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自交代完危机与奇遇后,年轻的勇者们还面临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总监部的质询。
如果在长野高峰上出现了方圆十几公里的领域展开总监部仍然无动于衷,那唐桥月真的要真诚地问一句您凭什么还存在啊——凭您屁股大能占得住椅子吗?
首当其冲的就是被派来执行任务的夏油杰,在刚刚把唐桥月带下山的时候他就有接到辅助监督的电话——
“嗯,是特级,解决了,我没事,现在忙,有事以后再说。”
以上就是他全部的答复,之后就再没管过锲而不舍的电话,很果断地一键静音。
当然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自然也逃不过夺命连环call——
“老子出来玩几天怎么了,还有不要烦硝子。”
然后他也不等对面反应直接挂了电话,连带着硝子那边的他也好心帮忙“婉拒”了。
庵歌姬倒是没有被骚扰,毕竟只是被短暂接过来帮了个忙,没有被总监部注意到也算正常。这些都是她和家入硝子通电话的时候说的,被拜托保密了这么离奇的一件事,她还真的有些担心万一有人问她该怎么说。唔,虽然在家入硝子感觉歌姬应该主要目的还是暗戳戳打听唐桥月的情况——既担心她变成了半咒灵化的奇怪生物,更担心出现这种情况后五条和夏油还想着隐瞒。怎么说呢,那种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试探,还有万一真出了那种事应该怎么办啊的小纠结,还挺可爱的。当时唐桥月已经醒来,家入硝子心情放松之际还忍不住逗了对面两句,咳,扯远了——总之庵歌姬应该是总监部调查中的漏网之鱼。
不过想也该知道事情没可能就这么简单地被混过去,这可是会用领域展开的咒灵欸——五条悟和夏油杰都还不会呢。只不过当时几人的心思都在唐桥月身上无暇他顾 ,而现在唐桥月没事了,自然是要对下口供的。
“就说我英明神武大战特级咒灵,然后一招险胜,虽然击败咒灵却也身负重伤,不得不请硝子和悟过来帮忙?”唐桥月兴致勃勃地建议道。
然后她就受到了无语的视线*2,以及一道嫌弃的视线——可恶五条悟竟然敢瞧不起她。
“好吧,开个玩笑。”
“就说这只咒灵开领域,杰一个不查,跟在他旁边的小菜鸡就中招了,深陷幻境昏迷不醒,所以找了硝子和悟来帮忙。”
“那咒灵的下落?”夏油杰问。
“被杰的大招秒了,没来得及调服。”
“为什么不带你回高专?”家入硝子问得一针见血。当初不带她回高专自然是因为她浑身都是污浊的咒力,绝对是一踏入高专结界就会激起警报,暴露她那种奇怪的状态。现在自然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掩盖过去。
“事态紧急,悟带你过来最快。”唐桥月想了想补充道“你来了以后治好了我,然后我们干脆在这里玩了几天。这样硝子这个宝贵的反转术式会在外面逗留也解释得通了,唔,可以推在悟头上,他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好,就这样吧,还有悟,那不是在夸你。”夏油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忍不住扶额,悟那家伙一脸臭屁的样子究竟在得意些什么啊!
其实还有个问题,就是既然能被轻松治好那靠夏油杰不就行了吗?他不是也会反转术式吗?这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漏洞,不过夏油杰才学会没多久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嘛嘛,知道啦。所以要不要出去滑雪?滑雪老子也绝对是最强的!”
“小月才刚醒啊!”家入医生一脸不赞同。
“她刚刚暴涨了身体力量,真的能控制得好吗?”夏油杰认真思考。
“这有什么关系,小鬼你怎么看?”五条悟满不在乎摆摆手,一脸期待地看向唐桥月。反正在六眼看来这家伙健康得很。至于控制不好?刚好可以练练啦~
“我试试看。”唐桥月谨慎回复。
三人以为她说的是试试看滑雪,却见她径直起身朝门口走去——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衣。
“刷啦”一声她拉开了门,然后“呕!”她就扶着门框干呕了起来,脚步虚浮地往回走,“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明明看起来完全没有发力,门却几乎给她摔变形了。
唐桥月有些无力地靠着墙滑坐在门口的矮凳上,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转头冲餐桌旁惊疑不定的三人比了个大拇指。
“试过了不太行。”
“你在讲什么地狱笑话吗?”夏油杰嘴上吐槽着,却是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握着她的肩膀使用反转术式。
唐桥月苍白的脸色好转了些,头下意识抬起对上了夏油杰的脸。
夏油杰在她的瞳孔里找到了满脸焦急的自己,却发现她红色的双眼却像是凝固的血泊,只是死气沉沉地映照着世间的浮光掠影,却根本没有对焦。
好半晌唐桥月才找回了她下一句要说的话“意料之中,有点轻微的ptsd。”
不像是对于他问题的回应,倒像是一个设定好的if语句在对特定结构进行设定好的输出,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就把夏油杰自己给气到了——
“轻微的、ptsd?”
“嗯,现在有点见不得雪堆。”可能是小动物对于危险的直觉,唐桥月的表情生动了不少,像是找回来些神智,只不过回答依然不太有自救意识。
“所以你刚刚说得试一试是这个。”五条悟也走了过来,弯腰凑近,把脸怼到唐桥月的面前,神色莫名。
“觉得自己可能会有ptsd就大胆印证,作为医生我都不知道说你些什么好了,是太有自知之明,还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家入硝子黑着脸走进,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缩在小凳子上的唐桥月。
三人投下的阴影将她彻底包围,虽然搞不清楚三人究竟在气些什么,唐桥月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闭嘴,弱小、可怜、无助,抱紧自己jpg.
