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天启市的人都知道,第一总裁傅修司,丧偶了。
【澄海别墅】的一场火灾,让傅修司一蹶不振。
现场死伤无数,简小姐更是烧得只剩骨灰。
小顺是第一次见傅修司这副模样,他甚至找不出一个形容的词。
傅修司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声嘶力竭,浓烟呛得他咳血不止,嘴里却一直重复着简宁二字。
滚烫火焰在男人身上烧出一个又一个大洞,嫩肉被烫出层层黑圈,猩红的血液源源不断往外汩动,但他好似感受不到疼痛般,依旧奋力嘶吼着。
直到最后,傅修司咳出一摊浓稠的黑血,双腿一软晕倒在地再无意识。
小顺这才将傅修司送回房间,随即马不停蹄叫来景先生诊断。
景先生的神色有些古怪,小顺说不出来,但总觉得他好似知道别墅会发生火灾。
瞧着景先生不紧不慢替傅修司上药包扎,娴熟的动作下感受不到一丝感情。
“景先生,您不为我们少爷心疼吗?”
小顺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大川死了,他只知哥哥让他好好跟着少爷,只要是哥哥说的话,他都会乖乖去做。
他胸腔里带着一丝不甘与抱怨,他跟了傅修司多年,这是少爷第一次失态。
关键还是去救一个已经化成灰烬的女人。
他不知道简宁有什么好,不就是个女人吗?为什么哥哥跟少爷都会对她有所动心。
“小顺,你跟了傅修司几年了?”景桓眉头微蹙,手上的力气没来由加重几分。
“七年,跟我哥哥一样。”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少爷,折磨了简宁七年。”
景桓停住手上的动作,转到一侧清洗手上的血污。
“傅修司身上大部分都是擦伤,记得每天换药,一周左右就会恢复。”
小顺沉浸在景桓说的七年里,直到景桓敲了敲他的额头,这才将他从沉思中拽了出来。
“景先生,为什么是折磨呢?简小姐明明很喜欢。”
小顺脱口而出,简小姐嫁给少爷起他便一直跟在傅修司身边,自然知晓二人平时的相处。
“简宁小姐明明是很享受少爷对她做的那些事!”小顺对上的景桓的视线,试图看破眼前男人的想法。
“小顺,你今年多大了?”
景桓对于小顺的顶撞非但不气,反而好奇起来。
“还有两个月我就17了。”
小顺一脸得意,因为哥哥答应过他,只要等他成年,他就会去找少爷要回自由。
到时候他回乡下,盖一栋属于他们的小房子,养花种菜除草施肥,要养几只鸡,每天都有鸡蛋拿,还要养条小狗看家护院,最重要的当然是,跟哥哥在一起。
“乖,你还不懂。”景桓心上生出一丝捉弄,捏了捏小顺的婴儿肥。
“景先生,你不心疼少爷我心疼,反正我替少爷不值。”
小顺打住景桓的手,小心翼翼给傅修司盖上被子。
“小顺,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景桓知道大川小顺自小就跟着傅修司,而小顺跟他的弟弟像得出奇。
只是他的弟弟,永远都见不到了。
“那当然了,我叫陆海顺,我哥哥叫陆平川。平川海顺,海顺平川。”
少年稚嫩的脸庞上洋溢幸福美满的笑容,景桓不忍多看一眼,他害怕这种目光。
“照顾好傅修司,有事打给我。”为了掩藏心底的焦灼,景桓简宁交待后便仓促离开。
【海天国际】深夜。
景桓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三点,他给妻子兰因发了消息让她不用等自己,可一开门便闻到兰因最拿手的青椒火腿炒饭的香味。
“我看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想着你饿了,就给你炒了个饭。”
兰因挺着浑圆的肚子准备接过景桓手上的医药箱,却被景桓径直扶着坐下。
“你下个月就是预产期,不用为我这么劳累,倒是你,我不是给你发了消息让你别等我吗?”
景桓将兰因眉间的一缕碎发挽到耳畔,眼底满是心疼与自责。
“你没回家,我不放心,好在你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相信我肚子里这位跟我一样想等你回家。”
兰因莞尔一笑,脸上惊起不少细密皱纹。
景桓握住兰因的脸庞,伸出手指悄然抵住肉眼可见的皱纹。
“对不起。是我让你这般痛苦。”
兰因拭去将景桓眼角的汗珠,吻了吻眼前人的唇瓣。
“傅修司那里怎么样了?简宁呢?伤得如何?”
兰因知道景桓这些年来都在为傅修司办事,她也知晓些许关于简宁的经历,同为女人,她不可能不为简宁伤心。
“死了。”景桓顿了顿,叹了口气,“今天她问我要了点酒精,我便知道,她会这样。”
兰因蓦地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捂住面庞。
“别怕。”景桓抱住兰因,怀里的力度紧了又紧,“我觉得,简宁还活着。”
景桓眉头紧蹙,他相信傅修司很快也能反应过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前几天我听别墅的仆人们说起,傅修司收到陈煜宁寄来的信,但不知为何傅修司没有叫人查下去,所以我怀疑……”
兰因暗沉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疑惑,在对上景桓的视线后,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简宁根本就没死,澄海别墅里的那摊骨灰,谁知道是谁的。”
景桓深邃不见底的目光里透出一缕雾气,晦暗灯光映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斑驳痕迹。
“难道,陈煜宁也没有死?”兰因脸色一沉,眉间映现不少愁苦。
她多少听过陈煜宁的流言,如果是傅修司为了杀人灭口,伪造出来的跳楼,也不无可能。
“我只是猜测,兰因,我是傅修司难得会亲近的人,若哪天我不在了,你一定”
没等景桓说完,兰因用手按住男人的唇角。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不要说。”兰因眉间的惆怅愈发深厚。
“景桓,嫁给你的那天起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论如何,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不是吗?”
“兰因,傅修司的癫狂比我预想的还要可怕,如果引火烧身,我希望你可以全身而退。”
景桓并没有说笑,傅修司的残忍与乖戾他不是没有见识过,这些年来他是唯一一个能跟在他身边将近十五年的人。
景桓今年27岁,傅修司25岁,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胜过彼此最珍视的人。
男人吐出一口浊气,将兰因搂进怀里。
深长无人的夜晚,注定无眠。
【澄海别墅】午后
这是傅修司待在简宁房间里的第五天。
这还是亏得他平日健身身强体壮的前提下,换做别人,早撑不过去了。
这五天里来他不吃不喝,也不允许下人送饭侍奉,连小顺都被他打发到花园每日浇花。
别墅修缮得很快,一切都好似从未发生过。
他将头埋进简宁睡过的枕头里,猛力呼吸着来自布料上的气息。
许是不死心他伸手下意识往左边一搂,扑了个空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床上。
五天的颓废让他整个人憔悴不少,细密的胡渣在他下巴尖肆意滋生。
突然他好似想到什么从床上猛然坐起,目光如炬端倪起房间来。
脑海中猝然闪过一丝猜忌,在短暂的停滞后,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帮我梳洗,明天举行葬礼。”
得到命令的下人们迅速凑到傅修司跟前,打着十二分精神开始侍奉。
“少爷,是简小姐的葬礼吗?”一个下人低着头,手里的动作不敢怠慢半分。
“是我最好的弟弟跟我夫人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