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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东风故梦遥(五)

    贺燳华叹口气,他十分确信,荣令仪的关注点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身边这位赵总监,心中也越发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可问题是,赵千钧一看就不是那种会被乖乖利用的女人。荣十三如此布局,是太过自信能掌控一切,还是根本不认为自己能动心动情,那万一,以后后悔该如何。

    贺燳华叹了口气,他的确事事不如荣令仪,但在这感情方面,他却是比荣令仪要通透些。算了,现在不想这些也罢。“要我说,你这卸磨杀驴可比刚才那出游园惊梦唱得好多了。”

    荣令仪很轻地笑了一下,更像是一声叹息。他其实并不在乎答案,也并不想知道他们刚才在聊什么,无非就是想给贺燳华找点不痛快,让别人意识到他现在不高兴。

    赵千钧这会儿也隐约看出来,荣令仪的心情似乎并不好,之前虽说也是反应寡淡,但是嘴角偶尔会牵起似有若无的笑意,而今天他就是纯粹的冷淡,像是临近结冰状态的水,幽深,冷寂。

    千钧疑惑,难道自己惹着他了?回想了一下前两天的经过,赵千钧内心摇头,绝对没有。她的态度十分客气,反而是令仪公主多次故意模糊边界,她还没生气呢,始作俑者反而先不满上了。行,这就是甲方的道理,何况人家是公主,傲娇一点再正常不过,她忍!

    赵千钧转眸悄悄观察他,发现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主动跟她交流的意思。而贺燳华明显知道荣令仪在计划什么,却也不能给赵千钧一个明确提示。

    眼看三人就尬在那里,气氛静默下来,这时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哥,我听说你最近从外家挪了颗小桐树过来……”

    象征性的敲门声过后,一个男人推门进来。

    五官深刻,浓眉凤目,薄唇带笑,肤色偏白,一张脸精雕细琢,和荣令仪有五六分相似,虽不如令仪公主五官明艳,却更加锋利硬朗,男人身材高挑,深灰色西装显得他更加笔直挺拔。

    赵千钧闻声一转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此时阅“美男”无数的赵大设计师快速将此人扫描审视一番,心里默默总结:这才是霸道总裁应该有的样子!

    男人一进门便撞进赵千钧黑曜石般的眼睛中,一时间愣了那么一秒。

    她衣着简约而随意,更偏中性风,长发散在身后,腰际的发尾稍有些凌乱打结,让他有一种替她梳开的冲动。入目平平无奇细看却五官精巧的一张脸上神色平静,眉目中一股干练和英气,男人的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些时间。

    她乍看并不抢眼的原因,似乎是肤色被日光晒得有些深了。

    在荣令仪的休息室里,有一个陌生的女人,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人惊讶,毕竟他大哥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而此女一看就不一般,是贺燳华的女人?还是说……

    “哎呦这不是荣总么。”贺燳华笑道,拍了拍荣静柏的肩膀,“我可是好久没见着你了啊,大忙人。”

    “哪里,不过就是替我大哥跑跑腿罢了。”荣静柏扯起一个熟络又不失客气的笑容,眼神却转向千钧,或多或少带了点玩味的神色,“燳华哥,这位是?”

    荣静柏对赵千钧的兴趣毫不掩饰,荣令仪瞥了那边一眼,周身气场更冷却几分。

    贺燳华也没马上回答,而是先去看荣令仪,他表情吊儿郎当,语气却意味不明,“这位,是你们十三爷亲自出马谈成的合作对象,Keese中华区分公司的赵总监。”

    “哦?”荣静柏凤目微眯,向她伸出手,“赵总监幸会。”

    “荣总你好,”赵千钧不卑不亢,指尖搭上男人的大掌浅浅一握,“是贺总太抬举我了,您叫我千钧就好。”

