端正正喊了一声芮姐早。
两位小警官年纪都不大，对年纪轻轻就是刑侦一队骨干的李阳芮十分向往，前一晚上她拽着狗仔面无表情地往他俩中间那儿一丢的动作也无比帅气，轻松的像是出去散步随意的抓了个跟踪狂回来，亮瞎了两个小警官的双眼。
真是太帅了！我以后也要成为这么帅气的警察！小警官斗志满满地想。
李阳芮对他俩笑笑，已经擦肩而过后又退后几步回来，突然问刚刚闲谈的小警官，“你刚刚说，这个狗仔跟了陆闻很多年？”
小警察愣了一下，赶忙点头说，“对，他自己也承认跟了有七八年了，不过五年前解散之后跟了一段时间发现没什么东西拍就停了，直到最近才又开始。”
“之前的照片也都在这个相机里吗？”李阳芮问。
“在的，我们都从相机里面拷贝出来了。”小警察说，“我们昨晚看了一部分，全都是陆闻，整个数下来可能有几万张。”
“也给我拷一份。”李阳芮从兜里摸出一张U盘，递了过去。
陆闻此时正在工作室陪秦遇，准确地说，是秦遇在琴键上敲打、在纸上写写画画、录灵感、记笔记，而陆闻，只是单纯地坐在沙发上看书，偶尔给他递一瓶水，安静地像尊雕塑。
只是这尊雕塑的存在感过于强烈了。没一会儿就被秦遇投诉，只是投诉无门，因为这间工作室就是陆闻的，他随便躺。
后来让他离开的是一个电话，秦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人终于走了，他偷偷摸摸地打开曾经打开过的文件夹，那个装满了他本人回忆的文件夹……
电话号码很陌生，可是声音并不陌生。
“陆闻，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吗？”那头的人是暴龙队长，哦不，现在已经是前队长了，队员嫖C事情已被爆出，组合解散，许子叙现在是无业人员。
“算数。”陆闻低头看了看腕表。
许子叙急促地呼吸了几声，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那你来找我吧，我找到你们要的东西了。”
“这么快就找到了？”陆闻有些惊讶。
“李渊在看守所里毒瘾犯了，他家人送他去了戒毒所，我刚给他收拾好东西……该死，这兔崽子怎么什么都敢碰！总而言之，你要找的东西我拿到了，说好的交换条件别忘了。”
“你这次还真是果断。”
“不是你说的吗？优柔寡断的人，当不了队长。”许子叙在那头好像哭了，“我要是早发现就好了。”
……
“居然真的找回来了！”秦遇惊讶地看着陆闻手中小小的银色，他赶忙接过后插上电脑，随意地扫了一下其中的文件，随即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位抄袭嫖C吸D的同业，保留了唯一一样好习惯，或许是以为自己还能用到，那人并没有删除任何东西，真是失而复得后的庆幸。
“我的U盘呢？”
“在这儿。”秦遇正对着电脑发呆，听到陆闻的话，顺手从桌子上拾起一个递给陆闻。
“嗯，有需要给我的音频你就先放这里，等我回来。”
“等一下。”秦遇突然从陆闻手上夺下那个有着银色翅膀的小型U盘，银色小翅膀在他的手下打着转儿，他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这个才是你的。”秦遇从桌面上拿出另一个和他手上方向相反的U盘。
陆闻茫然地看着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是许子叙给的被卖给抄袭者的U盘，是秦遇的。
真的很容易混淆……
他手下一不留神，一根刺划破了他的手指，一滴血冒了出来。
“受伤了？”秦遇赶忙抬起手从架子顶部拿下医疗箱，那还是Tenn从刚有工作室的时候就放在这里的，秦遇以前下手毛糙，又爱自己切柠檬，没少用里面的东西。
“没事。”陆闻若有所思地擦掉血珠，拿起两个U盘仔细地在空中旋转一圈，秦怡的目光跟着一转。
当初买的时候没发现，这时候仔细看才觉得这个翅膀尖儿真锋利，随着用得年头长被磨得平滑了的是陆闻那个，另一个是失而复得的他的，明显他的U盘又新又亮。
秦遇手指覆上他受伤处，硬是给他贴了创可贴。
