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很不想走剧情，但是时间的流逝速度并不随檀岁的意志而转移。
节目再次开始录制的前一天晚上，孟如璋正在和檀岁一起收拾行李。
说是一起，其实是孟如璋为主力，檀岁只需要在玩游戏的空隙看上一眼要带的东西就好了。
他之前身体太弱其实很少碰游戏机这种东西，现在乍然放松颇有些沉迷其中的意思。整个人窝在圆滚滚的懒人沙发里，听到孟如璋收拾东西的动静才偶尔抬头看上一眼。
小猫一样。
“节目组会检查行李，到时候应该会收手机。”孟如璋不放心，还是说起了注意事项，“还是把口罩带上，你感冒刚好，还是要注意一些。要不要我陪你去录制？有我在可以照顾你，我才放心。”
“可是很奇怪，哪个艺人会和经济人形影不离的？口罩戴久了我不舒服，明天不戴了。孟如璋，你都快说这些话说了一晚上了，你都不累吗？”檀岁知道他又开始分离焦虑了。
“……你现在都不叫我哥哥了？”孟如璋反向拿捏。
檀岁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关上游戏机，和他对视：“可是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整天哥哥来哥哥去，你又不是我亲哥哥，难道我要一辈子黏着你？那多粘人。”
“不可以这样吗？”
他求之不得。
如果可以，他实在是只想让檀岁待在他身边。
檀岁家里投资欠的债如果他愿意，他早就替他解决了。他巴不得如此。可是岁岁一改之前的骄纵，说着“我要还债”“我要独立”就参加了《闪耀吧！启明星!》这个节目。
让檀岁继续戴口罩，其实是孟如璋的私心。他巴不得檀岁受挫意识到待在他身边才是最无忧无虑的，从此和他再不分离，两个人就和小时候一样一直待在一起。他答应要做檀岁的哥哥，就要负起责任。
他几乎要用尽全力控制自己晦暗的表情，让自己不吓到他，让他继续依赖他。
然而檀岁不会知道，他心里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这还不够。这远远不够。这股渴求令他过度地感受到怀抱里似乎有一处神经性的空洞，他需要填满它。最好的填得严丝合缝、密不可分。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孟如璋深深地看了檀岁一眼，走到露台上接起手机。
接完电话的孟如璋是黑着脸回来的。
檀岁难得见他这个表情，好奇道：“怎么了？”
……
TIME：阴魂不散，我真的无语了，hc那个贱男也要来录闪启，飞行嘉宾，我都看到通告单了！
纯正羊羊饲养员：我脾气这么好的时间姐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可见此男真是有点阴魂不散了。（摊手）
岁岁平安：已经开始对这两个字过敏了。看见前队友缠着岁岁真的比死了还难受。
榴莲我爱：比起这个能先骂这个节目组吗？真的非要这个热度吗？呵呵不知道节目组和韩驰要怎么恶心我宝……之前在团里就拉着我宝麦什么公主的忠犬骑士人设，是你的公主吗就麦？死狗一样，hc越变越糊是你的福报！
TIME：一想到我宝要对着此男体面营业就恨不得再修八百张图。小羊你真的……宝宝一路走来你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明天檀果一定要组织好应援，真是给不了他家一点好脸色了。
……
“韩驰也要来。偏偏前一晚才来通知，就是我们想临时退出也来不及。节目组和他应该是私下沟通过了，真是好算计。”
孟如璋签合同都不会露出这样如临大敌的表情，檀岁有点想笑：“韩驰哥其实很好相处的。”毕竟对上他他也从来没吃过亏。
“出道夜说一定要和你做队友、安可舞台贴着你、录团综非要和你一起睡、说最喜欢的颜色是你的应援色、卡点给你送生日祝福……要不是昨天的黑热搜是他的团队买的，宝宝，我都有点想磕你们了。”他咬牙切齿、如数家珍。
如果只是普通队友，孟如璋不会如此生气。
他见过韩驰，仗着几分姿色和队友的位置，那段时间一直贴在檀岁身边吸血。甚至有一段时间没有行程的时候也要黏着檀岁。最无语的是他还非要在镜头前逼着檀岁喊哥。有些人表面上长着一张老实可靠的脸，实际上心机深沉、得寸进尺，这样的男人孟如璋真的见得不要太多。
原来是在计较这个。
“那会只是营业而已，反正节目组给我的剧本里我应该也不会超过两期，你就别担心了，如璋哥。”最后三个字，他咬重了语气。
他实在是太懂怎么样以最低的成本哄人开心了，孟如璋既受用又无奈。
檀岁长了一张极其无辜的脸，经常说出多么恶劣荒诞的话都照样有人相信，此时看着他着急，露出戏弄的笑容，嘴唇内侧就有一颗小虎牙大张旗鼓地露了出来。
换牙期的时候，孟如璋曾经洗干净双手将手指伸进去感受过他牙齿的触感。微微尖锐的触感，比起接触牙齿的湿黏，心中的痒意更让他难以忽视。
可爱、骄纵、柔软，这样的一个人，本就不应该放在离他太远的地方。
韩驰的事情按住不提，孟如璋突然走到衣帽间，带着认真的表情，抽开抽屉：“既然你有分寸，想必也不用哥哥操心了，我也不是很在意他。继续收拾行李吧，还有东西还没收。”
什么？
