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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天换道第一步

    多余山,无亭台。

    风过习习,吹云现月,银辉撒在他披散的白发上,宛若神明。

    祝识游屈腿盘坐在中央,纤修玉指轻拂过枕午剑身。

    “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吗?”

    微芒闪过,似为回应。

    逐出师门也好,寻回半数记忆也罢,都是我预料之中的一步。

    应该说,是第一个做出改天换道的那个我,做出的选择。

    不惜以身为棋,也要与天博弈,背后的缘由,也是当下这个仅有半数记忆的人所好奇的。

    靠着这点毕竟是跟自己性命息息相关的好奇心,祝识游眸光微亮,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

    那么第一步,看着搁置在腿上的枕午,祝识游掏出巾帕,擦了擦老伙计。

    “该出去走走了。”

    剑身嗡鸣,情绪激动,可惜,抗议无效。

    看着熟悉的亭台楼阁,水石草木,明明池里游的还是那条鱼,可他却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出于这样那样的一时兴起,祝识游借着月色,悄摸摸的下山了,也出于某种奇妙的缘分,恰好和昏迷醒来后马不停蹄赶过来的徒弟错开。

    作为六道交接,灜海一望无际,传言说在那浪涛中藏着精怪灵奇,凶险无比。

    以至渔人只在边缘打捞,深入其中,破浪而行的,也唯有这个仗着自己还死不了,

    所以无所畏惧的臭鱼篓子,此刻正陶陶然地享受着难得惬意,心旷神怡。

    百年来,他未曾细究失忆的原因,即便现下被引导着去探寻真相,他也端着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简言之,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人一舟,趁浪起竿,一派好景,

    “老翁,瀛洲怎么去啊?”

    搁置在手边的鱼竿弯了一下,随手拿起,不紧不慢的溜着水下咬钩的幸运儿,

    “前。”

    “钱?哪里有钱?”

    船尾一沉,在水里俯仰几下,重新归于平静,也是不巧,惊走了咬钩的鱼。

    祝识游身形微顿,摘下头上顶着的竹帽,白发垂落,随风舞动,玉面谪仙。

    转身看向没什么边界感,贸然上了他的船,惊了他鱼的小姑娘,也不恼,眉眼沉静,语气淡淡,反问道:“哪里又有老翁?”

    船尾那个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姑娘,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裙,修着金丝的精巧样式,

    腰间一尾龙纹的玉佩就这样被主人大大咧咧的露在外面。

    闻言,用手捂住嘴巴,眉间一道金纹在晨光下,微微发亮。

    “哎呀,竟然是个……”钟灵毓秀的白发郎。

    感觉到她逐渐灼热的注视,祝识游眉梢微扬,秀指一翻,重新戴上了斗笠,端坐舟中。

    “灜州正直孟夏,晨光初霁,自北偏东,朝着太阳走,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分明是拒绝沟通的语气,不曾想少女听后眉眼舒展,笑意盈盈的朝他道谢,露出一口小白牙,眼睛弯弯,俏皮的没边,“原来如此!多谢老翁!”

    话音未落,舟身一轻,再不见人踪迹。

    此刻,唯天、云与海,孤舟与人垂竿。

    除却风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万般寂然。

    片刻,舟上人影微动,远处一道剑光霎时袭来,顷刻间,已至身前。

    祝识游面色不惊,揭竿而起,惊起千层浪,反手去挡,嗡鸣压过海浪,竹与剑相抵,攻守转换,黑云压海,借剑光看清了来人的眼,两相对视,无波无澜。只是余威破空,乱风惊鱼,昭示着来者不善。

    见一击不成,又起攻势,不等他回击,却像是收到了什么讯号,顺势收剑,借涛涛遮天的浪,踪迹隐匿,不见形影。

    这试探,来去匆匆,可二人皆知意图。

    祝识游持竿而立,一人一舟在骤然而来的风潮霏雨里屹然不动,良久,将他团团围住的浪潮退去,满天水色倾面而来,无他法,祝识游叹了口气,用鱼竿朝天一划,凝聚一道剑芒,直直劈开浪花,天光重现。

    刻着繁华纹饰的红木楼船,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祝识游眼前,绣着一尾龙纹的旗帜迎风招展,一大一小相隔不远,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动作。

    片刻,从楼船下来一人,破空而行,金冠华袍,绣着与那问路小姑娘如出一辙的家纹,眉宇多了分高高在上。

    “挡路的,识相就离这远点。”

    离舟三丈远的少年,手上带着金石美玉,身上的珠宝饰品在阳光下微闪着光,不过,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明明是询问,却恶劣的用剑挑起浪花,带着水露的剑尖指向稳如泰山的人,嘴角微扬,桀骜不驯。

    见祝识游没什么反应,倾身向前,又似乎忌惮着他的实力,始终保持着距离。

    即便如此,少年依旧狷狂,“喂,跟你说话呢。”

    祝识游头都未曾抬过,目光注视着重新沉在海里的鱼竿。

    然少年轻嗤,眉宇间傲气赫然,“这种小鱼小虾有什么好钓的。”

    闻言,祝识游微微侧头,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哦?阁下有何高见?”

