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东方慢慢升起，星星一颗颗闭上眼睛。昨夜已然逝去，留下的只有梦和草叶上的露珠。

    “1,2，3……7,8,9……12,13。”一段楼梯十三级，一层楼梯有两段。数了八个十三后，我看见了四楼的天台。阳光从铁栏的间隙照过来，我和她的影子投在砖石上。

    “早上好。”我蹲下身子注视着沉默的她。她不言语，因为花不会开口。我伸手，想抚去白色花瓣上的灰尘，又停下，目光落在上了锁的铁栏上。

    无需触碰，我只需要注视她。

    从砖缝中长出的植物，即使开了花，看上去也是灰扑扑的。青色的枝叶幼小瘦弱，白色的花也只由几片单薄的花瓣组成。不过在这没有雨露又缺少泥土的地方，有一朵花已经是一个奇迹，一个脆弱的奇迹。

    我准备离开，却听见天台上的低语声。

    “为什么要孤单地在这里生长呢？”晨风吹过，天台上，花和少女的裙子被吹动。她是怎么进去的？我刚想开口问她，她就用友好的声音说：“锁，已经解开了。”

    我望向她，那张脸在朝阳的光辉下十分美丽，染上一层金色的头发让她显得有些……神圣?

    “进来吧。”少女拉开了门，向我伸出一只手。我退后一步，少女上前抓住我的手。她的力气比看上去更大，我很难挣脱。

    “那个……你先松手，有什么事慢慢说。”“抱歉抱歉！”少女松开手，“我们在天台上说好吗?”

    她推着我上了天台，又回头把门关上，接着向我走来。我有些紧张，专注地观察她的表情，却发现她似乎比我还要紧张。

    少女一遍遍地搓着手，似乎要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她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才看向我，“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可以吗？”我点点头，心里想着快点答完就回去了。

    “学姐有喜欢过谁吗?“没有……到现在为止没有。”虽然觉得问题有点奇怪但我还是马上作出了回答。

    “这样吗?”少女的嘴角扬起，“那我希望我以后能够成为学姐喜欢的人。”“祝你实现愿望……等等，你刚才说了什么?”这算是，告白吗？我惊讶地望着她。

    “我希望学姐以后对我的感情，和我对学姐的感情一样。”少女仰头望向我“学姐，可以和我交往吗?”我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向她。

    “没关系，学姐如果现在没想好的话，之后在告诉我吧。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来告诉学姐的。想好了可以来302教室找我，我叫缃素。或者我来现在这里找你。”

    缃素打开门，我走出天台，但没有离开，而是等着她锁好了门。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问缃素。缃素没有回答，而是说：“你想问的，其实是‘为什么像我这样的人都有人喜欢吧’?”“我这样离群索居的人也有值得被爱的理由吗？我想，不管在我的还是你的同学中，都没有人比我更不合群。”

    “你是这样想的吗？”缃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忧伤的目光注视着我。“如果无法爱自己，又如何去爱人？”见她沉默，我又接着说，“您瞧，我根本不会爱自己和他人。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她向我走近，胸口因为情绪激动而起伏。“请不要这样说，好吗？”缃素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也没那么激动了，“即使远离众人，也只是说明学姐不适合那样的环境而已。你在触碰花时，在欣赏天上羽毛状的云彩时，我都能感受到你内心深处的温柔和善意。”

    “那我该怎么回应你的情感呢?”我低下头，“对于我来说，追求爱无异于古罗马斗兽场奴隶对现代社会的自由的追求，不仅是无法实现的，还是难以想象的。”

    “学姐，可以抬下头吗？”我抬起头，然后感觉脸颊触碰到了湿润而温暖的东西。奇怪，我竟然不太反感？我甚至伸出手触碰她耳边的发丝，像触碰一朵柔软的花那样小心翼翼。她的呼吸声在此刻变得清晰，好像我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学姐，可以先试着交往一下吗?”我因未曾体验的感受而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和她目光交汇的一瞬间点了头。

    “从今天开始，缃素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缃素的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