秦遇用另一只手托起U盘，举在陆闻的面前，“还给你，这么容易被划到，怎么一直都没再换一个？”
“因为是你给我的。”陆闻低头看那已经被他摸成圆角的小翅膀，那都是他的日思夜想。他伸手一捞，指甲划过秦遇的手心，下一秒U盘就轻轻松松地串到他的手指上，扣环和他手上素戒敲打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秦遇的手心被这一划搞得痒痒的，说不出是手心痒还是心里痒，他偏过头，不敢想陆闻每次看到U盘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同时想着他永远不会回来了。他忍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再给你买一个。”
正说着，秦遇的动作突然停滞，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你之前，不知道我把那首被暴龙抄袭的歌放在你的U盘里对吧。”他的眼睛亮亮的，从陆闻的角度看，他趴在椅子背上抬头看他，像一只等待夸奖的小狗。
陆闻忍住想要摸一摸他毛茸茸脑袋的冲动，点点头算是回答他的话。
见陆闻点头，秦遇继续发散思维，“有没有可能，有人想要偷走你的U盘，结果认错了反而拿走了我的？”
不是有没有可能，而是有极大的可能。
秦遇的猜测思路是对的，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这个节骨眼上不容分心，他暂时不打算让秦遇参与。
“这件事就让陈时初去头疼吧。”陆闻不经意间抬手，看到桌面上秦遇失而复得的U盘，提醒他，“至于这个U盘里的音频，看看就行，不要再用了。”
他的经验之谈，秦遇撇了撇嘴，他感觉有温柔的力度摸了摸他的头，快得他以为出现了幻觉。
“你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秦遇顺着陆闻的目光看去，是桌上的小键盘和电脑，“别忘了，你是最后一张专辑的制作人。”
秦遇很快收拾好情绪，这才是他的工作，是这趟的主要目的。
深夜，警局刑侦一队。
李阳芮在局里待了一整天，都在看这些照片。
狗仔不愧是孙强工作室的疯狗，任何角度任何时间，简直是电影里跟踪狂的程度，有很多照片甚至是工作室和宿舍的，隔着一层玻璃也拍得很清晰。
她将詹一幕死亡那天的照片一一找了出来，果然如她所知道的那样，陆闻那天回过一趟宿舍，和詹一幕有过一场谈话。
从照片看来，詹一幕当晚的情绪波动较大，带着哭腔和秦遇打电话，或许是想找好朋友聊天谈谈。
照片是从新到旧排序的，她往前看，是陆闻和Tenn一齐下了车，陆闻自己上楼，而Tenn在楼下靠着车门玩手机。
其中一张照片是陆闻独自穿过露天停车场，然后登上台阶的一张照片。
李阳芮眯了眯眼，将照片放大到极致，这张是在深夜的宿舍楼下照的，背景隐约可见停车场的第一位，是他们公司的保姆车。
为了保护艺人，保姆车后座都贴满了防窥，可是驾驶位和副驾驶位并没有贴这种膜，但在黑暗中仍能看出个轮廓，李阳芮点了下鼠标，将亮度调整到最大，有若隐若现的面孔从黑暗中露出yi。
这并不是一辆空车。
照片里徐徐登上台阶的陆闻，并不知道不远处自己每天坐的保姆车里，有一个男人正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李阳芮看了一会儿眼睛酸，这已经不是肉眼能解决的问题了，她起身拨通了座机的内线电话。
等了一会儿，上午的小警官敲门进来了，他是照片修复高手，这也是李阳芮最开始把这个案子教给他的原因之一。
小警官带来的电脑明显比李阳芮的高级一些，没一会儿，就将她选出的照片黑暗的部分变得更为清晰，保姆车的副驾驶上面坐着的男人，这个男人她也认识。
作为资深粉丝，李阳芮一眼就认出来，这是Preview-P的经纪人，季葵。
只是这大半夜的也没有行程，季葵坐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