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先作死的。”陈婧撇了撇嘴,“她不但跑去跟老鼹鼠告状说我包庇同学,而且还说我们校园霸凌她。”
她用力捶了捶桌子,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再说,”她故作优雅地抿了口咖啡,随着吞咽的声音响起,她略显嫌弃地皱起眉,迅速把杯子放下。
“她天天坐在位置上,也不说话,一副阴暗潮湿的模样,谁敢找她啊!所谓孤立,不就是她自己不合群吗!”
“非得要我们主动吗,真把自己当什么了。”说到情深处,她甚至翻了个白眼。
“那,她在你们班上没有什么朋友了?”
“貌似没有——刚开始我们还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呢。”
陈婧玩弄着手中的咖啡勺,看着液体中倒映出自己的脸,突然笑出了声:“这么说,她还是蛮可怜的,在班上处于这种孤立无援状态。”
此时外面的阳光正透过玻璃,不偏不倚地打在她身上。
时桑呆呆地盯着低下头的少女,心中询问自己——这种算是校园霸凌吗?
当然,这种问题是绝对不能问出口的。
陈婧似乎感受到对方投来炙热的目光,她抬起头,“不过她好像有个外班朋友。”
“是吗?”时桑不是很感兴趣这个。
她抬手唤来服务员,嘴边的苦涩味仍未消散,点了杯甜的饮料后她笑着和有些疑惑的陈婧解释自己不喜欢喝咖啡。
少女点点头,对刚准备要离去的服务员甜甜笑道,“给我来杯和她一样的。”
服务生离开后,陈婧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好巧,我也不喜欢喝。”
“哦对了,前几天的物理考试。”时桑斟酌着用词,“听说你被处分了?”
“说到这个我就气!”陈婧提高音量。
好在每个位置的间隔比较大,加上又是咖啡店高峰期,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我还寻思我位置坐的偏,监考老师都没抓到,又是谁发现的。”
“呵,”她冷哼一声,“没想到是那家伙啊!起初我还不愿意怀疑她呢。没想到物理老师直接爆名字,好家伙,我属实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时桑点点头,尽管她在内心深处觉得对方这种行为是错误的,但陈婧跟自己发牢骚什么的,需要的不是一个公平公正的法官,而是一个无条件站她的朋友。
“她要是在平时考试举报我算了,偏偏在最重要的考试举报我,我靠,是不是有病啊,丢脸丢大发了。”
“现在好了,我的学委位置就这样水灵灵地落在卢玥琳头上了。”
时桑玩弄着旁边的一盆绿植,“不知道的还以为秦钰和卢玥琳是一边的呢。”
“我也觉得,我还笑了卢玥琳那家伙一阵子呢!”说到这里,陈婧嘴角微微上扬,“她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不当了她就能了吧?”
“我天,真是蠢的可怜。”她故作夸张地怪叫一声。
“应该不会吧?我感觉她就是纯针对你,她应该没有自负到这种地步。”
此时点的饮料端了上来,两人都不约而同闭上了嘴巴。
服务生离开后,陈婧失去了继续聊上个话题的兴趣。
“她被孤立就是自己在咎由自取嘛,一开始要么别说话,要么就融入,自己清高个什么劲呢!”
她总结般说完后将注意力放在那杯粉红色的饮料上。
直到时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了句“我得走了”。
陈婧站起来,“下次你来我们班找我,我告诉你她长什么样。”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
刚想询问,对方便嘟起嘴,一脸傲娇地让她赶紧走。
此时距离时桑补习班上课时间还有10分钟。
“好吧,那我等着下次见面。”时桑挥了挥手,快速离开了咖啡厅。
她没有听清陈婧后面的话——我期待着。
补习班的课室说不上大,但装下十来个学生是没问题的。
此时老师还没来,课室里的七八个人要么聚在一起聊天,要么玩手机。
补习班的人时桑一个也不认识,只好无聊的看着辅导书上的题目——真是的,居然会忘记带手机。
就在时桑百无聊赖地写着一个又一个解字时,她感到有阴影笼罩着她。
她抬起头,是一个留着蘑菇头的女生,表情有点凶。
——是补习班上一个不起眼的女生,平时跟她并没有接触。
时桑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她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她。
“你是时桑?”
“啊……”
不会是要堵我吧?
