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辆银色超跑飞驰而过。林知许来到一家酒吧名叫魅色。
酒吧包厢里扑朔迷离的灯光,混杂的空气中迷弥着酒精味,散发出诱惑的气味,背景音乐震耳欲聋。
贺北渊坐在中间,怀里搂着一个女生。二十几岁,穿着白色小吊带,红色超短裙,身材火辣,眼睛上挑,眼下有颗泪痣,邪媚而妖艳,像只美艳的狐狸。
在所有人的起哄下,贺屹渊挑起她的下巴来了个法式热吻,现场直接嗨到高潮直呼过瘾。
林知许没去打扰,坐到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处。摘掉口罩,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衣服袖子卷起,露出一截冷白削瘦的手腕。
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烟头轻轻抿在唇里间,昏暗中猩红的星光燃起,模样隐晦暗沉。
贺北渊端着酒杯走过来,递给他:"不怕被粉丝认出来?″
“明星也是人”林知许接过,抬头示意那边:“又找到新猎物了?”
贺北渊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那女生正好也在看这边,给他抛了个媚眼:”前几天刚认识的。”
贺北渊坐到沙发上,活脱脱一个浪荡纨绔富家公子哥的模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附近正好有合作要谈,我托你找的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早找好了,装修什么都齐全,直接拎包入,防止跟踪偷拍的安保环境特别好,有很多警察的家属院都住那。”贺北渊将钥匙掏出来抛给他。
“谢了”林知许稳稳接住。
“小kiss,要我说你那些私生饭真的太疯狂了吧,凭借狗仔一张糊得不能再糊的照片,都能找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在你家门口蹲了三天三夜,半夜差点没把邻居大妈吓死,以为讨债的来了。”
前不久贺北渊有事去找他,见到门口一大群私生饭乌泱泱地围堵在那,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什么事了。
林知许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酒在味蕾间,宛如丝绒般的口感在嘴里慢慢扩散:“以前都没几个认识我,现在不就挺好的”
“要说你能当明星呢,这心真够阔的”贺北渊实在佩服,如果是他,不敢想象得崩溃到什么样子,一点隐私都没有。
接着又好心问道:“你那个房子需不需要我现在帮你卖掉?”
“不用了,以后有可能还会回去……”
贺北渊就不明白了:“自打你出国留学回来之后,一直住在那个老房子里。现在都当明星了,还住那么偏僻的小巷子,以前倒贴钱狗仔都不愿意去,要不是现在住宅暴露,你准备呆到什么时候去?不嫌累啊。”
林知许从六岁夏天开始被爸爸送到那里,从小就跟奶奶住在一起,盛夏,阳光,不通风的卧室,老式的家具,里面有太多忘不掉的记忆。
“我看你还是忘不了他吧”
“谁?”林知许将酒杯放在桌孑上,有一搭没一搭,把玩手中的打火机,姿态慵懒。
“以前老跟你针锋相对的谢鹤啊,五年多了,你还没放下他?听说他最近好像就在北淮工作””
右手中的烟冒着猩红的光,左手转打火机的速度渐渐减慢:“你怎么知道?”
“陆子舟亲戚家的女儿失踪了,他陪着去报案,碰巧路过看到了,好像还交了个挺好看的女朋友。”
林知许低垂着眼眸盯着那闪烁的微光,左手继续把玩手里的打火机,两个修长的手指间旋转摩擦起火,合上再旋转,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别以为你们俩当时瞒过了所有人,我早看你们不对劲了”
“你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贺北渊仔细想想:“好像是你为了给谢鹤过生日去打黑拳那次吧。”
“那我藏得挺不好的”
那是一个燥热的夏天,两人刚确认关系没多久,就迎来了谢鹤的生日。
夜晚,林知许洗完澡,擦干头发,呈″大″的姿势懒散地躺在床上,捞起枕头边上的手机。
陆子舟发来一条消息:许哥,这周星期六学校团建去南宁山,你去吗?
几秒后,他发来一个宣传视频:那边山上的风景特别壮观!到山顶上还可以祈福很灵验的。听说以前有对情侣,男方是个跨国医生,在去北非国家救缓时不幸中弹,命悬一线,女方伤心地来到这个地方,抱着试试的心态拜了拜,结果这男方居然奇迹般地好了,你说神不神!
林知许:这不是医生的功劳吗?
陆子舟:…
贺北渊最近又撩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女朋友,星期六要陪新女友去逛街,所以陪不了他一起去。
林知许从小就不爱去热闹的地方,几乎无论什么节日,还是这种大型团建就没去过,陆子舟知道。
但他还是想再问问,万一呢…万一他也感兴趣。
可惜林知许从来不信佛,不信奉鬼神,只相信医学奇迹。
林知许懒得再搭理他。
刚准备拒绝,又转念一想:六班所有人都去吗?
