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回到教室后,将五盒柠檬糖塞到桌格中,满意的笑了一笑。
他们班也要开始打扫了,他负责打水,高大的他提起一桶脏水走向卫生间,简直毫不费力。
一阵忙活儿,走出卫生间,两人恰巧相逢,正巧此时风起,晚风拂面将田星沂眼间的碎发掀起,苏恒第一次清晰地看到她的眉眼,修长的眉毛下一双灵动的眼睛,睫毛根根垂入眼眸。
苏恒的心跳加速,整个人像被某种力量牵引,无法移动分毫。“苏恒?”田星沂的声音使他清醒,“那个我还要打扫,先走了,回见。”他提着桶慌张逃离现场。
楼道间只留田星沂一人懵懵的,“他怎么总是急忙忙的,有点可爱。”
苏恒放下手中的桶,倚靠在门前,向来沉稳的他,却次次在田星沂面前凌乱,他的呼吸越发急促。
下一秒,他将双手伸进桶中捧起一团水浇在脸上,那股灼热的感觉渐渐消失,他才冷静下来。
“你在干嘛?”苏恒铁哥们程希安一脸疑惑的问道。没等他回答,就开始哈哈大笑。
“单纯很热,懂?”苏恒斜着瞟他一眼,程希安立马就收起嘴角。
忙了好一阵,下课铃响了,晚间的走廊总是闹哄哄的,简欣拉着田星沂跑回宿舍,一步三个台阶,其实,田星沂多希望简欣能走慢一点,这样或许能寻得苏恒的身影。
也许这就是小心翼翼的喜欢吧,哪怕是晚自习后偌大的喧闹声也遮不住少女的心事,流转的目光也只会落到那个男孩的身上。
回到宿舍,她们两个一整个大喘气,来不及缓缓就笨手笨脚的拿起洗漱用品跑去洗漱间占位置,打理好一切,田星沂终于躺在了床上,进入了梦乡。
“是你告诉老师的?就你有嘴?”乔可一把握住田星沂的脖子,将她压在厕所门上,小声却又恶狠狠地怒斥着。
田星沂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在做梦。
她被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抬起胳膊看了眼电子表,2点50分,她无奈的笑了。
自打高考完,她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她总是很害怕夜晚,她几乎整晚整晚睡不着,昏暗的灯光,扭曲的床单,那是她对夜晚的印象。
“本以为今天可以睡个好觉,没承想又被噩梦打搅,难道重生也拯救不了我吗?”她无力的吐槽着。
田星沂,在雾海市复读时患上了重度抑郁,她表面看着活泼开朗,实则内心孤僻且高傲,还有点执拗,喜欢独处,高考后,四面八方袭来的压力把她击垮了,最终选择了自杀。
只不过不仅没自杀成功还重来了一趟。
就这样,顶着黑眼圈田星沂挣扎着去上课,下了早读,她走向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了苏尘,“hi,田。”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田星沂就转向老师,苏恒在一旁尴尬地低下了头。
向老师说明情况后,她大步走出办公室,苏恒追了上来问道:“你因为这事不开心?会解决的别担心。”
苏恒听到了她对老师说的话,他有点担心她。
田星沂加快步伐,一声不吭。苏恒没再跟上,只是疑惑,“一个晚上过去,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田星沂觉得她的事不应当牵扯到别的人,昨天晚上的噩梦好像在告诫她,她不配拥有苏尘这样的朋友。
他关心得越多,越容易受到伤害,她明白自己是个抑郁症患者,无法与人正常相处。
回到教室,简欣和林子川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走吧,去操场集合,闻闻草地的香味心情也会好很多哦。”简欣小声说道,一只手搭在田星沂的肩膀上。
“走吧,迟到了就麻烦了。”林子川跟着说。“嗯。”田星沂回答。
林子川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其实私下里是个搞笑男,但不得不说他做事很靠谱,最重要的是,有他在身边,田星沂会觉得很安心,也许是熟悉的缘故吧。
苏恒也下楼了,他看到林子川走在田星沂一侧,嘴角一撇,说道:“程希安!快点啊,再不走跟不上了。”
程希安拿着水杯跟上来,他们并肩走着,“你最近有点奇怪啊,不正常很不正常。”程希安故意问道。
“前面那人是谁,认识吗?”苏恒没理会他直接问道。“哦,知道了,喝醋了吧。”程希安调侃道。
苏恒瞪了他一眼,又扭过头。“瞧,左边那男生好像叫林子川,和他打过场球,球技不错顺便就加了微信。”
苏恒抬手扶着下颌,“行。”说罢就大步向操场走去,“等等我啊,服了。”程希安无力吐槽了一句。
苏恒和程希安从小一起长大,尽管苏恒有个弟弟,但事实上他俩的默契度远超苏恒和他弟苏瑾。
苏恒一个动作,一句话,程希安就懂了他的心思。
苏恒告诉他说,他是爸妈的第一个儿子,肩上的担子重,所以姿态定要谦虚些,他们希望他能自知自明,不要因为优越的家庭条件而迷失自我。
