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橙黄色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余诺恒从眉骨直至锁骨的轮廓线,将他本就立体的五官衬得更加深邃。
“宁小姐,”磁性的声音透过还未完全推开的门,“怎么不请自来啊——我不是说过吗,下次再见到你,必定不会放过。”
门外一声轻叹,余诺恒所提到的宁小姐着一身墨绿的素裙从门后进到屋内。屋子很暖,书柜旁的炉火将整间屋子照亮。
“余先生很有雅兴啊,”说着便脱下缠绕脖颈的棉白围巾,随手扔在了地上,“我知道你恨——”宁九玥神色黯淡下来,无神无光,“可我还痴傻的认为你能念及旧情,放过——”
“放过?”余诺恒扣下手中的书籍笑着质问道:“你父亲当年又念及了什么旧情,全家上下近40人?连我才16岁的姐姐都杀了,你怎么不问问他念了什么——”余诺恒的声音逐渐沙哑哽咽了,“念了什么——旧情……?”
“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宁九玥有些语塞,眼眶也逐渐红润,“明明婉儿待你如亲哥哥般,我只觉得你——不该如此——全家上上下下也将近四五十余人,我只觉得你不该——”
“宁九玥,我告诉你,保下你,不杀你已是我最大的仁慈,其余的不要再说了。出去……”
宁九玥没有理会他,继续自顾自的开口说道:“余诺恒,这几代的家族恩怨与杀戮,该断了——我不想让你我二人一辈子活在惋惜与愧疚之中,你懂吗?”
余诺恒再次端起扣在桌上的书籍,朝门外喊道:“林管家,送客。”
“他死了——”宁九玥顿了顿,轻声说道。
余诺恒瞳孔微颤,不可置信望着眼前清瘦的女人。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他抽出藏在桌子案板下的枪,“末凝!送客!”
“末凝?”不等宁九玥思索,一道黑影从窗外翻进,那是余诺恒的贴身暗卫,平时不会轻易露面,这也只是宁九玥第二次见。
“不用劳烦末大人了,我说过了,这段仇怨只能由我二人中断。”
宁九玥微微一笑,抽出早已藏好的刀具,以极快的速度往腹中捅去,霎时间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溅在棕褐色的木板上。
“宁九玥!”见此情形,余诺恒霎时间便慌了神,急忙冲上前去捂住宁九玥的小腹,“末凝,打120!快!”
“余诺恒——”宁九玥将沾满鲜血的手抚向余诺恒因惊慌而附上薄薄汗珠的脸庞,“我赌对了——”她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话毕,宁九玥将腹中的刀猛地抽出,扎向余诺恒的后背,心脏的位置。而他吃痛的向前倒去,双手撑着地,鲜血同样从口中喷出,如墨水般滴滴晕染在宁九玥墨绿的素裙上,好似一幅水墨画。
末凝立刻拔刀上前,不等九玥开口便一刀刺入她的心口,刀被瞬间拔出,而九玥也支撑不住靠在了余诺恒的肩上,口中鲜血将他的衣肩打湿。
末凝本想再次出剑,可余诺恒握住了刀刃,尽管鲜血早已堵住喉咙,可他还是拼尽全力,扯着嗓子说道:“救——九——玥——”鲜血顺着刀刃滑落,末凝赶忙扔下了刀,跪倒在余诺恒身后:“不行!末凝这次绝不会从命!”
“没用了——”靠在余诺恒肩膀的九玥用最后极其微弱的气息说道:“已刺破肺腑,没用了——”
而余诺恒也用最后的力气将宁九玥拥入怀中,轻声安慰:“没事了——这一刻没有家族恩怨,只有——你——我——。”
窗外的雪很寂静,皑皑霜月,叹凄风凌冽。
今朝只身探雪,愿暮年仍可沉雪一梦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