陆子舟以为林知许是不想看到谢鹤,一下又燃起希望的火苗,放心保证道:我听他们班说,这周星期六好像谢鹤还有兼职去不了,就算去了也没关系,上次打篮球他那么羞辱你,打完之后还一直盯着你看,肯定在给你下马威,这次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好好惩戒一下他才行。
那次体育课,两个班比赛打篮球,其实也不存在什么羞不羞辱,只是林知许在半途摔伤了,还想继续比赛,谁劝也没用,谢鹤只能那样说。
不去就好……真不去嘛?有时这小道消息也不太准确………
林知许还是有点不太放心,退回聊天界面,点开备注谢鹤。
翻过身子,趴在床上,几番斟酌后发去一条消息:周六团建你去吗?
没过几分钟,谢鹤回复:你去吗?
林知许:不去,星期六我准备带王秀莲去医院拆石膏。
王秀莲是林知许亲奶奶,前不久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脚滑,将腿摔骨折了,但不太严重。
那边没有回,应该在忙。
想来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谢鹤了,白天俩人不在同一个班级,在学校碰到的机率几乎很小,晚上谢鹤在烧烤店还有兼职,工作到很晚才回家。
他家就在楼上,林知许每次想他时就望着天花板出神。
“叮”的一声消息提示音,点开。
是陆子舟发来的:所以许哥,你去不去?
林知许:去,怎么能不去呢,祈福这么有意义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吧。
陆子舟喜出望外:真的?
林知许没有急着回复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走到客厅,打开冰箱拿了瓶冰镇的可乐。
这个小区面朝东西方向,夏天既便是夜晚,开窗吹着风,房间依旧里很闷热。
家里唯一的电风扇,还放在王秀莲房里。老人夜里睡觉浅,一热就睡不着觉,浑身不得劲儿。
喝下冰凉的汽水,滑下喉结的那一刻,才消减了几分夏夜的燥热。
“小兔崽子你又往十字路口跑,赶快回来做作业”声音从里屋传出来。
那是王秀莲又在半夜说梦话,林知许早已经习惯了。
小时候刚被爸爸送来那会儿,他以为爸爸会回来接他,害怕他找不路,就傻傻的天天站在十字路口等他。
有一次差点出车祸,把王秀莲吓得不轻,肯定又在大晚上梦到了。
回到卧室,陆子舟在手机上连发几条消息,兴奋之余跟他对了下时间,叫他明天别忘了。
林知许回复一个笑脸。
而谢鹤也没具体说去不去:奶奶现在怎么样?
林知许回复:挺精神的,刚放学时我见她拄着拐杖还说要去打麻将。
又过了一阵,谢鹤没回什么消息,应该是今晚烧烤店很火爆,来不及回。
深前人静,林知许走到书桌前,继续写习题册上没写完的题,草稿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验算过程。笔记本上还放着一个血腥的宣传单:地下拳场,拳击博弈。
窗外月光照映在宣传单上,风吹着有意无意地卷起了纸边,叫嚣着来自无知的恐惧。
谢鹤回道:我星期六还要加班,可能陪不了你们一起去。
林知许: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忙你的。
当确定谢鹤真不去后,林知许才放下心来。
很快到了周六,林知许简单收拾了一下背包。
王秀莲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手里摇着蒲扇,看着窗外那几个老太太聊天。
这几天摔断腿什么事也干不了,麻将也不能出去打了,天天睡了吃,吃了睡,可把她憋死在家里了。
察觉到后面的动静,王秀莲回头:“你又准备去找哪个小姑娘呢”
上一次,林知许忘记拿放下来的作文本,班长王静正好跟他是同一个小区,顺道就送过来了。
林知许给她请了一瓶水,正巧被王秀莲给碰到了。
王秀莲手里提着买好的菜,跟一老太太走在一起。
“呦,这不你家小许嘛”老太太急忙用手肘掏了掏旁边的王秀莲:“他跟这小姑娘在这偷偷摸摸干啥呢!”
“嘘,别说话,走快点!”王秀莲脚步加快装作路过的样子。
林知许在背后叫了好几声,王秀莲假装没听见。
“………”
后面有次王秀莲洗衣服时,翻到校服口袋里有好几封情书,字迹不同,样式也不一样。
林知许每年都会收到大量情书,有时候忘记扔,王秀莲已经见惯不怪了。
林知许悠闲地走过去打开冰箱,拿了瓶冰水。一转头对上王秀莲一副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表情。
向下望去,看向手中的情书,林知许立刻懂了。
无论林知许已经解释无数遍了,王秀莲还是不相信,认为俩人的关系现在还不稳定,他正在追求人家,不好意思说。
“既然追人家就好好追,那搞那些乱七八槽的事,就你这三心二意的态度,白瞎人家小姑娘了”
“……”
林知许当时确实在追人,但不是王静。
他也懒得再解释了:“是,我一定认真追,不辜负人家,争取明年就领回家,让他跟我一起叫你奶”
王秀莲露出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继续洗衣服去了。
林知许走到玄关前,蹲下身子换好鞋:“挨揍去”
王秀莲转过头,闭上眼睛,手里继续摇着蒲扇,摇椅轻轻摆动,太阳暖哄哄地晒在身上:“谁能打得过你呀小兔崽子,六岁把比自己大四岁的小男孩牙打掉三颗,十一岁看见别人欺负同学上去就拿剪刀追在人家后面跑,你上初中那会儿,我去得比你都勤。”
以前都是胆子大,小打小闹,这次可不一样,是去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