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拥抱像是打破了某些界限，某些心照不宣的界限。

    她并没有拒绝李钰的靠近，或许说，她是隐隐期待这种靠近的。

    谷星在心里拷问自己，她是喜欢李钰的吗？

    喜欢吗？很难界定这种感情，比普通朋友亲近太多，但离成为恋人的那种喜欢好像又差了一点。

    不知不觉地陷入了纠结酸涩的少女心事里了，时间过得似乎都快了许多，而试卷上的题目还停留在没做完的那一道。

    太奇怪了不是吗？

    李钰在她的生活里似乎一直都是顺理成章的一个存在，或者说是习惯了的存在，就像每天早上都要喝的那杯牛奶一样，默默地陪伴着她的成长，直至变成某种深入骨髓的习惯。

    但是，她现在在用一种之前从来没有过的角度去看待李钰这个人，某些奇怪的情感在滋生，上次有这种心情，大概还是看到学校里的玉兰花一夜间全开了吧。

    被风吹动的玉兰花微微摇曳，缓慢地缓慢地飘落到走廊里。

    太肤浅了，谷星现在只能想到他长长的、秀气的睫毛上下扫动的样子。

    这样才对吧，喜欢的情绪萌发于一些奇怪但又动人的细节，慢慢生发，直至占据整颗心，完全被吸引，整个人都渴望靠近，这样才是喜欢吧。

    哈利波特重映了，他们买了晚上的票，看完了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这是一座没有夜生活的城市，商场里的店基本上都关门了，两个人找了家罗森，打算吃点夜宵。

    电影很好看，谷星看得非常投入，到现在和李钰探讨剧情的时候眼睛还是亮晶晶的，闪闪发着光。

    李钰跟着她笑，附和着她，他总是这样，隐秘地喜欢着她。

    走回家的路上，路灯把并肩走着的两个人影拉得很长。

    就这样慢慢地走下去吧。不知道是谁的心里话。

    这样轻松愉悦的氛围冲淡了平时学习生活的高压，好像高中也没那么难熬了，至少当下拥有了一些快乐的记忆。

    “现在真的太好了，成绩比之前进步了很多，好朋友也在身边，好幸福。”谷星在这一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回头看李钰，发现他也停下脚步了。

    他的眼神真的很温柔，里面有着细碎的星光，那么那么澄澈的一双眼睛，可不可以一直注视着她呢？

    有时候谷星会觉得他们是亲密而又疏离的存在，中间隔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难以打破。

    她朝他伸出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低声说：“怎么走得比我还慢。”

    李钰迟疑了两秒，把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慢慢覆在她的手上，直至扣紧。

    他的手细细长长的，根根骨节分明，即使在冬天也不会被冻红，总是白白净净的，就这样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谷星看得有些脸热，害羞地扭过头，将视线挪开了，又猝不及防地被拉进他的怀里了。

    她的头撞到他的肩膀，有些痛，但更多的是悸动，好像有什么被打破，又像是有什么在生根发芽。

    是熟悉的人，但，是特别的举动。

    牵手、拥抱，其实是以前经常会做的事情，随着年龄增长，相处的边界也越垒越高，久违的牵手和拥抱带上了另一层意味，像是再次接纳。

    两个完全陌生的人进入亲密关系应该都是先互诉衷肠，再有肢体接触吧，但对一直以来都很熟悉的人来说，应该是先有亲密举动，才有后续的转变吧。

    “我喜欢你，很久了，和我在一起吧。”李钰决定在这个冬天，坦诚自己的心意。

    这个告白有些突然，但要是拉长维度看，这个告白似乎来得有点太迟了。

    这句话，他早就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了，说出口的时候才觉得单薄，浅浅的一句话好像把他的心意扁平化了。

    他没有办法把自己心动的每一刻传递给她，只能将最后的结果用简单的几个字传达给她。

    谷星屏住呼吸，不敢开口，她要怎么回答呢？喜欢还是不喜欢？她不知道。

    “别拒绝我。”李钰轻声说。

    温热的嘴唇吻上她的额头，慢慢下移，吻上她闭上的眼睛，再到脸颊。

    体温急剧上升，谷星感觉自己快失去思考能力了，只觉得脸热得快爆炸了。

    “可以呼吸的。”他笑着凑近她，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我不知道，我感觉我还不懂什么是喜欢。”谷星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手却自觉地围上了他的腰。

    “你是怎么看我的呢？是可以依赖的哥哥？对你温柔包容的青梅竹马？”李钰尝试靠近她的想法。

    “很厉害的一个人，感觉总是那么优秀那么游刃有余，毫不费力就可以把我甩在身后，而且长得还挺帅的，性格又好，还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站在我身边帮助我，总之是个厉害靠谱优秀的人。”谷星很认真地回答。

    “全是优点吗？”李钰顺着她的话说。

    “也不是，小时候你也挺爱哭的，遇到一些小事还得靠我保护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越长越高，感觉越来越厉害，我开始慢慢变得依赖你，但我知道你边界感其实挺强的，很多事都藏在自己心里不说，难受了就自己躲起来，非要别人主动问你，嘴巴就跟涂了胶水一样。”谷星越说越气，刚刚旖旎的气氛被她的吐槽打碎了大半。

    “对啊，我就是这么脆弱的人，需要谷星的保护和帮助，如果谷星不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拽我一把，我可能就要一辈子都待在自己的小角落里了，”李钰承认得十分迅速，又顿了一下，“所以，你能不能一直做照亮我的星星？”

    谷星看着他的眼睛，那是非常温柔的浅棕色，在路灯下显得深情极了，她心心念念的长又密的睫毛盖在那双动人的眼睛之上，几乎要迷惑她的心智。

    “不行，我才不要一直照亮你的星星，我要为自己的人生发光发热，你一边去。”

    李钰的心跌倒谷底。

    “不过，上一个请求我答应了。”

    深夜怎么这么宁静，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