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救了我?”夏清煌只觉得疑惑,毕竟救她之人肯定不是苏府的人,而夏清煌现在的价值肯定也没有到无觅阁冒着暴露的风险去救她,便问道:“还有,那日的黑衣人……”
“你先好好休息吧,那日的黑衣人和赫连琬交过手,应该是大楚顶尖的高手,身份的话,我们还没任何线索。”阎凌昊只回答了一半问题,他顿了一下又说道:“至于救你的人,等他自己告诉你吧。”
夏清煌知道阎凌昊不想说的事怎么问他都不会说,便也作罢说道:“会不会是我的身份暴露了,毕竟在大楚又会有谁想要谋害一个无权无势、初来乍到的苏府义女?”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但是却是为了不一样的事。夏清煌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到时候不说别人会不会来杀她,单单是无觅阁就会先下手为强,她忐忑不安地望了一眼阎凌昊。
而此时阎凌昊也挑眉盯着夏清煌,他看向夏清煌的眼神也渐渐地变得危险起来。
最后他闭了闭他那漂亮的眼眸,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规矩,不过现在处死你也太过贸然,算了,算你小东西命大,先留着再说吧。”
夏清煌却是呼了好大一口气,额头已经冒出细汗,贴身的衣物也已经湿透,终于放下紧张的神色说道:“不过阁主,此次赏菊大会我倒是得知了一个秘辛,长兴太守之女方洳意说,李御宸和苏筱霁好像有千丝万缕的连系。”
“是吗?我派人去查查,如果是真的,这个李御宸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连亲哥哥喜欢的都要抢是吗?”阎凌昊轻哼一声,继续说道:“这李御宸自小便爹不疼,娘不爱的,性格孤立乖僻,很是冷血,所以一直恨难找出他的弱点,若这次发现他和苏筱霁有什么关系的话,可谓是找到了他的软肋还说不定。”
“李御宸,按理说十六岁便被封为镇国大将军,文武兼优,一个大楚七皇子,为什么不受宠?”夏清煌边思考着边问道。
“据说大楚皇后苏毓敏生他的时候难产几乎丢了性命,七星阁长老当是只一句‘煞星’便让他从此安上了不祥的名头。”阎凌昊将其中原由缓缓道来,又说:“这苏毓敏稀权如命,自己本身就诞有一子,这个李御宸差点要了她的命,不被待见也是活该。啧啧,想来也是,你看他杀人无数,嗜血残忍,果然不是一般的煞星,”
夏清煌默默不语,李御宸,作为自己的杀父仇人,灭国之恨总有一天要面对,知己知彼,她必须提前准备。可是夏清煌另一面却不想去想,她怕自己输,可自己不能输也输不起,她只能将这些恐惧都深埋在心底,想着该面对的时候再面对罢。
“那我这次该怎么回到苏府?”夏清煌收回自己的思绪问道。
“已经安排好了,你就说你顺着河流漂走,被一个村里的医女救起。”阎凌昊说着便叫过一个人,夏清煌一看只觉得感激不已,原来是阿玥。
“她的身份我已经安排好了,也会有看到的村民作证,这样苏相那老头就算疑心病再重也查不下去。”阎凌昊淡淡说道。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阿玥还有别的任务吗?”夏清煌迟疑的问道。
阎凌昊咧嘴狂魅一笑说道:“小东西,你也不必谢我,要谢就谢那救你的人,可花了大成本和我交换的哦。”
夏清煌随便答应了两声,也没去在意,毕竟阿玥能够回来,对她来说目前没有比这还要高兴的事了。
下山的路上,夏清煌看着满山植着矮矮的松杉,满天堆着石青的云。云和树一般被风嘘溜溜吹着,东边浓了,西边稀了,推推挤挤,一会儿黑压压拥成了一团,一会儿又化为一蓬绿气,散了开来。
林子里的风,呜呜吼着,像捌犬的怒声。较远的还有湖面上的风,因为远,就有点凄然,像哀哀的狗哭。
她看着身边的阿玥,阿玥也对她咧嘴一笑,她心里霎时心事都如那云散了开来。夏清煌总是很容易被满足,因为失去的太多,已经没剩下什么可失去,所以对她来说任何得到的都弥足珍贵,来之不易。
阿玥对她伸出一只手,掌心握着一块质地上好的羊脂白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西陵“昱”字,夏清煌在无觅阁的时候,其他国家的语言也略有涉及,虽然看懂了上面的字,却不懂阿玥是什么意思。
夏清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在北夏亡国前的那个夏天,她救过的一个小男孩,那时候阿玥就把他的玉佩摘了下来。阿玥对着夏清煌比划道,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以前也救过的人,要相信你自己是善良的,不管以后做出什么事,都不要自责好吗?
