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全错开身边的人往酒吧外走，毛丽丽紧跟在后，生怕王全出幺蛾子逃了。

    陆薇看看和汪全一起的一群人，开口：“一起吧。”

    大家垂头丧气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嬉皮笑脸和油嘴滑舌，现在个个低着头像做错事的乖宝宝，排成一溜往酒吧外走。

    人离开后，酒吧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和纸醉金迷。

    酒吧外，一群人排成一排，低着头，毛丽丽在一边站着，陆薇走过来问：“都说了什么？”

    毛丽丽开腔：“还没问。”

    陆薇走到汪全面前，对毛丽丽说：“他交给我，其他人你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些什么。”

    毛丽丽点头，带着其他人往一边走了两步，这边陆薇问汪全怎么和王正兴认识的。

    汪全说：“大家一起在酒吧玩，王正兴这人出手阔绰，有次请全场喝酒，我们就是那次认识的，后来经常一起玩就比较熟悉了。”

    “他经常来酒吧？那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他还有哪些其他朋友？你仔细说说”

    汪全侧头想了一会儿后才开口：“时间挺久没见他了。至于王正兴的朋友，我认识的不多，大多都是酒场上认识的一些酒肉朋友，我和王正兴也只是普通酒肉朋友，他其他的朋友我不太认识。”

    陆薇一一记下汪全说的人名，这些人回头陆薇是要找来问话的，

    “要说王正兴是不是经常来酒吧，反正我感觉他是经常来的，只是不固定去哪家，您要是想问具体的，得去找一个叫黑皮的人。”汪全又说。

    陆薇问：“黑皮？什么人？”

    汪全倒老实，陆薇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我只知道他叫黑皮，他认识王正兴比我早，我经常看到他和王正兴在一起。”

    陆薇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去核实。”

    “你那么久没见到王正兴，你就没有找过他？”陆薇又问。

    像是怕陆薇怀疑自己，汪全忙解释：“找过，怎么没找过。但我只有他的手机号，刚开始打还能接通，后来就关机了，然后一直就没打通过了。”

    陆薇眼神有些戏谑的看汪全：“你们真的就是普通酒肉朋友？我怎么听说你还去过岚山松林？”

    汪全一瞬有些心虚，随后强装镇定的开口：“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去岚山松林是因为那次王正兴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陆薇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汪全，合起笔记本。

    安城的夜繁华，看似歌舞升平的背后不知道藏了多少肮脏，和不为人知的龌龊。

    开车回去的路上毛丽丽问陆薇：“队长汪全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陆薇哼笑一声，凉凉开口：“这个汪全不老实，你那边的几个人怎么说？”

    毛丽丽眼神直视前方，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等红灯：“我这边这几个倒是都认识王正兴，说是汪全介绍他们认识，像是统一口径似的都说是普通酒肉朋友。我看这些人也没说真话。”

    陆薇点点头：“明天让他们全都到警局问话。”

    小会议室里，大家开了今天的碰头会。

    陆薇坐在上手，让大家谈谈今天的收获。

    先开口的是毛丽丽：“我先来说说我今天和队长的收获吧。我们今天先去了岚山松林别墅，从张涛的口中得知，王正兴有一个朋友名叫汪全，能被王家管家记住的名字，我和队长推测，这个汪全可能和王正兴关系比较密切。

    从岚山松林别墅离开后，我们第二次去了王正兴现在的住址一品国际。”

    毛丽丽刚说到一品国际，张淼就忍不住插嘴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又是别墅又是一品国际的，那一品国际的房价一个卫生间都够我奋斗半辈子了。”

    陆薇转头淡淡看了张淼一眼，张淼还毫无所觉的要继续开口，邓文杰轻咳一声，用笔点点桌面，示意张淼可以闭嘴了。

    张淼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上手的陆薇，然后吓的一缩脖子尴尬的低头。

    毛丽丽见张淼闭了嘴，陆薇面无表情的转回头开口：“丽丽你继续。”

    毛丽丽没有迟疑，继续开口：“我们这次去一品国际依旧没人应门，我和队长联系了物业，开门后发现王正兴家里门锁、窗户完好，家具上落了很厚一层积灰，可以断定自王正兴失踪后，其家中无人来过。

    从一品国际离开后，我和队长便开始寻找这个叫汪全的人，最后在一个叫婆罗的酒吧找到这人。我们从汪全口中问出，王正兴有一个认识比汪全还早的朋友，绰号黑皮，暂时真名不详，地址不详。”

    毛丽丽说完后，陆薇看向张淼：“张淼说说你这边的情况。”

    张淼本来还有些对刚才的插嘴有些心虚，听到陆薇点自己的名字马上又精神饱满了。

    “我这边和邓文杰查了王正兴的交际圈。这个王正兴不学无术，一把年纪了整天混迹酒吧和各类赌博场所，是个不不折不扣的纨绔败家子，朋友三教九流都有，人际关系混乱，据我们查到的，和他关系密切有冲突或是纠葛的现有几十个。”

