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的按了按抽水的按钮，沈确面色如常的出门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唐毅，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会出来的这么快，看见他的一瞬惊讶的张了张嘴
“谢谢前辈，我好了”沈确说
“好，你要回去了吗”
唐毅起身，目光往沈确的身上扫视了一圈，青年很瘦，却不是干瘦的那种，瓷白的皮肤透着粉，衬的人温润如玉，像个公子
自从见了对方的第一眼，他就不自觉的心里为对方加分，谈吐大方，举止得体，就是不知道写作水平怎么样
“是的前辈”
沈确笑了笑，眼神划过对方深沉的眼底，看向了对方的眉毛
当一个人认真的注视自己时，自己就会不自觉的为对方增添好感
但沈确明显是个不太喜欢讨好别人的人，只能退而求其次看向对方的眉，毕竟落到对方的眼里基本没什么差别
唐毅先一步走出了厕所，沈确没急着跟出去，踱步到洗手池旁，细细的把手的每个缝隙洗了个干净
余光从镜子里瞥到对方始终没走的身影，缓缓勾唇
“不好意思前辈，久等了”沈确擦了擦水，睫毛垂落，含着歉意看向对方
唐毅绝对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不然从送到这里开始就会走，方才他故意放慢洗手的速度就是想试探对方
“没事没事，你”唐毅的话被身后赶来的人打断
是刚才前台的姑娘，此刻也认出了是沈确，朝他点了点头
“老板，编辑部那边打电话来说是急事，需要您亲自处理”
看来整个公司都知道直接联系唐毅本人是很难的，只好迂回的告诉在公司通知的人
也就是说，她们是为数不多掌握唐毅行程的人
沈确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刚刚说不知道的前台女生，然后礼貌的转过身去，不打扰对方的对话
前台的脸瞬间红了，还是跟唐毅小声汇报了下问题
“什么玩意！”
沈确被唐毅这中气十足的骂声弄的险些憋不住笑，可当他再次转头时却换上了幅关心的样子问：“怎么了吗前辈”
这次作者没把内容写的降智，不至于别人一问就全盘托出
“没事，小确你先回去吧”唐毅皱眉，没注意到对方表情的破绽
“好的，前辈再见”
本以为还能有进一步的发展，没想到到这里就结束了
沈确不是没想留住对方要联系方式，或是直接表明意图，可一旦这么做了，他前期的工作就会功亏一篑
短短一个小时左右，他已经摸清了唐毅的性子：看似热情，但对任何人都有芥蒂，关心员工，但忍受不了关于文学的一切诟病
这点和沈确很像，让他都开始好奇唐毅在这个世界里作出的小说是怎样的作品
最后他隐约听到了一点谈话的内容，大概是“签约、收徒、盗版”等
这三个词加起来明显对唐毅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要是他说出自己想让对方收他为徒，八成和谈话里的人一样了
他不想赌，也懒得赌，大不了一死，但他不能容忍自己变得不理智
【宿主不用担心，小猫陪你哦～】
“有你这句话，我差点就不担心了”沈确笑骂
———
回到熟悉的破烂屋子，沈确努力保持着风度把屋里的垃圾草草打扫了一遍，最后看着空空荡荡只剩了一张床的屋子，满意的笑着躺了上去
系统看着门口堆积的各种破烂，忍无可忍的出声
【宿主，您的打扫就是全扔出去吗】
“不然呢，垃圾就该呆在应该呆的位置”
沈确懒洋洋的抬起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19:30
看来距离他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还有四个半小时
“这位…小猫系统，你们有过刚过一天就死亡的先例吗”
小猫系统听到他的前半句开心的眯了眯不存在的虚拟眼睛，直到后半句，她又沉默下来，沈确的脑海中响起一阵呲啦的电流声
“都快死了还不能安静点”
【您放弃了吗，宿主】
“嗯哼”沈确不置可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小猫甜美的声音变的沉闷，似乎染上了一层哀伤
【有的，曾经有一个人不到三个小时就放弃了】
“放弃？不是失败了？”
【不是，是他主动放弃了】
小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在沈确的眼前化成了一只3d建模的虚拟小猫
“呦”
沈确起身，伸手想摸向这只狸花猫，指尖触过去，什么也没有摸到
