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时慢周五放学之后就跟俞清越一起去吃晚饭，说好了星期天去玩，就约在江边新开的那家台球厅。
俞清越本人当天可是很早就起来了，选了一套能看的衣服，吃完早饭刚准备出门，又觉得好像差了点什么东西，所以她又折返回房间捞了一本物理资料装在了包里。
反正她又不会打台球，坐那也是无聊。
她给佟时慢发了个消息佟时慢跟她说她还在床上，让她先去之意书店等等，她等会儿去接她。
俞清越看见消息还挺庆幸她带了一本习题的。到了书店，天渐渐下起了小雨，俞清越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勾唇，她喜欢下雨天。
她从包里掏出了物理习题，翻开第一题就不会……她在草稿纸上细致写出解题过程，搞了半天才解出正确答案，她视线滑到第二题，这个简单些。
她就这么坐着写着作业。
书店里面开了空调，门猝不及防地被人打开，闷热的空气窜进来，少年身形修长，一眼就看见了再写作业的俞清越，他走到她面前，可俞清越好像没有注意到他。
“俞清越。”江述声音暗哑。
俞清越懵逼抬头：“江述怎么是你来啦？”
“听佟时慢说你在这儿，我顺道来接你。”他仔细把伞卷好，“走吧。”
俞清越着急忙慌地把作业收好，跟着江述出了书店，雨渐渐停下，周遭都是湿润的空气，俞清越像是想起什么，抬问江述：“江述，你喜欢下雨天吗？”
江述没回答，反问道：“你呢？”
俞清越眨巴了一下眼：“喜欢啊，下了雨空气都变清新了。下雨代表着云在哭，那就是它很伤心，不开心的话就是要发泄出来。”
江述看着前方：“云没情绪。”
俞清越也没怪江述拆她台，只是笑了一下：“嗯…这样啊，那也没事啊，就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下雨天人们都不爱出门，这样就会很安静。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找一本好书或者找本习题，安安静静地写。就听着雨点落在地上的声音，你也不怕孤单，因为还有雨陪你。”她转过身去看他，“所以说你呢？”
“听你这样说，那我就算是喜欢。”
“那我们还挺像的哈。”
江述抿唇，未语。
十几分钟的路硬生生被俞清越耗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小姑娘看着一些买稀奇玩意儿的店就想去逛逛。
佟时慢就在门口傻乎乎地等了他们十几分钟，等得她腿都酸了，看见江述和俞清越终于来了，她赶忙招呼他们俩进去。
在去ktv包厢的路上佟时慢有点担忧地看着俞清越，表情有点扭捏，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阿越你等会儿进去了别害怕。”
俞清越狐疑：“什么啊，害怕什么？”
“就是我之前也不知道宋季周那孙子把邓离明那逼人叫过来了。我以为只有我们几个呢。”
俞清越听佟时慢这口气，猜到那个什么黎明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便询问道：“那个黎明是不好的人吗？”
佟时慢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嗯…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她一脸爱怎么样怎么样的表情，来都来了，总归是不能再赶人家回去吧，“哎算了你去了就知道了。”
包厢门一打开，俞清越就闻到一股烟味，夹杂着啤酒的气味，难闻，但也还好，她抿抿唇，走了进去。
里头的灯光昏暗，ktv电视机里播放着刘若英的《后来》。刚坐下来，就有一个黢黑的男生到他她面前：“妹子，加个联系方式呗。”
俞清越看他是一个包厢的，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就把二维码调出来让他加了，那个男的刚加上，俞清越刚准备点同意申请，佟时慢就跑过来给了那个男的头上一巴掌。
“邓离明，你又准备祸害我家阿越是吧？”
“哎我焯，佟时慢你是不是有病。”
江述听见这边的动静，往这瞥了一眼，又淡淡收回了视线。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俞清越看见了江述不太友好的视线，赶忙拉住佟时慢准备骂人的节奏：“可以了慢慢，不要紧的。”
邓离明听见俞清越的话好像有了底气，脸上的笑容难掩，恨不得把挑衅两个大字写在脸上。
佟时慢看俞清越这样也不好再有什么动作，走到邓离明身边掐了他一把，聊表仇恨。