    听到几十个，毛丽丽不由惊讶了一下，这都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年轻怎么还能荒唐成那样。

    陆薇点点手中的笔，闲靠在椅子上:“几十个不可能个个都是深仇大恨吧？”

    这次是邓文杰开口：“我们只是筛查出这几十人和王正兴冲突比较大，具体的还没有深入调查，明天我和张淼会继续筛查。”

    陆薇点点头表示肯定了邓文杰的想法：“这边和王正兴有冲突的人是重点，文杰和张淼最近辛苦一点，把这些人都筛一遍。”

    说完又问郭小君：“小君你这边怎样？”

    郭小君摇头：“没什么有用的，王宏达对自己的儿子好像不太了解，问什么都不知道。”

    “行，我知道了。”陆薇说完，过了一会儿后又问郭小君：“小君让你查的王正兴最后出现的时间、地点查到了吗？”

    郭小君摇头：“还没有，数据太大了，安城人口又多，我还要些时间。”

    “王正兴的手机，最后的开机时间和地点好查吗？”陆薇又问。

    郭小君反应了一下才说：“这涉及隐私，不过王正兴现在已经确认死亡，我可以通过他的手机号码或lp地址大概推断他最后出现的地点，但不太准确，毕竟他手机已经很久没有开机了，而且不能确定手机最后一直在王正兴手里。”

    陆薇半点没有迟疑开口：“查，就算是确定失踪范围也好。确定了失踪范围再查监控，这样能最快节约时间找到王正兴失踪的过程。”

    郭小君推推眼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陆薇也没去管她。

    碰头会开的有点久，陆薇手指点着桌面在考虑接下来的安排，“王宏达那边的佣人明天会过来配合调查，还有汪全那些人，明天来的人有点多。”

    说到这里陆薇沉吟一会儿，又开口：“要不明天把王正兴常去的几家酒吧、赌场的老板、和服务生，还有和王正兴有冲突的，能联系到的明天都一起叫到警局来问话，人员太多了，我们就这几个人跑不过来，大家怎么看？”

    陆薇的提议当然好，这样不要他们四处跑就能得到想要的消息，省时又省力。

    毛丽丽开口：“人太多，把人员调整一下，让他们分上下午过来。”

    事情商量好后，陆薇让大家今天回去休息。

    队长办公室里，陆薇仔细看着手里的资料，一些是询问笔录还有一些是和王正兴有关的人物介绍，不看不知道一看陆薇恼仁疼，王正兴的人际关系乱可不是白说的，那是真的乱。

    陆薇突然就想起了张淼的那句，王正兴都一把年纪了整天混迹酒吧和各类赌博场所，是个不不折不扣的纨绔败家子，朋友三教九流都有，人际关系混乱，陆薇看完后也觉得人际关系混乱。

    头疼啊。

    要在这些混乱的人里理出一条线来，何等的难啊？

    第二天，来配合问询的人把陆薇几人忙的脚不沾地，张淼好不容易偷了闲跑到办公室喝口水。

    陆薇从外面进来，吓的张淼立马放下杯子，开口解释：“队长，我没偷懒，我就是这会儿有点空挡回来喝口水。”

    陆薇淡淡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她总觉得张淼对她有些发怵，好像她也没做什么让他害怕的事吧？

    她这一队说难带也难带，说不难带也不难带，都是些刚工作没几年的愣头青，经验不足，查案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路，不会灵活变通，对很多事不知该从哪里下手，一切都需要人提点，陆薇就像个老师，带他们一步步成长。

    陆薇走到郭小君的工位旁轻轻敲了一下她的桌子，郭小君自电脑上抬起头，手指推推眼镜，叫一声：“队长，有事？”

    “小君，你帮我查个人，叫张倩，女，26岁，查到了资料放我桌上就行。”

    郭小君点点头，又埋头进电脑里。

    张淼见陆薇和郭小君讲话，鬼鬼祟祟的就想往外走，陆薇在身后叫住他：“张淼。”

    听到叫声张淼立马站着不敢动了，回头带着有些讨好的笑看陆薇：“队长，还有事？”

    “没事。”陆薇说，然后走到张淼身边和张淼一起并肩往询问室走。“今天来的人，询问有什么消息吗？有没有觉得谁的嫌疑比较大？”

    张淼说了几个名字，陆薇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几人的资料，然后说：“有怀疑目标就去证实，不要怕错，办案本就是在千丝万缕的线索中，抓住正确的那一个，哪怕是万分之一的破案概率也要紧紧抓住。”

    张淼点头，陆薇便不再说什么，而是往自己的询问室走去。

    晚上碰头会，今天的收获不可谓不大，大家基本已经理清和王正兴死亡有关的人员名单。

    不能说眼前的名单中就一定有杀害王正兴的凶手，但从发现碎尸开始到现在，他们的案子终于可以往前推进了，不再是两眼黑，这多少让人有些兴奋。

    陆薇让大家都说说今天的收获，还是从毛丽丽开始。

    毛丽丽翻开询问笔录：“我这边查到绰号黑皮的人，名叫张青山，男、30岁、是王正兴雇佣的保镖，此人跟着王正兴也沾染了赌博，并且欠下王正兴不少钱，王正兴有让其还钱的情况，而且他被王正兴解雇了，就在王正兴失踪前，这一点很多酒吧老板和赌场的人都能作证。自王正兴失踪后，这个保镖也不见了。