    之前听贺燳华说起,荣令仪放权给了堂弟,那么这个荣总就是荣家二叔的独子荣静柏无疑了。

    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只不过,似乎要比令仪公主略好读懂一些。

    想到这,她余光又去偷看坐在另一端的男人,却未料正好撞上他的视线。他眸光刚从两人轻握的手上移上来,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浅琥珀色的眼瞳中仿佛有深深漩涡,要把她的整个灵魂吞噬进去。

    偷看他却被他抓个正着,她有点懊恼。可跟荣令仪相关的一切都像是跨次元一般不真实,如坠梦中。

    就在她愣神的这两秒,荣静柏的声音把她拽了回来:“赵总监今天是专程来看我大哥的演出么?”

    荣静柏方才默默观察,面前女人轻而易举被大哥盯地出神,是郎有情妾有意,还是荣十三单方面的诱捕……荣静柏心底里嗤笑一声,眼底浮现一丝丝微妙的不甘。这么多年荣令仪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看来大哥对她很是满意啊,他不过才出差一周,就错过这么多事,荣静柏突然有点好奇,他们之间进行到哪一步了。

    想到这里,荣静柏忍不住开口道:“既然是大哥亲自选定的合作对象,赵总监的能力一定无可置疑。就是不知道千钧你真正感兴趣的,到底是我们荣十三爷的戏,还是……荣家长孙媳的位置?”

    果然是世族,即使是显而易见的嘲讽,却也透露着一种温和优雅,像是在进行最寻常的客套。

    荣令仪闻言双眉轻蹙,荣静柏这话无礼且冒犯,但却也没到他亲自训斥弟弟的程度。况且,荣静柏这个问题,他未必不好奇。既有人帮他试探,便由他去了。

    而赵千钧瞬间抬眸,目光像是出鞘的剑,语气平静却反讽值拉满,“荣总大可以放心,我司和令仪老师的合作仅限于公事,千钧向来有自知之明,我这等小人物就是再活几辈子,也是高攀不起荣家的。”

    荣家人的高傲与生俱来,与人为善只是他们的教养。只不过荣静柏此时装也不装,明显把她当成了攀附荣令仪的女人,真是可笑,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之前在律所没少因为这种误解乱创,犟种不会因为经历多了而改变犟种的原则。

    荣令仪倒是安静得很,微微抿着唇,似笑非笑悠闲淡然的样子。只不过搭在膝上轻轻蜷起的手指指腹,已经被指甲磨红,但还是一下一下地加深这种疼痛。

    从成年直到现在为止,他的情绪都没有表现在脸上过。

    刚才有些淡化的怒气,此刻又重燃起来。他生气不是因为程家人出言不逊,也不是因为荣静柏对她毫不掩饰的兴趣,他单纯不想听到她在他前面把自己贬低的一文不值,就好像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一样,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抓不住的失控感。

    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要把她摆在什么位置,但是她必须存在于他的领域中,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仿佛她生来就该与他纠缠一生。

    “那个静柏,”贺燳华忽地揽上荣静柏肩膀插嘴道,“你这次出差舟车劳顿的,不如先休息一下吧,走走走,跟哥聊聊陇省见闻。”

    那边儿荣令仪的心情一看就很一般,幽火一样在旁边暗暗燃烧,贺燳华只能暗示荣静柏别往枪口上撞。荣静柏此番话确实冒犯,他知道赵千钧不是那样的女人,可这是荣十三的弟弟,人家当大哥的都没开口,他在这也不好讲别的,只能先岔开话题。

    不过荣令仪也是,搞什么欲擒故纵呢,这一来一回忽冷忽热的,别再真把人作没了回头自己跟自己拧巴,到时候遭殃的又是他贺燳华。

    然而他对荣静柏的提议并没有什么用,荣静柏点头过后,还是不为所动,他想知道荣令仪究竟会作何反应。

    □□令仪仍是缄默不语,只是看着,他就坐在一旁,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明亮清晰的化妆镜映照出一张玉琢天成的脸,镜中人有着一模一样的清冷矜贵,赵千钧几乎是瞬间觉得,他一定是个非常会冷暴力的男人。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说巧不巧,林缘舟这时恰好敲门进来,

