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泉深深看了邓万一眼，半晌，语气听不出起伏。
“你刚说什么？”
邓万嘴角狠狠一抽：“没、没说什么。”
仝泉没听清=仝泉不答应。
“还有事情吗？”仝泉缓缓开口。
邓万摇头。
仝泉指了指他课桌上的试卷：“学习。”
“好。”邓万立马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笔就写写画画。
汪新瑞回头看了邓万一眼，他虽然不知道后面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总而言之——
“万哥，你是真没出息啊。”
在他们跟前拽得二五八万，到仝泉那边多一句屁都不敢放的。
邓万咬牙瞪他：“你再多说一句话，我把你连人带桌子扔出去，信不信？”
汪新瑞立马闭嘴：“嗯嗯嗯……”
不说了……
五月过去没多久，就又到了暑假，期末成绩公布当天，邓万心情激动又紧张，在成绩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班级第9，年级第54。
“……”
努力了半年，就这？
成绩单上的第1名，一如既往的是两个熟悉的字——仝泉。
邓万数了数，有些把他和仝泉之间一众同学除掉。
他罕见地抑郁了。
在家里躺了一下午，没打电脑、没玩手机，就是一整个放空。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邓万叹了口气，半死不活地接听。
“喂？”
电话那边是心情格外不错的邓爸：“儿子，下楼吃饭了，你这一个学期进步不少，都冲进班级前十名了，喊阿姨做了你最喜欢的龙虾，赶紧下来。”
“知道了。”
邓万挂断电话，慢吞吞下楼，慢吞吞走到餐厅，慢吞吞坐下。
看着盘子里早就整理好的虾肉，脑壳疼。
邓爸没注意到这茬，给邓万成了碗排骨汤。
倒是邓妈多看了邓万几眼。
“考了第9名都还不高兴？”她眼眸带着些揶揄，“谈朋友了？”
邓万脸色更是难看了。
“要是能谈上就好了。”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堂堂一八九大帅哥，身材完爆大部分同龄人，到最后谈恋爱卡学习！
这太逆天了！
邓妈多瞧了他几眼：“那女孩子看不上你？”
邓万喝了口排骨汤，惆怅摇头：“那倒也没有。”
他紧跟着想到什么，悄悄打量着他爸他妈的脸色。
“你们别看我现在唉声叹气的，但我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还是多亏了人家的监督。”
邓爸听到这笑了下：“这还八字没个撇呢，就替人家说话了？”
邓万理所当然地应声。
“那必须的。”
邓妈倒是放下碗筷：“那女孩子叫什么？我这边还有你们高一时候军训的照片呢，她长什么样子？”
邓万抿了下嘴角：“照片上没有。”
“那你总有照片吧？”邓妈饭都不吃了，就是很好奇自家未来的儿媳妇，“给我看看？”
既然能够带领着邓万，想来姑娘学习成绩不错，应该挺文静的。
邓万有些打脑壳，他小声开口。
“其实不是女孩子。”
旁边两位都没听清楚：“什么？”
邓万心脏咚咚跳：“额……我说这排骨汤真好喝。”
“邓万。”邓妈声音冷了冷，偏头看他。
虽然邓万平时混里混气得有些叛逆，但这种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怂。
他看了眼自家老妈，脑补了一堆什么豪门婆婆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戏码，二话不说坐好。
“不许拆散我们，不然我就绝食，饿死自己。”
邓妈人都傻掉了，满眼怀疑人生：“你不是还没谈呢？”
“那跟你没什么关系。”邓万嘴巴紧得狠，“少问。”
他这边心里整盘算着呢，旁边邓爸冷不丁插了一句嘴。
“不是仝泉吧？”
熟悉的名字从邓爸嘴里说出来，邓万如遭雷击。
邓爸皱了皱眉心，回想着：“那孩子成绩好像不错，转学过来以后一直都是年级第一。”
邓妈顿时开心地笑：“是吗？”
邓爸紧跟着补充：“是个男生。”
邓妈笑意僵硬，缓缓看向邓万：“是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邓万闭了闭眼：“嗯。”
他默默等着老爸老妈发火，做好了挨揍挨骂的准备。
“你们想怎么我都行，反正我是你们生的，但你们可不能找人家麻烦，不然我真绝食！”
餐厅里格外安静，厨房里整收拾垃圾的阿姨都停下动作。
邓万忐忑不安的时候，听见他妈开口。
“男孩子也应该带回家来玩玩呢。”