邓离明在俞清越身边坐下来：“叫什么啊妹子？”
“俞清越。”她不太想跟邓离明说话。回答完他的问题以后，她屁股一挪，挪到了江述身边。
“江述，你不跟他们一起玩吗？”
江述拿出根烟，刚准备点，又看了她一眼，“能抽？”
俞清越点点头。
烟雾缭绕，遮掩住了他脸上的情绪。刚刚的问题江述没回她，她又问了一遍：“江述，你不跟他们一起玩吗？”
“不玩。”
“哦，我想出去透透气。”这里面闷的她受不了。而且她觉得这有点无聊，这种场合她不喜欢，之前跟谢溪姚就很少来ktv。
“去。”江述颔首，示意她可以出去，不要紧。
俞清越提起包，跟佟时慢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了。佟时慢玩的挺开心的，也看出来俞清越不想多呆，就没挽留。
其实说实话，她一出来感觉空气都清新了。江述给她发了条信息：在门口等下。
溺水的鱼：哦。
她等了几分钟，江述就下来，她带点欣喜地问道：“你怎么下来啦？”
“不想待了。”
俞清越被谢溪姚昨天的一番话激励到了，抬头对江述说：“江述，你教我物理怎么样？”
江述看起来不怎么在意，对上她的视线：“行。”
— —
他们去的还是之前的之意书店，俞清越掏出那本高中重难点物理习题，翻开一面，推到他面前：“你就教我这页怎么写的就行了。”
江述瞥了她一眼：“就这点？”
“嗯。”
江述刚讲完两题她就困了，俞清越一听物理就困，不管谁讲都一样。
江述看她犯困，就用笔敲了下她脑袋：“你昨晚几点睡的？”
“十一点。”俞清越有点心虚。
“那你精神还挺好。”
话中有话，这弦外之音谁听不出来。“我承认我睡的是有点晚，那还不是因为那本小说太好看了。”俞清越为自己开脱。
江述一脸我看你继续装的表情，没说话。
“我发誓，我绝对听你讲，不再犯困，江老师你继续讲吧。”
两个人就这么讲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其中有一个半小时俞清越都在梦乡中。
两人走出书店，俞清越问江述：“江述，我听别人说，你物理很好是真的吗？”
江述没看她：“如果是假的你会来找我给你讲物理习题吗？”
好像也是。
“哈哈。”俞清越尬笑一声，“好巧啊，我物理不好，我们两个刚好互补。”
江述：“……”
看见江述没回她话，俞清越也没嫌尴尬，就问江述饿了没，结果江述说没有。但俞清越她就吃了个早饭，她饿了。
江述像是看出了什么，询问道：“你饿了？”
“我…还行啊。”
江述看了她一眼：“饿了就去吃。”
他们找了一家韩式部队火锅店，俞清越坐下，问江述要吃什么。
“你吃什么？”
“我不饿。”
俞清越一脸失望：“那好吧，这家的部队火锅很好吃的，上个星期五放学之后我和佟时慢一起来吃的。”
一阵咕噜声响起，俞清越像是找到了他的把柄，笑着说：“你还说你不饿，是谁的肚子刚在咕噜咕噜叫呀？”
江述：“……”
俞清越：“确定不吃点？”
江述受不了她，俞清越点完之后他就点了一小盘肥牛和年糕。
菜上好后，俞清越小口往嘴里送，看着江述刚吃下去一口，期待地询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江述小幅度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俞清越表现的非常欣慰：“我就知道。”
吃完火锅后，江述跟俞清越在夜市上瞎逛，俞清越看见什么好玩的都想要，于槐傍晚是最热闹的时候，街边什么摊子都有。
俞清越看见了一个老奶奶在买金鱼，拉着江述就到了摊子前面，俯下身跟老奶奶说话：“老奶奶，你这金鱼怎么买的呀？”
老奶奶面上挂着笑：“六块一条，十块两条。”
俞清越直起身，期待地看着江述：“江述，你想要吗？”
“不要。”他拒绝了她，江述不喜欢养这些。
俞清越掏出十块钱：“奶奶，我要两条。”
老奶奶收下钱之后让俞清越自己选花色，俞清越在一众金鱼之中选出来了一条黑色的金鱼，和另一条红金相间的金鱼。
俞清越掏钱又买了一个小鱼缸，老奶奶说那条黑色的金鱼在大约三年内会变成金色的。俞清越在回家的路上把袋子里的水分了一点到鱼缸里，又把那条黑色的金鱼倒了进去。
让江述把鱼缸拿着。
俞清越看着袋子里的鱼，思忖着给这条鱼起个什么名字才好。
想好后她转过头问江述：“江述，你觉得我手里的这条叫什么才好？”
“随便。”
俞清越也没恼：“你认真点想嘛。”
江述象征性思考了一下，薄唇轻启：“那就叫泡泡。”
“好名字！”俞清越看着自己手里的金鱼，“那我的就叫光光。”
什么奇怪的名字。
江述没接话。俞清越问他：“你不好奇为什么我的要叫光光吗？”
“不好奇。”江述拒绝的很果断。
