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总是直面长空,不知在仰望什么
奶奶家房顶是一片小苔藓丛,丝中长着一朵朵小多肉,我不知道那小小的身躯对我有怎样的吸引力,它们时刻直面长空,不知在仰望什么。
我坐在院中爷爷的轮椅上曾无数次想象,用手指夹住它细细的茎,向上托起连土带根都拔出来,然后捧在手心仔细端详。
这样的想象总是被奶奶的呼唤声打断。
我伸出手指摸了摸它。
奶奶:“快来,吃饭了。”
我用手指夹住它。
奶奶:“快过来,有颗糖,你吃不吃?”
我微微用力向上托起它。
奶奶:“快来,起风了,院里冷。”
现在细细想来,奇怪的是,我从来没有向奶奶询问过它的身份,伸出的手也只在想象中出现。
我思考它们直面长空,到底在仰望什么,想象随着冥币的燃烧一并烟消云散,它们依然生在房顶上,直面长空,等待下一个我。
两个月前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健康的她,她躺在床上缓缓咀嚼着食物,嘴里喃喃道没人管我,死了的时候都没人知道。我没有说话,低头摆弄着手机
几周后她生病了,爸爸把奶奶从老家接到了我家,我看着她从小爸的车上下来,在爸爸的搀扶下,一脚深一脚浅,缓缓的移到了房里。奶奶叫我,我进房后,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塑料袋然后塞到了我手里,“和你哥哥用”我紧紧的盯着那只蜡黄的手,没有说话,袋子里是190块钱。又过了几周,我发现家里的角落放了一个新的香炉,一大袋子,里面装满了纸钱,一切都显而易见,他们只字不提,而我了然于心。
两个月的煎熬后,她走了,凌晨12点,爸爸的几通电话叫来了一个又一个人,12点,家里的灯亮着,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一切都有条有序的进行着
许多人跪在奶奶的灵位面前,我看着香火向上飘去,让我想起了那片苔藓丛,它们时刻直面长空,不知在仰望什么
2. 清风绕铃来,铃音环风去,风会把远方的声音带到耳边
傍晚,我坐在房顶,抬头时,凤将凉意和那片星辰都吹到了我的面前。
好远!
院里传来声音,我爸说天凉了,快下来,我看着他把贡品端向奶奶,其实也不是很远。
次日,吹起了风,我踏着卷起的凉意,我张开双臂试图拥抱温柔,我蜷了蜷手指想要挽留一缕,我低了低头试图看清它,路人走过:“孩子,天冷了,快回家吧!”
风啊!我抓不住,也看不清,只听见,天冷了,快回家吧!
天,是淡淡的墨蓝色,清风绕铃来,铃音环风去,风把远方的声音带到了我的耳边。
我为自己加了件衣服。
我戴着耳机坐在床边,只看见在影影绰绰中,一口棺忽隐忽现,铃音环风来,透过阳光,透过纱窗,透过耳机的缝隙。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妈妈告诉我希望还会有,看到太阳出来,妈妈笑了,天亮了。”
起床铃叫醒了我,它总是令我暴躁又安心。
清风绕铃来,铃音环风去,风把远方的声音带到了耳边。温柔的拂去我眼角的泪,从左心房吹到右心房,吹得胸膛无比温暖,可泪还是落在了嘴边。
流星赴约而来,我许同样的愿望,再见
想起我时,请再说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