他爸点头附和：“汪新瑞他们都来家里做客过，你不能委屈人家。”
邓万有些懵逼。
“你们怎么是这种反应呀？”
明明，他在小红书上面跟那些网友扯闲天的时候，那些人都说谨慎出柜，谨慎出柜。
怎么到了他这有点不对劲？
邓爸早年间在国外留学过，想法自然是开放的：“你要是想要挨揍，现在过来，我也可以踹你两脚。”
邓万连忙摆手：“不用了您。”
邓妈其实第一反应还是有些膈应的，不过想到邓万长这么大，就没怎么懂事过，更没说为了什么努力过，如果他到今天改变那么多，那么认真地学习。
那……那孩子就算是个男生，对他应该也蛮重要的。
“妈妈是不理解的。”邓妈揉了揉太阳穴，“不发表意见，主要是不想看你为难。”
邓万听了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我爱你，老妈。”
邓妈冷笑两声，阴阳怪气。
“我对你小子掏心掏肺，没见你听我的话认真学习过，眼下为了别家孩子唉声叹气，考第九名都不满意，你快闭上嘴，别说这话恶心我。”
邓万见他爸妈接受度这么高，回去就跟仝泉说了这事。
仝泉感觉有些惊讶，但还挺高兴的。
他前半辈子就没怎么幸运过，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小狗，被霸凌，被迫转学……
可遇到邓万之后就幸运的有些过分了。
就连出柜都没什么阻碍。
“周末我生日，要不要出来玩？”
“当然！”邓万笑着应下。
周末这天，邓万一大早就出来陪着仝泉逛街，逛的也不是什么商场大牌，就是路边的店面。
碰到奶茶店，就点两杯奶茶。
碰到电影院，就进去看个两小时。
碰到服装店，就买两套同款。
虽然没规划，但没少花钱。
仝泉眼看着邓万买了两身衣服，干掉三千七：“夏天的衣服不用买这么贵的……”
他刚才试衣服都没注意价格，眼下惊呆了。
邓万看他那副模样，伸手揉了下他头发。
“乖。”那人笑着。
仝泉莫名其妙被揉头，看着那人含笑的眼眸，心里怪痒的。
算了，傻逼钱多，花点就花点。
邓万紧跟着又拉着仝泉逛了超市，路过零食区的仝泉很是眼馋货架上的辣条：“想拿两个。”
他看着邓万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的。
因为就在不久前，他才刚刚跟邓万抱怨胃不舒服，担心这人不给自己吃。
邓万看到他指着的辣条，果然皱了皱眉头。
仝泉不仅有些低落：“行吧，其实也……”不是非要吃，不吃也是为了健康。
“老板？”邓万突然拔高音量，拿起两包辣条举起，“你这边就这些辣条了吗？”
老板正在跟着售货员聊天，笑着咯咯得。
注意到动静，转头：“储物间还有，你要多少？”
邓万直接拽着仝泉走。
“来个两百块钱的。”
仝泉听见有些意外，高兴的同时又拽了他一下：“太多了，我吃到猴年马月？”
“啧，吃不了可以给别人分。”邓万笑着眨眼，“到时候开学，不用你说，汪新瑞他们就满世界嚷嚷，‘泉哥，你也太幸福了，邓万那逼从来没对我们这么大方过’，那群傻逼现在肯定想不到这一层，称他们懵逼，秀死他们。”
仝泉顿时感觉邓万这恶趣味有些幼稚。
不过他看着老板搬了三箱辣条出来，思绪回归。
老板笑着看了眼他们：“就还剩这么多，有不够整箱的，你们这也不方便带走，我回头货齐了，给你们送到家？”
“行啊！”邓万立马掏手机付钱。
老板看到他这么利落，笑了下，扯下两个阿尔卑斯棒棒糖。
“这个送你俩，可乐味的，小孩子都喜欢吃。”
邓万特别够意思地看了眼老板：“阿姨，太够意思了。”
老板哈哈笑了声，要了电话和地址。
从超市里出来，天都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俩人转着转着，去了夜市。
夜市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仝泉平日里比较宅，很少出现逛这种地方，一时间觉得挺新奇，眼睛亮亮的，打量着四周。
邓万目不斜视地走着，手往仝泉那边靠。
就在他要抓到仝泉手的时候，面前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孩直冲而来，邓万连忙往旁边躲了下，小孩子从他和仝泉中间窜出去。
仝泉也回过神来，无奈地抿唇。
邓万黑着脸，在心里骂了小破孩一万句。
就差一点就摸到手了。
就在他郁闷之际，仝泉却无比自然地抓住他的手：“离我近点，别走散了。”
邓万嘴角根本压不下来：“泉泉，你这么主动让我怎么办？”
“你？”仝泉轻笑着偏头，“你躺平，我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