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熠闭着眼,思绪却和飞机一起漫天飘,烦躁感遍布全身,不自觉间有些反胃,皱起了眉头。
“你·····Are you OK?”身旁的男人轻声问了问,向空姐招手示意,“热水,thank you。”
“我没事。”唐锦熠觉得确实需要些别的东西来重新冲刷一下自己的大脑了,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表示感谢。
“你在A市工作?”
“嗯,到河溪玩了两周。”
唐锦熠发现,除了和教授或是专家讨论课题,其他所闲聊的外国人真的很简单,因为他总能猜到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H大教授。”
那人露出惊喜的神情,“文学吗?”
“为什么这么觉得?”
“看起来很有····味道?”他有些窘迫的抓了抓头发,“抱歉我忘记了,气质?是吗?”
唐锦熠表示没关系,“心理学。”
“啊,你看起来很年轻,一定很棒。”
他品了一下“很棒”的意思,大概是说自己学习很棒吧。
“你呢?”
“我······我去学习,A大物理系,朋友在这里。”
唐锦熠没有再多问。
“可以用中文给我讲讲这个故事吗?”
唐锦熠向他手中望去。
《The Love -philtre of ikey Schoenstein》
他们聊的很愉快,尽管唐锦熠有时需要向他解释很多文化差异以及翻译问题,但至少,也可能出于他“教学”的职业素养他无暇再去想其他事了。
大约飞了六个小时,飞机落地,大家陆陆续续出舱。
跟随人流走到大厅后,他轻轻拍了拍唐锦熠的肩膀,“可以邀请你一起享用晚餐吗?”
唐锦熠原本一直低头看手机,没想到那人竟然还跟在自己后面。
“你的朋友不来给你接风吗?”他按出号码后停留在了拨打上。
“什么?”
好吧,他可能没听懂。
他将自己的手机展示出去,“抱歉,我还有事。”
那人顿时有些遗憾后又张开双臂。
“有缘再见,希望你能喜欢上中国文学。”
唐锦熠给了他一个拥抱后便离开。
“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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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哎呦你可算回来了,我这一堆事给你说呢,信息不回,电话也联系不上,你知道吗,最近要来的那批教授······”
“卡丢了,嗯···嗯·······”一路上,唐锦熠都应和着。
“这次来了多少个?”
“我保证你猜都猜不到。”驾驶位的男人向后探了个头,及其夸张的说到,“47个!”
“没记错的话上个季度才19个。”
“哎呀这学校的事······咱们也管不了。”
“研究生什么时候开学?”
“下个月。”他一想起要带小孩就头疼,“诶,我今天刚拿到帮你代课的奖金,托你的福,给我翻了两倍,请你吃饭。”
“嗯,行,本来应该我请的。”八个小时了,他还是没收到“其他信息”。
“哎呀,咱俩之间还差一顿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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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哥,真不行了,真喝不了了。”
“这才几点啊泽哥,怎么就开始午夜场了。”白柯喝完最后一杯,瘫坐到沙发上,擂台上比舞的声音震耳欲聋。
赵松泽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盯着手机。
满屏的红色感叹号倒映在他的眼中,显得异常狰狞。
“泽爷,好久不见了。”一个穿着兔女郎服装的上酒小姐走着猫步到赵松泽跟前。
赵松泽头也不抬,只是又灌了一口酒继续发信息。
【你再不理我,我就要被别人骗走了。】
回应他的,仍是红色感叹号。
【你不要我了吗?】
发完这句话,他便将手机熄了屏。
兔女郎见势俯下身,在他的嘴边游离。
赵松泽想说些什么却又嗓子干涩的发不出声音,便拿出一张黑卡放在桌子上,“拿去自己刷业绩,别烦我。”
那人虽然没有离开却紧紧的握住了黑卡。
“哎呀泽爷,人家真的很想你。”
“宝贝,他最近心情不好,你再不走,他可就砸店了。”李涛吹了声口哨提醒到。
他好想把唐锦熠抓回来,关起来,绑在床上,不可以离开,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自己变得那么奇怪?唐锦熠是想…确定关系吗?那为什么要躲起来?
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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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酒吗?我明天没课,你什么安排?”
“没事······”唐锦熠想了好久才回答。
“不是老唐,我觉得你今天很不对劲儿啊。”
啤酒入口其实很淡,一会儿就散了,留下的只有臭味儿。
不过······可能就是这股难受劲儿能代替悲伤吧。
“没有。”
陈然思考了一会说道,“你这去玩了几天怎么魂儿都丢那了?”
“没有。”
“可是你看起来真的心不在焉的。”陈然喝了口酒,继续说,“自己在那不会觉得无聊吗?上次一起团建······”
不会,因为不是自己一个人。
但现在会,因为又变成孤身一人了。他不是没玩过,别说现在,就是退回十几年前,他对感情的割舍也非常果断。可能现在年龄大了,心态不比以前了吧,不过没关系,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而已。
酒过半巡,他们都有些醉了。
“你还在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吗?”
陈然静静的看着他,妄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委屈或是难过。
可是回答他的,只是轻笑一声而已。
“你知道的,我从不在乎这些。”
陈然张了张嘴,最后也笑着点了点头。
“我以为你会觉得这是你生涯中的耻辱,委屈了跟我们说嘛,别憋着就好。”他想了想又补充到,“不过你这样的态度,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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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唐锦熠回到了家,准备给自己做一场心理自救。
尽管“医者不能自医”但年少轻狂的他觉得只要能掌控住自己的内心,那便会无孔不入,无所不能。
可现实是,他在浴缸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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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松泽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唐锦熠的家里,见门还是锁着。
他娴熟的走到门前右边的花坛前,伸出手时,却有些犹豫。
他轻轻的在土壤中摸了摸。
心里顿时一震。
还在。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
他站在主卧门前好久却迟迟没有进去。
唐锦熠真讨厌,为什么一件东西都不留给他呢?
他踉跄的走到床边,附身嗅了嗅充斥着洗衣液味道的被褥。
他的味道好淡,被淹没了。
他打开空调,开到十六度,将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他贪婪的吸着属于唐锦熠的味道,将他狠狠抱在怀里。
“晚安。”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