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次的清风派擢选如期举行,一时间,高耸入云的无尽阶梯上三三两两地走着人,虽是身处清冷的山间,此刻也不乏有窃语欢笑声入耳。
张玄意只觉得心脏因紧张悬了起来,走在石阶上人都是轻飘飘的。
这可不怪他。一来,清风派一向以严出名,能入选的门生无不天资卓越,都是些天之骄子;二来,他运气差得惊天动地,总是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失之交臂,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终于心不在焉地走到石阶尽头,他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走了。云雾间矗立着几丈高的石门,远远看去也能分辨出其上篆刻的龙飞凤舞,石门中间用苍劲有力的笔锋写着“清风派”。
果真是有仙门之首的气派与威严!
他踏入门内,只觉仿佛进入了世外桃源——清风派的禁制让门外之人看不见里面,也隔绝了外部的一切声音,连温度都是四季常春,十分宜人的。
领了牌令,张玄意就与众人一起前往了宣仪殿等候。
在不安中,时间是过得极慢的,张玄意耐不住寂寞,开始还盯着地板一动不动,不一会看看这,看看那,偷偷打量这个,偷偷打量那个,有看尽殿内风景的势头。
突然,一抹出水芙蓉的白色映入眼帘。
向上看去,一张精雕玉琢的脸便抓住了张玄意的心。
细细看去,此人身穿贴身的白衣,脚踩一双白靴,腰佩一枚成色极好的玉饰,长发高高束起,只留一支玉簪插在乌黑的头发中。他身上那白袍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地显出金丝暗纹,一双眼睛平静如水,薄唇微抿。
这定是哪家的掌上明珠,长得好生漂亮。张玄意悄悄咽了咽口水,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试图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肃静!”高台上走出一个身穿浅绿色家袍的女子。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今日入门考分为笔试与武试,一门考试达标即可入门学习。现在,请各位考生凭牌令进入考殿进行笔试。”那女子双手合十又缓慢拉开,碎光就在她两掌之间汇聚成一面虚空的镜子。她两手向前一推,那面小“镜子”便展开在众人面前,原来是虚境术——修仙之人为了节省实体空间,凭法术建造的虚幻之地。
张玄意将牌令贴住镜子,信步走进了考殿。
找到位置坐下,桌面上却什么也没有。直到浑厚的钟声响彻殿堂,纸笔才出现在考生桌上。
看看题目,前面都是修真的历史,譬如清风派开山鼻祖是谁,法器是什么,家徽叫什么,主要法术有哪些。后面难度就逐渐攀升,问到修仙之本在哪,清风派家训何意。
张玄意一改往日放荡不羁的字迹,一笔一划地将答案一一填写在对应位置上,写完还不忘用手指着检查一遍,生怕又犯平常粗心大意的毛病。
他虽然天资一般,瘦胳膊瘦腿,捉鸡都困难,但好在悟性不错,从小博览群书,小小年纪便已有了超脱的心境,看人看事都很通透。
他细细品味题目含义,随着心意写下自己的答案。
刚刚写完最后一个字,考试结束的钟声便将他从文字中拉了出来。
张玄意深深吐出一口气,伸伸懒腰便起身离场。盘了许久的腿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他面上不表,却忍不住在心里呲牙咧嘴。左腿一个没劲儿,他便往左倒去。
笔试刚结束,大家都往门口挤,他这一倒,就靠在了别人身上。
一缕檀香钻进他的鼻子,他连声道歉,“这位仁兄,真是对……”话音在看见自己是靠在谁的身上时戛然而止。
他像条件反射似的,身体一下弹了回去,直直地站起来,双手抱拳,郑重地说:“对不起。”
许是还没从突然被靠中缓过神来,又或许是对张玄意僵硬地道歉感到奇怪,白玉凌并未回应,只是看着他。
切,长得帅就可以不搭理人啦?不就是靠了一下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张玄意忍住那么一点点暗爽,在心里嘀咕。
他不是对所有人都这般的,越是心里喜欢,他越是要装作不在乎甚至讨厌对方,所以他头也没回地挤出门去,与白玉凌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