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景

    宁城作为最偏远的一座城,却也是雪景最为壮观的地方。

    冬日白雪皑皑,所见之处白茫茫一片,遮掩了地上所有的污秽。

    只有洁白一片的雪景。

    宁城也正如它名字一样。

    偏远,宁和安祥。

    优容华贵的马车镶嵌着无数的珍宝,车顶上用着一颗极大的夜明珠作为装饰,白色与雪景融于一体。就连车檐下悬挂的镂空金黄灯笼串着铃铛穗子,随着冷风叮铃作响。

    车窗上的布帘绣着金丝花纹,跟着车的前行,柔软的绸缎像水波荡开,一层又一层。

    雪天路滑,马车行驶的速度不敢太快,生怕晃悠里面的贵人身体不适。

    马车前后都有黑衣侍卫骑着马护着,越是偏远的地,盗贼出现的次数越多,更何况是一辆外观华丽的马车。

    非富即贵。

    黑衣侍卫的刀剑在雪地里挥舞着,一道道血线如同在洁白的布上作画。

    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马车上从未沾染一丝血迹。

    “烦人。”

    外面的寒风都被布帘隔绝,暖炉中炭火烧的正火热,温暖如春。

    诗婉婉坐在软榻上,眉眼中带着疲倦不耐烦,怀里还抱着汤婆子,听着外面的厮打声音。

    劫匪一波一波紧接着来,感觉这次不是来玩乐而是剿匪了。

    她伸手掀起布帘,窗外的血格外显眼。

    浓厚的血腥味冲上鼻端,让人越发想呕吐。

    一个劫匪看着马车里的诗婉婉一愣,趁着空隙立马向她扑来,手中的剑握着微微颤抖,身上的伤痕累累,也要拉下马车里面的主人。

    他的兄弟都死了,不如让这娇贵的小姐一同陪葬!

    他们做劫匪的一行靠的就是打劫路上行人,在长期的厮杀与战斗获得的胜利果实,看着他们跪在地上求饶,心中感觉早已不同。

    怪自己吗?

    不!怪这世间,怪这富人家为何这么富!

    只要他们拿出一点点,指缝加盟漏出一点点金银财宝就够一个寨子的存活。

    他们丝毫不觉得打劫是否有错,将罪恶全推向他人。

    “砰!”

    他看似娇弱的千金小姐随意捏起一块玉石,在光的照耀下碧玉通透,屈指一弹。

    他听见地上传来响动,眼前血红一片,瞬间脱力倒往地上,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兄弟们。

    生命气息也逐渐从他的躯体里褪去。

    怎么会……

    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

    今年的雪……下的好大啊……

    他瞪着眼,气息已然全无。

    “属下失职,求小姐责罚!”

    领头的侍卫跪在地上,其他侍卫哗啦啦跪满一片。

    大雪纷飞,落在他们的肩头上,发丝间,眉眼处,就连睫毛带着粒粒冰晶,也不敢轻举妄动。

    地上明显一个洞穿透了厚厚的雪层,镶嵌着一枚玉石在那里。

    他们都听到了声响,一个漏网之鱼跑到了主子面前。

    好似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声冷哼,语调快要被冷风吹散。

    “出发吧。”

    “是!”

    侍卫们听令,纷纷起身上马,行程继续。

    在这么冷的天里,他们还是跪出了一身汗。不是刚才的打斗费力,而是生怕面前的主子生气。

    后果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就算主子平日里对他们而言,吃穿用度大方,该罚的罚,该赏的赏,诗婉婉一向拿捏的刚刚好。

    “小姐喝口热茶,外面的风冷。”

    跟随的丫鬟宝珠适时递上茶水,压压小姐的怒气。

    不然这趟出行又得费一番功夫才到宁城。

    “就不应该这么仓促来游玩。”诗婉婉行车劳顿,懒得与那些人再多说几句。

    不然平日早就动点刀子见点血才懂事些。

    还不是前几日不小心抽了领国的使节打了个半死不活,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也怪那使节头上不挂个牌匾,又谁知道他是哪个人物。

    一上来就出言不逊,对诗婉婉指手画脚,嚷嚷着她这一身红衣放在他们国可是禁忌。

    管他什么禁忌这不是一顿揍就老实了?

    就是看着头痛的皇帝以及目光不删的使节手下,就跟爹吵了一架,让她赶紧滚出京城。

    滚多远就有多远。

    正好冬日雪景,胸口也憋着一口气,直接带着家里一队死侍跑到了大老远的宁城来看雪。

    雪景从哪看的一样,跑了这么远又遇见这么多事也没见爹来派人拉她。

    胸口的气顿时不上不下。

    反正都来了,那就玩一会再回去,让那老头急上一急。

    诗婉婉仗着自己家在宫中还有些颜面,更别说原本就是使节的错误。

    她诗婉婉一点事都不沾边。

    她关上汤婆子底下的抽层,这是特意请工匠研制的,刀剑带在身上引人注目,还占地方。

    不如小小一枚玉石,轻松方便。

    就是人多了不好,诗婉婉也不是随意出手的性子。

    谁要是惹到了她,那就真的完蛋了。

    可能是一路上有着后面劫匪传的纸信,亦或者侍卫一身的血气。

    后面再也没有出现过劫匪的身影,这倒也是好事。

    硕大的夜明珠到了晚上散发着柔和的光亮,冬天的黑夜来的快一些。

    诗婉婉眯着眼打盹,再睁眼时已是太阳要落天边。

    “怎么不叫醒我。”