也许这就是他和他弟之间隔阂的由来,苏瑾永远是家里最快乐的那一个,而苏恒需要每天学很多东西,爸爸妈妈会陪苏瑾玩,但和苏恒,只会讲些道理和学术知识。
其实他多么希望爸妈能够真正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啊,而不是一个用来继承家业的学习工具。
“又是站军姿的一天,累啊!”回宿舍的路上,简欣大声吐槽”“只能是坚持一下了,还有四天就结束了。”田星沂附和道,神情稍显落寞。
没等简欣回话,不远处就传来声音,“田星沂!”听到熟悉的声音,田星沂一下子慌了,腿止不住的抖,她不敢懈怠半分,转头的瞬间,瞳孔放大。
只见乔可大步走向她,“她怎么会来?难道她知道是我告诉老师实情了?”田星沂心想。
“我有事找你,请你让你的好姐妹回避一下,或者,你们一起。”乔可略带嘲讽的说。
田星沂当然不可能让简欣和她冒这个险,“你先回去吧,宿舍等我。”田星沂使了个眼神对简欣说。
简欣立马明白,故意大声的说“哦,我等你,你得快一点,被宿管查到就麻烦了。”
路上只剩她们两人,“你很喜欢打小报告啊?我还以为你是谁呢?也不就班里20多名,嘚瑟什么?”乔可质问道。
田星沂没说话,只狠狠地盯着乔可的眼睛。
田星沂心里汹涌,面对着如此相似的情景,所有的回忆喷涌而出,一滴泪夺眶而出,一直滑到下颌。
她受够了,上一世无休止的霸凌,在厕所间堵她拽她头发,楼梯间踩着她的脚走过,每天穿着满是鞋印的鞋去学校,还被人嘲笑。
乔可几乎跑去每个班里去宣传田星沂的“事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传十,十传百,“成绩烂还事儿多”“她就喜欢和男生玩”“她在背后说好多人坏话”“她就爱装清高”“她在班里根本就没朋友”“以前怎么没发现她那么胖”
传言说多了就成真了,好人变成了坏人,坏人却活的逍遥自在。乔可带领班里人孤立她,迫于她的威慑力,班里没什么人敢和田星沂来往。
就连田星沂初中小学的好朋友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进门会被骂,楼道里遇到会被骂,接个水也会被议论。
就连出了校门乔可都不肯放过她,校门口堵她,朋友圈吓唬她,这种事数不胜数。
从那以后,田星沂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自卑敏感,她不敢出门,不敢说话,她害怕回答问题,因为那会使她接受班里无数目光的审视,她把真正的自己藏在心底,越藏越深。
可谁能料到,上天竟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怎么能再逃避!她想,如果她反击,事情是不是会有转机。
“你激动什么?害怕了,怎么?有人挑战你的权威,慌了?你的所作所为不止我一个人看得见,班里同学都看见了,我随便拉一个就是证人。”田星沂回怼到。
“胆子挺大啊,需要你来教我做事吗?”乔可突然提高音量,她显然是被激怒了,抬手就朝田星沂挥去,一巴掌落在田星沂脸上。
紧接着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田星沂毫不犹豫反手给了乔可一巴掌,“校园里明目张胆打人,你胆子也挺大,这一巴掌还给你,我这人做事实事求是,再遇一次我依旧会揭发你。”田星沂有力地陈述道。
说完田星沂就转身朝宿舍门走去,乔可摸着被打的脸,轻轻一笑,“是个狠角。”她小声嘀咕道。
接着朝着校门走去,乔可是跑校生,家里有钱,因为上学在对面租了个房子。
田星沂的心情许久无法平静,面对简欣的关心,她没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往床上一摊,“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先睡了。”她边说边捂着左脸,生怕简欣看到。
然而简欣在见她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的红块,但她没再多问,“好好休息。”简欣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田星沂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是谁告诉她的?当时办公室里只有老师和苏尘,苏尘不可能,是老师吗?”她绞尽脑汁都没搞清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她在心里默默叹息。
田星沂无奈的转过身,只呆呆地盯着床铺,狭小的空间让她感到憋屈,她只好闭上眼睛,翻来覆去,床单都被掀起,就这样熬到了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