好吧,其实三人还真拿她没办法,最终也不过是不让她滑雪,不让她泡温泉,不让她去探店吃长野美食,拿布条裹着她的眼睛,牵着她回返了东京。
“这是怎么了?”青木元一好奇地打量蒙着眼睛的少女。
“这是一点小小的惩罚~”夏油杰笑眯眯地送少女上了车,同时摁住了她想摘布条的手。
“怎么能说是惩罚呢,这个造型超炫酷的,老子以后也可以试一试。”五条悟也跟着挤上了车。两人一左一右将唐桥月夹在了中间。
“放心,她的眼睛没有问题。”家入硝子上了前排,淡定地补充道。
青木彻底放下了心,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左右为男的唐桥月,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唐桥月内心OS:怎么不算惩罚呢,明明给我一副有色墨镜就好了啊!就算戴滑雪专用防风镜也好啊!
不过她也只敢在内心蛐蛐,说实话她本来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还认为自己挺幽默来着,只是另外三人好像有些不同意见。
更委屈的是,在夏油杰笑着说后面几天他们好好地放松玩了一把的时候,她还只能笑着附和。
“我们去试了长野的菜包、五平饼、山菜、拉面......xx街xx号做的是真的好吃......”夏油杰仿佛是一个春游回来的小学生,兴致勃勃地分享着每一点快乐地小事。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只当他敬业为了伪装这几天好好玩了的假象,竟然还找了资料。
只有唐桥月知道,这家伙念的是她的探店攻略!一个也没去成的攻略!
“小月觉得呢?玩得开心吗?”夏油杰还笑眯眯地问唐桥月。
“当然,我开心坏了!”开心地咬牙切齿。
“尤其是滑雪的时候,真没想到杰你的滑雪技术竟然会那么烂,竟然还会左脚绊右脚摔倒。”
“哈?你还好意思说我,有一次摔倒了根本站不起来,滚到坡底的究竟是谁?”
......
[真幼稚啊,不过你竟然不参与?]家入硝子低头给五条悟发了条短信
[当然老子滑雪也是最厉害的,才不接受他们诽谤]五条悟回的没头没尾,家入硝子却懂了,这种不能反驳的脏水谁乐意参活进去呢。
任由两人拌了一会嘴,青木元一终于逮着一个间隙插话总结道“所以你们不接电话,就是为了在外面好好玩几天?”
“是这样的。”五条悟元气满满地应道。
“嗯。”夏油杰矜持颔首,表示确实如此,随后才轻飘飘地补充了下之前对付咒灵的始末,仿佛这根本不重要,唯一的作用只是为他们能好好玩几天做个起因。
“好吧。”青木元一一副被你们打败了的样子,开始公事公办追问起来总监部关注的细节,毕竟想等着这几人汇报,估计半天没有一个重点。至于最后会提交上去的任务报告,好吧,总监部和他都知道不要抱有太大期望。
咒灵的术式以及领域,那天对战的详情......
夏油杰看似认真实则敷衍地回答“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幻术类的,它展开了领域影响到了小月我一时情急,使用了极之番把它祓除了,没能调服,所以对于它具体的能力不是很清楚。”
“还有,为什么明明是一只特级咒灵,窗那边报的却是准一级。”
夏油杰的诘问让青木元一有些哑口无言,如果他是总监部那些老油条他会掰扯那只咒灵的隐藏的能力,掰扯他们究竟已经如何如何努力,已经尽力了之类的,再无耻一点还会说‘你们这不是没有事吗?还玩了几天。’但终归他不是。
“领域展开后,窗应该知道自己出错了吧,有没有重新调查,确定责任人?”唐桥月开口问道。
“之前文件上那些签名是有效用的。”青木元一这么回答,表情沉静,嗓音晦涩,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我可以有他们的详细信息吗?”
“不行。”青木元一拒绝得很干脆。
唐桥月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是应该的,窗应有的保护。
“那我们作为受害方,要怎么才能确信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呢?”
青木元一不说话了,因为标准答案是相信总监部,但他知道他们不会想要这个答案。
唐桥月也不再问了,沉默属于终结话题的两人也属于车里面的所有人。
她并不是受了委屈非要一个公道,她只是纯粹地客观地评估五条家推行的改革的作用——唔,算是坚定了她另起炉灶的信念吧。在原有的条条框框里改革简直是戴着镣铐起舞,需要处理的麻烦一箩筐,需要打通的关节一处处——属于是可以但没必要。
不过怎么说呢,青木元一哑口无言也算是达成了一部分目的吧——一开始夏油杰的诘问就是为了赌住他的嘴,免得问了太多露马脚。这么想着唐桥月的心情轻快了不少,嘴角甚至浮现了几分笑意。
夏油杰不知道唐桥月的所思所想,他的沉默有几分货真价实的低沉。说来真的有几分黑色幽默,提出改革的是唐桥月,落实的是五条家,最挂心的却是夏油杰。他是真的有在期待改革的成效。他突然觉得之前认真检视那份签了名的资料的自己像个傻子,之前那些期待与欣喜也像是被突然抽走了脚下的梯子,空落落地挂在半空没个着落。
他忍不住去看唐桥月,少女唇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像是宠辱不惊又像是早有预料。他想起小月之前的话——让大家看看五条悟改革的意愿,算是树立个旗帜。现在才明白过来她话里话外都没对效果有什么期待。这么一想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像是突然有了落点,连带着他的心也安稳了下来,只是——刚才不应该拦着她摘蒙眼的布条的,他想看看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