新社会,禁止使用暴力!
时桑在心里念叨着。
“我刚才看到你和陈婧在一起了。”女生依旧是凶巴巴的表情。
“啊?”时桑大脑有些宕机。
“你离她远点,没听说她风评很差吗?”
这个补习班大多学生和时桑同校的。
她注视着女孩,在脑海里寻找着她的脸。
毕竟那女生说话态度并不算友好,刚才那句话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是补习班里一直坐在角落很少同人交谈的女孩。貌似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你又知道?”时桑有些不悦地盯着她。
莫名其妙的家伙突然出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诋毁自己的朋友。
女孩索性坐在她对面,“你不知道吗,她校园霸凌过好多人,仗着人缘好排挤各种自己看不惯的女生,活脱脱一个交际花。”
“告老师呗!”时桑觉得她逻辑有点问题,既然去排挤他人,又有谁愿意与这种人玩呢?
女孩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要能告早告了!那人人缘这么好,告老师也没办法呀!又没把你怎样,没证据,该怎样还是怎样。”
“然后呢?你想让我怎样?”
“别跟她玩了,你跟她在一起玩迟早会害了你。”
与其说陈婧是诋毁者,反倒是眼前这个女孩更像是诋毁他人的霸凌者。
时桑懒得再废话,打开练习册低下头,打算终止这场意义不明的聊天。
“喂,你还不知道吧,她有多媚男人。”
“你又知道?你跟她很熟嘛?”时桑打算套出她话来。
搞不好是陈婧她们班的。莫非这人是秦钰?
不过依据陈婧描述,她大概能想象出秦钰的性格,内敛,懦弱,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总之绝不会是眼前这盛气凌人的模样。
“倒也说不上。”对方摸了摸鼻子。
“只要你平时多关注下就知道了。”女孩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便匆忙离开时桑的位置——此时距离上课时间还有1分钟左右。
莫名其妙!时桑在心里吐槽。
后面的几次补习,女孩没再找过时桑,仿佛上次的事情就好像没发生过一般,关系又回到从前——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她也着实没敢把这件事告诉话题的主人公,万一陈婧较上劲了,找到女生是谁,搞不好自己还会成为间接霸凌者。
欸?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如果我真是间接霸凌者,那谁是直接霸凌者?
想到这里,她感觉一阵凉意从脚底爬至脊椎骨,为什么自己会把陈婧代入霸凌者的角色?
自己也没有亲眼见到或者感受到陈婧如何孤立排挤他人。
她来不及深思就被欢快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此时抬头朝声音源头看去,树叶的阴影不偏不倚打在她脸上。
时桑将刚才的想法抛之脑后,如果因为一个陌生人几句话影响自己和朋友的关系,那实在太蠢了。
她默默想着。
时桑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她麻溜地下了床,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
刚准备继续窝回去,看了眼智能手表上的时间显示——6:01。
再回去睡10分钟也睡不着了啊!时桑咬咬牙,披上椅子上的外套后推开了房门。
此时少睡10分钟的时桑怨气极大,居然要早到学校几分钟,四中今天也是占到便宜了!
蒋女士看到她早起脸上并未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看到她没好好穿衣服不由得蹙起眉。
“衣服又不好好穿,今天可是很冷的!”蒋女士边说边朝厨房方向走去,“拉好拉链——你要是这样穿着去学校,看你们老师收不收拾你。”
“唉,”时桑没有接话茬,“今天10℃以下了吧?冷死了……”
她伸手在一堆衣服里掏啊掏,试图找到自己的校服或者厚一点的毛衣。
“这一地带是这样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有时天气预报都不准。”
“哦对了,爸还在睡吗?”时桑看了眼门大敞开的主卧。
“他呀,去公司了,一大早起来被冻的不行呢,翻箱倒柜的找厚衣服。”大概是想起那副场景,蒋女士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爸说什么了吗?”时桑询问起昨天的事,“你昨天跟他说了案子吗?”
蒋女士一边从厨房里端出牛奶和吐司,一边浅描淡写回答,“已经知道了,昨天警察去公司找他了。”
大概是去问些和“情绪有无异常”“昨晚大概几点回来”之类的问题。
“爸怎么说?”
“他说时桑绝对与这起案件无关,只要相信时桑就够了。”
“呃,好做作的台词。”时桑有些别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