俞清越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说：“你想啊，泡泡，要在光底下才好看，才会熠熠生辉，就像彩虹被放在了泡泡里面。就算之后破了，它也展现过了它最好看的一面”
“但就算没有阳光，它也能像个水晶球一样，也好看。”
有点牵强，好绕，联想范围真广。
俞清越说完之后转头看了江述一眼，“就像你一样，怎么样都好看。”
江述脸上没什么波澜，面不改色地睨了她一眼，未语。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宋季周。
江述接起电话后那头传来的就是宋季周暴怒的声音：“沃日，江述你大爷的，你上厕所上了几个小时？！”
江述面不改色：“有事？”
宋季周：“……”他对江述真是没话说，“那你还回不回来的？”
“嗯。”
俞清越隐隐约约听见了他们在说什么，等江述挂完电话后俞清越说了一声再见就走了，走得挺着急的。
江述看了眼手里的鱼大概猜到俞清越为什么走那么急了。
刚转身准备走，手机就弹出来了俞清越的消息：
溺水的鱼：那什么，泡泡就送你了，玩的开心。
紧接着又是一条：
溺水的鱼：你就把它当成我，无聊的时候就可以跟他说说话，鱼饲料明天给你。
江述：“……”
无缘无故就多了一条鱼。算了，养着也没什么不好。
— —
江述回到台球厅，找到包间后在最角落落座。
刚坐下，宋季周就拿着一杯酒坐到了他身边：“一个厕所上这么久啊。”他喝了口酒，“进展怎么样？”
江述往旁边挪了挪：“我进你大爷。”
宋季周恼火：“哎我说你这人，脾气这么拐，是怎么被小鱼妹妹喜欢上的？”
江述身子僵了一下：“你说什么？”
宋季周喝大了，就把上回一起吃午饭，他问俞清越是不是喜欢江述，俞清越说是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江述听完之后拿着鱼就走了。
俞清越洗完澡没准备睡觉。她躺在床上玩手机。玩着玩着弹出来了一条消息，是许之娇。
俞清越好奇，许之娇这么晚了找她干什么，便点了通过。
溺水的鱼：怎么了吗？
xuzhijiao：没什么，就是加个微信，以后好联系。
俞清越没多想，回复了个“好”字。
刷了会儿论坛，她又想起鱼还没喂，便立马从床上蹦了下来。
“光光，对不起啊，我一下子给搞忘了。”俞清越虔诚地给它道了个歉。
光光吐着泡泡，像是说着没关系。
— —
考场已经排好了，宋季周和佟时慢一个考场的，在俞清越楼上。俞清越看了考场的分配表，她是和一个叫周欢的女孩子一个考场。
她正准备去找周欢的，没想到她先找来了。
周欢在俞清越前面的位置坐下：“俞清越，是吧？”俞清越点点头：“明天我们一起去考场吧。”
周欢点点头，和她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就回去自己的座位了。
到了考试那天，俞清越是不怎么紧张的，反倒是佟时慢看起来紧张的要命。
“慢慢，你很紧张吗？”
“有吗？”
俞清越看了一眼某个人握着她胳膊的手，“可我感觉你今天手出汗出的特别多。”
佟时慢松开俞清越的胳膊，“还不是因为我爸说这回考不好就把卡给我冻结了，还要禁我的足。”
佟时慢脸上看不见一丝喜色，俞清越安慰她：“不要紧的，你加油，努力就好。”
“要是你跟我一个考场就好了。”佟时慢撇了撇嘴，“这样的话我还能蹭点好运气。”
佟时慢带俞清越找到她的考场之后就回教室取东西去了。
俞清越在考场看了看，找到自己的座位号后也回教室拿文具了。
俞清越收拾好东西后就去找周欢了。
在去考场的路上周欢和她搭话，“俞清越，你之前是一中的吧，为什么转来三中了？”
能进三中的要么就是家里特有钱的，都是做生意的富家子弟。要么就是学习特别好的，再全省能排个前一百多的。后者算少，前者较多，在学校占一大半。
转来一中这件事一开始她根本就不知道。转来转去都一样，只要能活的好就行。
她细细思考了一下：“额……这个嘛，三中帅哥更多。”
周欢：“……”
上午考语文和数学，下午考英语和物化。
上午考完试俞清越一身轻松，她觉得难度程度还行，对比一中来说还是难一点点。
俞清越正准备去吃午饭，突然想起来了还没给江述鱼食，又折返回了教室。
从书包里翻出鱼食后，正站起身准备去吃饭，又听见了一男一女争论的声音。
“我都跟你说了啊，你只要给我钱，你要干什么我都可以，现在我帮你把人打了，钱呢？”
“我没钱……”
俞清越闻声又蹲了下来。
女生说话的声音细如蚊讷，甚至有点熟悉，俞清越抬头看了一眼，两人正停在教室门口。
那个女生——许之娇？！
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走廊人很少，两人争吵的声音不断回荡。
“那你说的怎么办。那个人现在正在医院。”
“那要怪你啊，我都还没给钱，你动手干什么？”