    他能有什么高见,临时被踢出来拉仇恨的炮灰,拖延时间罢了。

    不过没想到会被理睬,少年有些无措,乱了阵脚。

    一时声音磕巴,反多了些少年气,“我…我当然是见过更大的。”

    拨弄着碧蓝色的海水,祝识游随声道:“说来听听。”

    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略大,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底气不足,“鲲兽,垂翼遮天蔽日,背之宽,纳府城三万里。听潮而出,居深海,长生不死,喜独行。”

    原本耐心听着的祝识游闻此,摇了摇头,微垂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悲悯同情,这点情绪转瞬即逝,没等这个没礼貌的探子察觉,就消失不见。

    天又莫名布满阴云,看着海面映衬着深不可见的黑,祝识游忽而转移了话题,复问从头到尾抖个不停的少年,“既然怕水,为何要来?”

    “谁…谁怕了!”

    这时少年才惊觉自己的腿抖个不停,没有一点自以为是的沉着冷静,海浪应声咆哮,声势赫奕,像是要把他吞没。

    御空而立的身体摇摇欲坠,下一瞬,巨浪呼啸而来,身形僵硬,竟是直直的掉下去了。

    一声轻叹泯没在风浪里,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淹死的前一秒,一道鹅黄色的身形纵身飞来,却晚了一步。

    祝识游接住了他,垂眸看着这个屏息闭目的少年,有些好笑,“没事吧。”

    贺陶然脸色微白,来不及尴尬,宽慰的朝救他的人摇了摇头,没了半分先前的桀骜,语气中带了点劫后余生,“我没事。”

    “我有事。”

    察觉到自己的小舟因为这冒昧的二人,多了不应该承受的重量,此刻正摇摇欲坠。

    “好了,你俩的戏唱完了就走吧,别沉了我的船。”

    两个小孩涨红了脸,不知是生气还是羞愤,“你才是该走的那一个!”

    出声的,无疑是先前问路的少女。且不问缘由,他姑且能猜到一点这两个小孩来找他的目的。

    毕竟白尾金龙的纹样自千年前开始,就被西领贺家独占了。明明是人族,寿数百年,却凭借御妖的本事在西领妖域跟妖王共撑了一片天。

    想到这,祝识游从记忆深处拉出一个惊才绝艳,却信誓旦旦要让自己刮目相看的小姑娘,倒是于眼前二人如出一辙的桀骜。

    不等他深想,思绪就被二人打断了。

    “何事?”

    见这白发小年轻终于有了回应,贺陶然瘪了瘪嘴,自觉委屈但还是兢兢业业的重复了一遍,“这是西领妖域的地盘,大考在即,不允许外族踏入,违者格杀。”

    “哦。”毕竟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见自己刻意凶狠的勇气并没有吓到人,补充道:“我看你在这钓了两天鱼,也没再靠近,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就没管你。但是突然接到新王巡视的命令,就想着和云微来让你离开。

    没想到你如此……”

    欲言又止的小嘴抿了抿,由于被教养的太好,词库里暂时没有老奸巨猾,形容不出来个所以然。

    不过想到这两天祝识游的战果,贺陶然肃然起敬,劝人离开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我看你钓鱼技术挺好,可以等一个月后再来,那时这片海域有三源鱼,凭你的钓鱼技术,肯定能买个好价钱。”

    “你可真是个好人。”被祝识游夸得猝不及防,贺陶然面上带了点红晕,“是吗?”

    “当然了,不过我还不知道好心人你叫什么名字呢。”

    单纯的小鱼就这样云里雾里的上钩了,“我叫贺陶然,她是贺云微,我的妹妹。”

    “你们守这么大一片海域,不无聊吗?”祝识游循循善诱。

    “海上可好玩了!”说到这贺云微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她也想和漂亮哥哥说话。

    “我和哥哥还打跑了这么大的鱼怪!”

    试图伸长胳膊的一米五小人比划着巨大的鱼怪,祝识游配合惊叹,

    “哇~

    想不到你们两个小小的年纪就敢自己在海上漂了,真厉害!”

    祝识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装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眼神亮亮,等待夸夸的贺陶然,十分配合。

    “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成熟稳重,能当大任,也没想到这么小巧可爱的姑娘也有如此魄力,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也,也没有那么夸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蛊惑的兄妹二人,此刻已经被夸的飘飘然了。

    即便如此,二人也没忘记正事,“所以你快点离开吧。”

    祝识游单手摸了摸下颌,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

    “为什么!”

    两个第一次出来历练的乖宝,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软硬不吃到这种地步。

    “你若执意如此,休怪我…怎么可能!”惊愕的表情定格在贺陶然脸上,掏出的绳索就这么水灵灵的用在了自己身上。

    拍了拍手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祝识游唇角微勾。

    当然是因为西领妖域的新王,已经发现他了啊。

    可惜,看着两个青葱少年,花一般的年纪,如出一辙的天真,祝识游轻叹,喃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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