    肚子在咕噜咕噜抗议,她随手捏起马车桌上摆放的糕点,小口小口的吃着。

    “看小姐好不容易睡上一觉,就没叫您。”宝珠掀起一角布帘钻了进来,一身寒气冷的直发抖,蹲在一旁搓着手哈气。

    肩头落下的雪花随着温度上升融化成水珠,点点水渍在衣上蔓延开来。

    “不过快要到了,正好赶在关城门前。”

    诗婉婉看着她这幅冻僵的模样,将她拉起身,把汤婆子塞入她手中。

    收回手时指尖还残留一丝对方冰冷的寒意。

    “出去怎么不穿上我的狐裘,冻坏了可没人伺候我了。”

    她磨了一下指腹,听见了外面的交谈声音。

    好像是到了。

    “你们怎么这么晚来?”

    “路上遇见了匪贼,来晚了一些。”

    领头的侍卫递过一本小册子。

    守门的门兵搓着手哈了一口气接了过去,打开一看,瞬间变了神色。

    光是“京城”二字就不简单呐。

    小小的宁城还能被什么大人物瞧上了?

    他扬着谄媚的笑,试探打听着消息。

    可惜领头侍卫只担心里面的主子身体状况,同样也懒得与宁城兵说论,问了一句是否可以通行后,收回了册子。

    “小姐,进城了。”

    侍卫喊了一句,领着马车踏入了城门。

    冬季寒冷,如今也没几个人这么晚在街头游动,大部分是一些街头乞丐,看着豪华的马车行驶而过。

    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这种的架势,是他们不该触碰的地方。

    但是马车上的珍宝随便一颗就够他们富贵一辈子,干瘪的肚子许久未进食,也快要撑不过寒冷的冬。

    他们嘀咕着马车的珠宝掉落一颗,哪怕就是一颗,就不用过上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

    手上从一块破布里掏出几根草在嘴里嚼巴,干涩无味。

    他们眼巴巴看着马车越来越远,黑漆漆的夜幕随之降临。

    口里的草已不足补充他们的所需的能量。

    “吁——”

    马蹄声渐渐响起,震的地上颤了又颤。

    香甜的气息传入脑海中,肚子也回应咕咕叫唤起来。

    跟主人的身体一样,虚弱无力的叫唤。

    “这是我们家主人吃剩下的糕点,丢了有些可惜……”

    马背上的黑衣人翻身下马,怀里正抱着一提提包好的糕点。

    “给你们了。”

    他随意一丢,街边的乞丐迅速争夺起来,狼吞虎咽抢着眼前的食物。

    哪怕是黑衣人轻蔑的语气,对于他们而言也如同天神下凡。

    精致的糕点在争夺中被碾碎,又有人趴在地上舔舐。

    丝毫不顾及地上沉积的脏污。

    黑衣人皱眉看着混乱的场景,不再言语,起身上马赶向回府。

    “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宝珠有些疑惑,平日吃剩的糕点都是丢掉的,怎么这次来宁城,一路上小姐脾气都没发作。

    还好心送糕点。

    京城桃酥斋糕点是出了名的美味,日日排着长队,给了他们倒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丢哪都一样。”

    诗婉婉被宝珠扶下了马车,眼中的困倦都快要溢出来了。

    宝珠也不敢多说几句。

    宁城来的仓促,就托人买了一处宅子,不够气派。

    日后在细细装修一番便是,也不是用来常住的地。

    宅子收拾的干净,诗婉婉身边的四珠之一南珠是最为勤快的一位丫鬟。

    早早就到了此处指挥着打扫。

    主人家的厢房是最早收拾的,里面该有的软垫,地暖,熏香等都准备好了。

    诗婉婉迷糊眯着眼,一路上被宝珠扶进的厢房,直愣愣往床上一躺,鞋子都没脱下就睡着了。

    一路上实在太困倦了,又出了那么多事情。

    宝珠叹了口气,为诗婉婉取下头上的珠钗后,又脱下了鞋袜,将人往里面一滚,盖上了被子。

    这才满足的放下纱帘,吹灭了点燃的烛火。

    轻悄悄关上了门,眼里藏着的倦意翻涌而出。

    “找你……哎,你去睡吧,眼下乌黑乌黑的。”

    南珠得知小姐回府,急忙忙赶来,就看见宝珠揉着脑袋,似乎马上就要睡在地上了。

    “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宝珠脚步虚浮,最后还是被南珠扛着回了侧厢房。

    诗婉婉对于贴身丫鬟从不顾忌,想睡哪就睡哪。

    就是别睡在地上,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她苛刻丫鬟。

    她也从不让她们守夜,家里养的死侍又不是吃白饭的。

    还能轮到她的丫鬟替她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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