好大一场戏。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俞清越揉了揉腰，把鱼食装进了口袋起身去了食堂。
在路上俞清越细细回想着男生的面孔，总觉得有点熟悉。正想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唉，阿越，你怎么才去吃饭？我不是记得你们早就考完放了吗，烦死了，我们考场有个傻缺，连个考号都能写错，害的我们在那等半天。”
俞清越没把听到的事说出去，“我回教室拿鱼饲料了。”
佟时慢心灵神会地笑了下：“给江述的吧。”
俞清越点点头，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哎呀，江述昨天和你出去之后又被宋季周的电话叫回来我们这儿了，回来之后他坐那儿跟尊佛一样，把金鱼往那桌上一放，谁都不让碰。”
俞清越心里窃喜，收住了笑容，“这样啊。”
她给江述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是不是在食堂吃饭，江述很快就回了，说是的。
佟时慢也看见了江述的回答，拉着俞清越就往食堂里狂奔，“阿越，我听别人说今天中午有鸡排还有鸡腿，你试转学来的，肯定没吃过，我们学校的鸡排和鸡腿可好吃了。”
打完饭后俞清越就在找江述的位置，视线搜寻了一圈，看见了熟悉的背影，她赶紧叫佟时慢跟上，来到江述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江述身形一顿，转头，看见是俞清越，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俞清越顺势坐到他身边，把口袋里的鱼食给了江述，“泡泡一天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你记得回家一定要喂。”
俞清越咬了一口鸡排，抬头看佟时慢，“真的好好吃啊！”
佟时慢一脸相信我的准没错的表情，但感觉，今天吃饭，好像少了点什么。
俞清越显然也感觉到了，问佟时慢：“我们今天吃饭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佟时慢感觉自己背后发凉，“好像是的唉……”
后面的“我想起来了！”还没说出口，对面就发出了餐盘摔在桌上的声音：“好你个佟时慢，连少个人都不知道。”
佟时慢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帮他把餐盘扶正后又拍了拍他的肩：“大人有大量哈。”
宋季周白她一眼，坐下后就聊起来了八卦：“你们知不知道许之娇？”
俞清越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好像是我同桌。”
佟时慢一拍桌子：“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阿越她同桌，咋了？人看上去挺老实的。”
宋季周：“我听说她和八班那个，叫什么……对！谢秦有点关系。”
俞清越听见宋季周说的就想起了许之娇和那个男生吵架的场面。
佟时慢漫不经心地扒了扒盘子里的饭：“谢秦什么女孩子没玩过？”
宋季周用手肘抵了抵正在吃饭的江述：“好像和你有点关系。”
江述眼都没眨一下：“没关系。”
宋季周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好像是许之娇喜欢你吧，然后七班的那个谁……陈秋锐最近缠你缠的很厉害，然后许之娇就挺生气的，就叫谢秦把她搞了。”
佟时慢和江述两人斗平淡无波，显然是见这种事见多了。俞清越挺惊讶的，她没想到许之娇是这样的人。
“江述在学校这么受欢迎啊。”
佟时慢“嗯嗯，可多女生追他了，但江述太冷了，情书看一眼就丢了。”
宋季周勾住江述的肩膀：“述述，我就知道你最喜欢的还是我。”
还是最喜欢宋季周的江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点：“别逼我扇你。”
宋季周一脸破碎没爱的表情：“不要啊……”
俞清越思忖了一下还是把中午她看见的事情说了出来：“其实中午我看见许之娇在和一个男生吵架。”
佟时慢放下筷子，认真道：“阿越你千万别和谢秦那种人接触，会把你带坏的。”
佟时慢神色认真，宋季周一点儿不给她面子：“你还说人家呢，我们这群人又比他好的了多少？”
佟时慢：如果杀人不犯法她早就把宋季周千刀万剐好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