    “十三爷,程老爷子送来的宣扇……”

    林董助看到室内四人氛围有一些怪,稍微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将手中扇盒递给荣令仪,紧接着汇报,“程老爷子说今天一定要见您一面,我实在拗不过他,只能过来打扰您。”

    大概是程老爷子听说了刚才台下的事,才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昆剧院给荣令仪赔不是,希望不要因为这个不孝子孙连累了整个程家。

    “去会客厅。”荣十三终于开了尊口,声线一如既往的清润又毫无波澜。

    他不接扇盒,而是扣上杯盖起身出门。戏服未换,妆面未退,视线也没有任何偏移。

    至此,荣令仪没有再看赵千钧一眼。

    他好像突然转换成了另一个人,沉静而冷漠。千钧心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失重感,像是被攫取了一部分心神,但这种感觉也并不算深刻,反而让她不觉得尴尬了。她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身影,便划过了视线,没有质问,没有期待,就像鸦羽轻轻地划过水面,涟漪过后很快便归为平静。

    两个人都在沉默地别扭,莫名其妙地互相较劲,可他们谁也不明白到底在较什么劲。

    “哎,咱们别管了,这种无聊的事儿就交给令仪吧。”贺燳华转头提议道,“千钧,不如我带你四处转转?”

    赵千钧有些迟疑,毕竟今天是来敲定合约的,但是人家令仪公主这会儿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儿,何况半路杀出个程家。

    她此刻更加客观地感受到,其实很多事情的结果最终都是取决于荣令仪愿不愿意,他高兴便可以随便推进进度,他心情不好便将别人晾在那里。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在这儿等一下令仪老师。”她拿出了合同文件夹,看起来像有事情要做。

    “大哥他待会儿不一定会回来这边。”荣静柏这次开口说话倒很客气,也没有夹枪带棒,“赵总监还是去他办公室等等吧。”

    “那……好吧。”其实还有一件事她比较好奇,一开始荣静柏进来时说的小桐树是什么,但想到荣家这个家族之盛,恐怕兄弟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单纯,所以怕言多必失触了荣令仪的霉头,遂作罢。

    他们三人走得慢,期间荣静柏给她介绍了昆剧院的前身及现状,路过会客厅时,没想到正遇到荣令仪和林缘舟出来,后面跟着气急败坏的程朝,以及拄着拐杖看着孙子恨铁不成钢的程老爷子。

    令仪公主气定神闲地走在前面,右手拿着一把宣纸折扇,并不十分珍爱地将扇骨反复开合,像是在消磨无聊的分秒。

    赵千钧离得不算近,模糊看到那扇面画的是百鸟朝凤图,笔触十分精美,无疑是收藏级别。

    她心中讶异,公主真是雷厉风行,处理的这么快?

    “哼。”程朝面目刻薄,远远斜了她一眼,语气尖酸,“您看不上我们家程暮,倒是对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女人上心的很,台上传情,台下私会,到底还是戏子,我看荣十三爷您也不过如此!”

    “放肆!你给我闭嘴!”程老爷子气的差点背过去,抬手狠戳了程朝一拐仗,“小兔崽子,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快给十三爷道歉!”

    此处的吵嚷吸引了一小波退场观众的注意,虽然一看荣十三在这,大家不敢明目张胆地张望,大都侧目而过,但也有心大的远远围观、小声谈论着,众人视线不免次次看向赵千钧,很明显认为她是此次闹剧的主角之一。

    赵千钧无语至极,合着她路过也躺枪,到底为什么这些人都觉得令仪公主和她赵千钧有一腿啊?她看起来这么有魅力么?