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沈确撤回手
【宿主，您是大作家，我想知道怎样才算是好作品？】
这只可爱的狸花猫嘴里吐出人言，画面有些诡异了起来
话题太过正经，在此刻即将死亡的情境下显得十分沉闷，沈确长长的啊了一声，站起来向窗边走去
窗户已经被他暴力修好了，就是一旦打开可能就会掉下来砸到他的脚上
但他仍不管不顾的打开，玻璃破碎的声音很响，啪嗒在他只穿了拖鞋的脚上晕开了一片鲜红的血迹
这一刻沈确觉得他跟小说里的这个角色还挺像的，一个是控制不住情绪，另一个，是太会控制情绪
以至于疼痛自下而上蔓延，他波澜不惊的看着月亮
很圆，但也不太圆，因为被云彩遮住了一部分
“值得称为好的作品的有很多，类型也大不相同，这个问题或许你应该去问一些成熟的文坛大家，毕竟我写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是为了迎合大众的”
【迎合大众，不好吗？】
“好啊，但我觉得你既然问这个，想要的就不是我现在的答案”
【只要迎合大众，就能出名吗】
“你这是什么问题，你一会要好作品，一会又问出名”沈确被气笑了，不想理它的莫名其妙
系统也不说话了，屋内变得安静，逐渐趋于平和，安静的过了头
沈确在原地站了一个时辰，什么也不做，任由血晕开，沾到地板上，最后干涸
他在等，等系统再次开口
他也在等，等时间到来
【有个人，为了写出好的作品郁郁而终】
“是这本书的作者？”
【你怎么知道】
沈确笑笑，没回它的问题，只是调侃的说：“如果他的作品像这本书一样，那确实无法称之为好的作品”
一本漏洞百出，难以自圆其说的书，是绝对不可能给人带来深思的
一如既往的毒舌，小猫化成拟身后喵了声，朝这边跑了过来
【不是的！是因为这本书是他临死前写的一本只为了能有人看的书】
“哦”
【想要火，借此让别人关注到其他的作品，难道不对吗？】
“对啊”沈确动了动有些酸的脖子“但你跟我说这种惨痛的事情，简直是对牛弹琴”
这样的事他天天见，做过的错事也几双手都数不过来，早就冷漠无情，没有那颗为人感慨的心了
【不是的，宿主不是坏人，可以理解的…】
“啊～”
沈确望向窗外的目光沉沉，瞳孔映着快被遮了一半的月亮
“那你错了，我就是坏人”
懒得再理小猫的喵喵叫，沈确回到床上闭眼等死
任凭系统再怎么吵闹也不吭声了，到了最后电流声熄闭，如同之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寒冷又潮湿
刺的沈确不自觉哆嗦了下，进入了梦乡
等第二天沈确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什么情况，没死？”
【宿主，您是主角哦～】
沈确看向远处桌子上的老式电脑，此刻正滴滴响着
“嘶”
刚想走进看看，才想起自己脚上的伤被他抛到了脑后，已经肿的不能穿鞋了
光着脚踩到地板上，留下一阵钻心的疼
「你好，我是唐毅，是今天下午你见到的老人，我对你很感兴趣，想要收你为徒，不知道可否让我看看你的作品？」
这封邮件是23:10发的，离他被抹杀仅差50分钟
沈确接着往下滑，唐毅在半小时后又发了封邮件过来
「你怎么不理我，不方便吗？好吧，没关系的，我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你放心」
五分钟后又发了一封
「行吧，既然你不理我，那我直接收了你吧，明天记得来找我啊！」
就这样，沈确在睡梦中被收为了徒弟
“……”
“系统，你们这小说人物收徒这么草率吗？”
【您是主角】
……沈确反应过来了什么
笑着打下封邮件发了过去，里面附上了他刚刚拜托系统从现实找到的《豪门少奶奶：她逃他追108次》
果然，半小时后，唐毅以一种非常惊喜的语气回了封邮件，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只有沈确知道这本小说有多雷人，雷到他点开看了一眼就想去洗洗眼睛
“好的。”
他默默回了句，又叙述了下自己脚的惨状，表示包扎好下午会去
沈确已经确定，只要按照小说剧情推进，不作死，简而言之，就是不去马路上招手说有没有人来撞我，就不会有事
甚至跟着剧情，哪怕他的作品奇雷无比，也会走到剧情结尾的巅峰位置，不仅如此，路途中的所有人都会为他开路
就是不知道这是本什么小说，是不是还有虐的部分
沈确僵硬的向小诊所走去，开启了他的躺着享受人生
前提是他不找事的情况，不巧的是，沈确就是个爱找事的烂性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