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展结束后，煦阳难得回班级上了两节文化课。刚踏进教室就听见班主任在讲台上絮叨心理考核的事，她撑着课桌翻进座位，用笔帽戳了戳前桌女生的后背："心理健康教育？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搞这个了？"

    "早就有安排啊。"女生转着笔回头，马尾辫在晨光里划出半道弧线，"只是咱们班太跳脱，班主任一直拖着没让去。"

    "哈？"煦阳瘫在椅子上哀嚎，椅背撞得后桌课本哗啦作响，"合着老班是陈年老抽，咱们是现酿生抽啊。"

    周围几个同学噗嗤笑出声，空气里顿时飘起此起彼伏的调侃声浪。"艺术展金奖得主——"斜后方戴眼镜的男生把课本卷成喇叭状，"这几天和会长朝夕相处的，就没钓到什么青年才俊？"

    煦阳反手从邻座空抽屉摸出袋薯片砸过去，包装袋在空中划出银亮的抛物线："当牛做马几天还不够？非要我表演个过劳猝死？"

    "别装啦姐！"男生单手接住薯片袋，掰得包装咔咔作响，"谁不知道这些天会长办公室的门卫比校门口的还严实，下课铃一响连你衣角都逮不着。"

    "我看你是皮痒！"煦阳抄起《古代诗歌鉴赏》作势要打，男生窜出座位绕着课桌逃窜。两人追打间带翻了窗台的绿萝，陶土花盆在瓷砖地上骨碌碌滚出三米远。此起彼伏的笑闹声中，晨光正透过玻璃斜切在他们身上——这五个走读生总能变戏法似的从书包夹层掏出各种零食饮料，倒真像凭一己之力豢养着整个班级的馋虫。

    "好了好了别闹了。"班长林悦抱着作业本从后门闪进来，顺手拿了瓶同桌的AD钙奶搁在煦阳课桌上。玻璃瓶底与桌面相撞的脆响让教室安静了半秒，"再闹老抽要过来收妖了。"

    "班长万岁！"煦阳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半瓶，奶渍在唇角凝成白边。但林悦的下一句话让她呛得直咳嗽："帮我问问老抽分组怎么分呗。"

    "所以……"高一七班班主任陈述推了推金丝眼镜，看着站在自己办公室内的几人。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手边的保温杯上切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就是为了这个？"

    煦阳盯着地板砖缝里卡着的半片枯叶，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对，陈老抽……呸陈老师。"身后传来压抑的嗤笑，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那个眼镜男在憋笑。

    陈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常年握粉笔的指节泛着粉笔灰的冷白："下周五，学生会随机抽取。两人一组。"说着用钢笔敲了敲桌角码成小山的心理档案袋，牛皮纸封面上"高一七班"的红色印章鲜亮得刺眼。

    周五上午，几人站在校门口的大街上，手腕脚踝被麻绳绑成两人三足的阵型，每个人腰间还晃荡着硕大的"生抽"玻璃瓶。煦阳扯了扯勒进掌心的绳结："老师……这……什么情况？"

    陈述从树荫里缓步走出，太阳帽檐压着金丝眼镜，背后巨型老抽瓶造型装置在阳光下泛着釉光。他举起手中的彩虹水枪，枪口折射出危险的光斑："你们不一直说我是老抽吗？今天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老抽——"

    "老师不讲武德！"几人哀嚎着转身，却在同手同脚的拉扯中摔作一团。水柱破空而来的瞬间，煦阳瞥见林悦躲在行道树后憋笑，手里摄像机正闪着红光。

    "我是老师讲什么武德？"陈述踩着洞洞鞋追上来，水枪在晨光里划出七色彩虹，"最后抵达心理教室的组，下周负责给办公室的老抽瓶换腌萝卜——"

    混合着笑骂的尖叫声中，绑成螃蟹状的少年们在人行道上横冲直撞。路过的学生会检查人员扶了扶眼镜，默默掏出手机："陈老师，您班学生又逃课......什么？这就是心理健康课？"随后转向身旁的学生会会长江苼："会长……这。"

    江苼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回到："正常流程，他们递交过活动申请。继续巡查。"说完转身离去，深蓝制服下摆掠过台阶时，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