    刚要走上前为自己争辩几句,却眼见荣令仪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程朝,眸中一潭静水深不可测。

    “我……我说错了吗?”

    程朝根本不敢直视那个贵气天成的男人,面上尽是心虚,但还是不知死活地嘴硬,一手指着荣令仪朝众人大声道:“偌大的江城,所有适龄的名门千金全都待嫁在家,选妃一样任他挑选,我看是荣家人从小锦衣玉食惯了,想偷吃几口新鲜货色……呃啊啊!”

    上一秒气焰嚣张的人顿时像迎面被无形之力掐住了脖颈,无法发声,双目瞪大,梗在原地。

    荣令仪一步一步走过来,面色如常,漂亮的眼睛里却骤然迭起昳丽的漩涡,蒸腾着一种静默的杀气。念起力动,目中流光乍起,唇齿张合:

    “跪。”

    回声叠现,宛如神音。

    言出法随,一字封喉。

    程朝顿时像承受了巨大压力一般,双膝一弯,咚地一声重重跪落,就这么被钉在地上。上半身也撑不住,双手扶住地面才堪堪没倒下。

    荣令仪步伐不急不缓,走到程朝面前止步,略弯下腰,用扇骨挑起他的下巴,垂目看了几秒,旋即轻嗤一声。

    像是才开始真正打量起从未入过他眼的蝼蚁。

    难道真是他平日里清净久了,怎的什么雏鸡都敢出声儿。原本看在程老的面子上不同小辈计较,但谁给他的胆子在她面前乱叫。

    跪天跪地跪宗祠,荣令仪却让程家人向他下跪,已然是给了程家明摆着的耻辱。原来真正的傲慢,连多说一个字都不必。

    当所有人都以为平日里温良谦和的荣十三爷以此小惩大戒,这事儿就这么结束的时候,荣令仪那双美若琉璃的眼睛微微眯起,瓷白的大手连同一截筋络分明的小臂从戏服中探出。

    啪——

    掌风强劲的一掌,力道大的恐怖,程朝顿时轰的一声被掴倒在旁边,身体撞上大理石柱。

    众人一骇,顿时鸦雀无声。

    赵千钧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微颤。

    而荣令仪负手立于大厅中央,却仿佛置身事外,语气一如刚才沉静,

    “跪下。”

    面前之人半张脸已经高高肿起,闻言又不受控制地撑着身子起来,恭敬顺从跪好,那样子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滑稽又荒诞。

    啪!

    又是狠戾的一掌。

    真是万分的羞辱劈头盖脸倾倒下来。

    荣令仪站在程朝面前,高高在上,一双眼睛漂亮得惊人,他眼帘微垂,似看非看,如同在审视一件不合心意的器物,“如果我是你,不会冒着断送程家的风险,去为难一个跟我荣令仪毫不相关的外人。”

    倏尔,他转头看向程老,眼神凉薄如水,“原来,向我荣家的客人出气,就是你们程家的教养。”

    即便程老爷子一把年纪,此刻也难以直面荣令仪的怒气,荣十三的可怕之处可不只是扇两个巴掌这么简单,他脸色早已怵得苍白,只能低头赔笑,“是、是小老的错,平时疏于管教,才让这个兔崽子冲撞了十三爷和这位姑娘。”

    荣令仪根本懒得听这些,看着手中折扇皱了下眉,程家的小辈和程家送的礼物一样碍眼。

    接着,他拂袖转身,十分随意地把折扇往后一扔,极尽嫌弃之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经过他们三人时,男人的眼神淡漠地掠过千钧,却没有多停留一秒钟。只是转眸之间,眼尾余留一抹流转的彩光转瞬消失,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虽说相识不久,但这个样子的荣令仪,她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她以为他是清贵的高岭之花,傲慢不失谦和。但方才这个容颜如画的男人,却冷面仿若修罗,鬼气蔓延,眉目间的狠戾如同业火灼伤了她的眼睛,就像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千钧内心自嘲,她确实是不相关的外人,甚至无关于他的世界。