檀岁的记忆力很好，衣柜的抽屉里放着什么他一下子就记了起来，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跑到衣帽间，迅速从孟如璋的手臂下方钻进去，挡住了抽屉：“哥！这个不用你收拾……”
他显然不够快。孟如璋握着手中的白色布料，温和开口：“好，岁岁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能不能答应哥哥，之前录制发生的意外不要发生第二次了，你永远都要好好保护自己。还有，不要让那个韩驰离你太近。”
还说什么不在意，明明就很在意。
檀岁抬头望着他，动弹不得，好像被困在他的身体和柜子之间了。
他另一只手贴着檀岁的后脖颈，存在感分明。让人立马就能感觉到这是一只成年男性的手，带着炽热的温度，似乎只要转一个方向就能捏住檀岁的喉咙。
檀岁能怎么办呢？哥哥牌膏药甩也甩不开，只能点头。
*
《闪耀吧！启明星！》是荔枝台今年投资的重点项目，第二期的录制安排在了荔枝台名下的最大的影视中心区。
荔枝台门口，应援的粉丝们已经早早等候，人群攒动。
节目的阵容十分强大，不光有谢斯年这样的实力派导师，还有不少导演来作为导师参与录制。综艺的学员名额新生代的小花小生们也是挤破了头。毕竟，一个谢斯年就已经保障了收视率。更别提还是采用最新的直播形式，不说全民看热闹，也是大出圈、乐子人必看。
到场的粉丝其中就以谢斯年的粉丝人数最多，谢斯年的官方应援色是蓝色，粉丝手持应援棒和周边，还放了几个易拉宝，几乎要将荔枝台底下围成了一片蓝色的海洋。谢斯年从童星发展到现在，兼具实力派和流量，粉丝很为他感到骄傲，每一次应援都是精心准备。
几队保安正在艰难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人太多了，被挤来挤去许清妍护着手里的相机，被墨镜盖住的眼睛中是一片担忧。
小羊的应援色刚好是矢车菊蓝，和谢斯年家的应援色十分相近，她担心檀岁看不清他们以为没有粉丝来，会感到失望。
“斯年！谢斯年！老公！”
人未到，声已先至。
谢斯年下车了，初春天气还有些冷，他穿了一件黑色风衣，他是典型符合华国审美的中式美男，眉眼如同写意山水，周正中带着帅气，他今天出其不意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稳重又儒雅，是粉丝直呼daddy的程度。
“老公今天好帅！”粉丝声嘶力竭地叫着。
谢斯年侧过头来点头，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引得粉丝开始尖叫。
“孟孟！孟孟来得好早！”孟亦阳的粉丝看到随后下车的孟亦阳，开始凑上前去塞礼物和花。
尽管追线下有多累许清妍早就在追团的时候体会到无数次了，却还是会感到心烦和担忧。
她挤不到中间去，只能站在一个角落。她旁边的同担说出了她的担忧：“小羊能够看到我们吗？万一错过了怎么办……早知道订做大一点的手幅了！”
接着，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位流量明星，许清妍已经被挤麻了。
“诶！”
一个踉跄，旁边不知谁的粉丝的近视眼镜飞了出去。眼镜的主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有些欲哭无泪。
近视的人都知道，眼镜框戴久了是会松的，运动的时候就会掉下来。现在被挤来挤去更是直接一个自由落体，正好落在路中间。
保安拉了警戒线，粉丝们完全过不去，更别提捡东西了。
模糊的视线让她充满不安感，像是有人在她眼睛面前放了一大块磨砂玻璃。
安憬有些后悔，今天面试荔枝台失败，刚好下楼看到这边很多人才过来的，想着看到明星了也不亏，还能拍个视频发给朋友炫耀一下，早知道就不来凑热闹了。
“檀岁！小羊！”旁边一直安静的戴墨镜的漂亮美女突然不顾形象地尖叫起来。
安憬模糊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看不清什么样子：“抱歉，这个是你的眼镜吗？注意安全啊。”
檀岁口袋里没有纸巾，他只能用衣角擦了擦沾上灰的眼镜，他笑了笑示意粉丝冷静一下，再将眼镜递给了状况外的失主。
安憬顺势接过来，模糊的视野一下子清晰了。
今天是初春，刚下过雨，地上还落了些粉丝应援掉落下来的花。檀岁简简单单穿了一件oversize的白色卫衣，卷发被随意地拨在脑后扎一个揪揪，露出精致帅气的五官，像是雨后初霁蔚蓝的天空，他看向粉丝的眼神明亮众带着温度，声音也是带着笑意的清澈：“你们都是我的粉丝吗？檀果，对不对？”
“对！！宝宝！”旁边的美女姐姐疯狂回应。
“呜呜他竟然看到我们了！小羊宝宝！”旁边几个粉丝发出兴奋的声音。
檀岁装作生气的样子：“到底是谁先开始这样喊的？人家都是猫塑兔塑……”
“因为小羊很可爱啊！”
其实他一点也没有生气，只是逗逗粉丝，然后和粉丝相视一笑。
安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眼前的爱豆看着她呆住的样子，弯着眼睛笑了。
……真的好漂亮。
如果爱一个明星的起点只是一瞬的感觉。
那她可能真的没办法不开始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