夏清煌明白了阿玥的意思,也鼓足气地点点头,她知道阿玥是在担心她在这条复仇的路上越走越远,忘了自己的初衷和本性,毕竟杀过人的人再遇上鲜血总会冷漠些,尝过权利的人再遇上更多的权利总会贪婪些。
夏清煌挽着阿玥的手,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指了指天,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是一种北夏人在祭奠先祖时会用的手势,为了表明不会违背祖训的心迹,并表示自己与先祖同心同德,以此得到祖先的庇佑。
夏清煌想要借此告诉阿玥,在她面前,她永远都会是那个善良的公主,只是现在她不得不肩负起作为北夏公主的责任。
夏清煌和阿玥走到苏府的时候,苏府沉浸在一片肃穆之中,除了几对侍卫轮班巡逻以外,周围几乎没有任何路过的老百姓。
府邸新来的的看门小厮听到敲门声后,并没有大开大门,而是探出个脑袋,见到夏清煌第一眼,先是怀着戒备和敌意的上下打量,因为苏府接二连三的出事已经弄的府邸上下都人心惶惶。
等夏清煌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后,小厮更是如看到鬼魅般,小心翼翼的将头一缩,快速关上门跑了回去。
夏清煌被小厮的反应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想必自己在他眼中估计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吧。等了约小半柱香的时间,才有听到了熙熙嗖嗖的脚步声。
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苏大夫人带着苏筱霁都出来了。只见苏大夫人一手拿着手帕,一手抹着泪激动不已,目光关切地将夏清煌上下仔细瞧了遍,苏筱霁虽然相对来说淡定些,但是看向夏清煌的眼神也饱含着信任和感激。
“总算老天保佑,妹妹福大命大,就算是阎王爷也不忍心多留妹妹。”苏筱霁上前一步紧紧地握着夏清煌的手说道。
“好孩子,你受苦了。”苏大夫人捋了捋夏清煌前额的碎发,颤抖着唇说道:“真的不知道要该怎么感谢才好,若不是榕姝姑娘,咱们霁儿说不定……说不定……”
“好了,娘,你也别说丧气话了,妹妹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咱们去前厅慢慢说,爹爹还等着呢,这外面秋风凉意的,可别让妹妹再染了风寒才好。”苏筱霁抿唇一笑说道。
“好好,回来就好,咱们赶紧地先进去。”苏大夫人抹了抹眼角的眼泪也笑着说道。
到了大厅,只见苏老夫人坐在上座,而苏相也坐在左首,赵姨娘和苏蓉则坐在下首。
“榕姝丫头,你总算是没什么大事,我前几天吃斋念佛,夜夜朗诵经文,可算是从佛祖那儿把你给求回来了。”苏老夫人一见夏清煌连忙从座位上走下来说道,手上还不停的再转动着一串紫檀佛珠。
夏清煌见苏老夫人一见自己就颤颤巍巍的走来,眼角由于晚上诵经而积压的憔悴让夏清煌不觉心头一酸。
无论是从进府还是现在,苏老夫人总是无条件的对她好,让她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尽管美好之下可能是满布疮痍的谎言,但是每次看到苏老夫人,夏清煌总觉得心头有一种久违的甜蜜。
“哎,丫头你这是作甚么,奶奶只知道啊,你那么勇敢的孩子不该受那么多苦,你两次救了霁儿丫头都差点命丧黄泉,幸好老天有眼,奶奶就知道你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苏老夫人说着还从脖子上解下一块护身符,放到夏清煌手里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一块符是我前几日去了法华寺特地为丫头求得,你可要带好了!下次记住了,姑娘家的,就别一遇到危险往前冲,要好好保护自己呀!”
夏清煌心头一暖,不禁双眼微热,只道千言万语却瞬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重重的点头答应。
一旁的苏蓉见着心里却不服气,想着好不容易这个野丫头死了,哪儿知运气好的让人嫉妒,这样都死不了。
苏蓉左瞧右瞧,见她身边还有一个陌生人便开口讽刺道:“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救了咱们的苏大小姐一命嘛,这苏大小姐金贵,自然是十个叶榕姝都顶不过来的。”苏蓉两手一茬又说道:“只是我说,这回来了一个也就罢了,怎么又带回来了一个野丫头?真当咱们苏府都是白吃白喝,什么畜生都能收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