    纵然是她见惯了名利场暗斗明争,也轻易就被刚才的情景所震惊。荣令仪的强势几乎是不容置疑,毫不收敛地睥睨一切。

    她眸光轻颤,去看贺燳华和荣静柏,却发现两人只是稍有惊讶,接着便神色恢复如常。

    为什么,赵千钧眉头紧皱,为什么程家人看起来如此畏惧,这不合理,就算荣令仪位高权重,也不至于让人出现这种生理性的惧怕。更何况刚才程朝的反应也不像是出于服从,而是像被强大外力操控了一样,仿佛自我意识被侵占殆尽。

    除此之外,她也搞不懂荣令仪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总不会是替她出气?还是在强调自己的地位不可撼动?或者两者都有,但又回到那个问题,她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贺燳华见荣令仪冷冰冰地离开,心中无奈。他递给千钧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她今天这出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另一边荣静柏几不可察地一挑眉,看来自家大哥对这个女人的在意程度比他以为的要高得多。毕竟他大哥可从来都是欲盖弥彰的好手,要理解荣十三的行为模式,就得和常人反着来。他嘴上说她不相关,却对她的占有欲强到这种地步,谨慎如他,竟然不惜在公共场合动用念力。

    从小到大,他都无法和荣令仪相争,甚至连这种想法都不能有。荣家嫡长为首,祖祖辈辈,一如既往。无论是地位,还是能力,荣十三生而为翘楚,剩下的子弟都是他的陪衬,他们争不了,也无人能争。

    那么,注定会被荣令仪抛弃的女人,他是不是能争一下?

    这个女人,倒是很对他的胃口。反正,荣家的家主也不会娶一个家世普通的女人。

    荣静柏隐去眼底猜测,去履行一个弟弟辅佐兄长的责任,很是适时地走上前向程老爷子“提点”道:“十三爷的意思,这回暂且替程家教教令孙规矩,程老忙于生意,对小辈疏于管教也能理解,但我大哥的宽宥也是有限度的,这种失误您可不能再有下回了。”

    既然荣令仪唱了白脸,那么他就得唱红脸。这看似善意的提醒,实则又是一番连讽带刺的警告。在荣静柏看来,这老头只能回去祈祷荣令仪没真动气,不至于捏死程家在浔省的生路。

    “是是是,小老管教不严,纵容两个孩子恣意行事冒犯了荣十三爷,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荣家堂兄弟几个脾气多少也都沾点荣令仪的味儿,程老爷子心里门清儿,所以明知道这荣总也不是个善茬儿,也还是点头哈腰好声好气受着。但好话说尽,他还是想弄明白,附过去悄悄问道,“荣总,这位姑娘是十三爷的……?”

    荣静柏深深看了他一眼,薄唇翘起讥讽的笑意,“兄长的私事,若是做弟弟的主动过问,您老觉得这合适吗?”

    程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脸上扯起笑容,面上很挂的住,心中却早已腹诽不已,好个荣静柏,倒是有荣令仪的几分功力。态度不清不楚的,张口等于白说,却又有带点暗示的意味。江城从未听说过赵姓大家,说明此女家族应该并不算显赫,程老心想,看来这荣十三也是个正常男人罢了,三十出头,血气方刚,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过这反而不是坏消息,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程家都能送上。

    如此,却正中了荣令仪的下怀。

    他就这么随意一钓,那些居心叵测的小鱼又要蠢蠢欲动了。

    一般来说,荣令仪的忍耐阈值非常高,他的情绪就像一泊静水,很难有什么让他产生波动。

    但是他的规矩不多,并不意味着没有规矩。他只不过闲散久了些,便有斗筲之辈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不出今天,荣十三掌掴程家纨绔的消息必定传遍江城权贵。

    男人眸中冰冷,唇角却上扬。

    那就陪他们下一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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