    我这边还有一个人比较可疑，李丽，女、35岁、幻梦酒吧老板，和王正兴有男女关系，两人分手闹的不愉快，李丽曾说要找人弄死王正兴。还有王正兴欠了不少赌债。”

    毛丽丽说完，张淼接上说：“半年前王正兴被捅伤没有报警，据今天来配合调查的人说，后来王正兴找人把捅伤他的人打残了，那孩子的家里人要报警也被王正兴打了，还威胁说，如果敢报警就把他们都弄死，大概两三个月前不到那被打的男孩父亲去世了，据说原因就是被王正兴打的。”

    邓文杰等张淼说完，开口：“我这边也有嫌疑比较大的。艾正东、男、年龄不详、和王正兴在赌桌上大打出手，但王正兴有保镖艾正东被制服，原因是王正兴和别人合伙把艾正东坑了，把给他孩子看病的钱输了，艾正东说过要杀王正兴给女儿赔命。

    被王正兴坑过的人不少，有一个叫韩阳和的被王正兴坑的破产了，还有一个叫廖岩，也被王正兴坑过。”

    再次听到廖岩的名字，让陆薇几人都有些惊讶，廖岩赌博？还被王正兴坑过？加之王正兴的碎尸在廖岩住的旧工厂后山和裂缝中找到，现在廖岩的嫌疑最大。

    陆薇在白板上一一写下有嫌疑的人的名字，她特意在廖岩的名字上画了圈，表示廖岩是重点嫌疑人。

    写完后，陆薇又在白板上写上张倩和汪全的名字。

    毛丽丽奇怪的问：“队长，你写汪全我可以理解，毕竟汪全和王正兴有经济往来，但张倩是为什么？”

    陆薇把笔盖上，指指张倩的名字：“我让小君帮我查了张倩的资料。张倩、女、26岁、暂住岚山松林别墅，怀孕两月，据王家保姆透露，是张倩自己找上王家说怀了王正兴的孩子，王正兴不承认孩子是他的，要张倩把孩子弄掉，张倩自然不愿意，这是她以后经济的保障，所以她找上了王宏达。王正兴已经四十多岁了，他没有孩子，那这个孩子对王家来说很重要，对张倩来说也很重要，但保姆透露，王正兴曾强行要带张倩去医院，就是不要这个孩子。”

    张淼开口：“队长的意思是，张倩为了能把孩子生下来，以后过好日子，把王正兴杀了？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真有人会为这样的事杀人吗？”

    毛丽丽在一边附和：“对啊，是不是太儿戏了？”

    邓文杰却有不同意见：“不能太武断，太主官了，有些人的心里金钱比人命重要。再说了，你们忘记了，之前队长带我们破的案子了，嫉妒之心都是会杀人的，更何况王家的财产是个庞然大物，为此冒险不是不可能。”

    被邓文杰一说，大家也觉得张倩的嫌疑还真不小。

    陆薇点点白板，“这是现有的嫌疑人，明天大家分组先从外围调查，今天没出现的嫌疑人先不要打草惊蛇，要是调查时嫌疑人察觉不对，必要的时候把人带回来。”陆薇说的严肃、郑重。

    几人一起回答：“是。”

    看到大家干劲十足，陆薇心里颇感满意，临散会的时候陆薇交代毛丽丽，“汪全那边派兄弟去盯梢，我总觉得汪全有隐瞒。”

    毛丽丽点头后拿着资料离开了，直到会议室人都走光，陆薇还在盯着白板看，她总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王正兴失踪一个月，没人报警，这本就不寻常了，要说王宏达太忙对儿子不关注，那张涛呢？他是王家管家，王正兴一个月不找他，他就没什么怀疑？

    还有张倩，口口声声说怀的王正兴的孩子，但王正兴失踪一个月她也不知道，难道他们不联系吗？还有张倩听到王正兴死亡后的反应，太平淡了，平淡的就像她知道王正兴已经死了。

    张青山，王正兴的保镖，欠着王正兴的钱被解雇了，王正兴失踪他也跟着失踪了，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还有廖岩，嫌疑最大。

    陆薇闭着眼睛，双手环胸，脑子里在思考着各种可能。

    王正兴是在哪里失踪的？被什么交通工具运走的？

    还有，这些人也没看出谁有解剖的理论和知识，或有医学相关的职业啊？

    说廖岩嫌疑大，可廖岩大字没认识几个，他怎么做到完美分尸？有帮手吗？

    王正兴的头呢？到现在还没找到王正兴的头。

    陆薇感觉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这案子破朔迷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