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赋生前所居称星晖堂,自姜赋离去后,姜祀一向亲自打理。姜赋去世时,姜祀悲痛欲绝,每当心情不悦之时便到此,星晖堂的一切都如同兄长在时的模样,父亲教导作为家主继承人,心事不可外传,姜祀内心孤寂,总会在此处停留。
姜祀打开装着兄长遗物的箱子,一件一件如数家珍,这个箱子是父亲身边的丁一寒整理的。丁一寒是姜赋的战友,姜赋生前与他最为亲近,箱子也是他交给的姜父。
姜祀忽的发现一张羊脂白玉的棋盘,姜赋生前从未拿出来给姜祀看过,整张棋盘完美无瑕。姜祀将棋盘翻过底面,右下角有一个凸出来的“祁”字。姜祀皱起眉头,姜家的嫡系直属基本上未与皇族有什么亲密来往,即便是御赐之物,也该入库。怎的兄长的遗物中有皇族的物品?兄长棋艺超绝,送贵重的棋盘必定是为了讨好他,可兄长生前并未定为继承人,皇族要讨好姜氏以拉拢,也不应是与兄长来往。
此时姜祀又发现凹凸不平的“祁”字下,还有细小的字体。姜祀摸了摸,是“景文四十四年”,那时姜祀十四岁,已然是五年前之事。姜祀暗下打算,既是与皇族有关,便只能是去皇宫里寻找线索了。
“锦瑟,备车!我要去皇宫。”
姜祀一身宫装端坐于柔软丝滑的绸面坐垫,步履轻快的红马拉着平稳坚实的车辆,车顶帽檐上是姜家的专属标志——六瓣莲。即便如此,入宫的途中,姜祀如坐针毡。她闭目强自压下心中的杂念,她无法想象兄长死亡的背后藏着怎样的内幕。
“萧瑟,你与我去找郭贵嫔。锦瑟换身衣服去内务府。”
夜色寂寥,马车轻晃,姜氏少家主与多位皇家妃嫔来往之事属实令人捉摸不透。
锦瑟奉命打晕了郭贵嫔宫中的洒扫宫女,换上宫女装束前往内务府,又支开内务府管理支取记录的太监,迅速自头脑中记下记录中的名字。
另一边,姜祀往郭贵嫔朝阳宫中。贵嫔听闻姜祀来访,笑得舒心,招手寻青浣过来,“快快快,阿祀来了,备上她最爱的点心,这个点来想必饿得慌。”
“贵嫔娘娘。”姜祀提步入殿中,双手作揖。
“无须多礼,你这着急忙慌的进宫来,操心了吧。”郭贵嫔拉她手,“先吃点,慢慢说。”
姜祀垂眸,“今日是长兄的忌日。”
“逝者已逝,你长兄与你一同长大,你纵然难忘他去世之事,也要照顾好自己。”贵嫔说着又叹了口气,“瑱儿这孩子,总是跟本宫念着你,你一个女子,总要有个依靠。”
姜祀心不在焉,却忽地发现贵嫔手腕的羊脂白玉手镯质地与先前发现的白玉棋盘相似,“娘娘这手镯霎是好看。”
郭贵嫔笑了起来,“瑱儿吩咐内务府打的,戴了有几年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景文四十四年打的?”
贵嫔疑惑,“是啊。”姜祀忽地起身朝外小跑出去,贵嫔站起来,“阿祀!你去哪?”宫人看着姜祀行路之急,也未敢询问。她行至宫道上,祁瑱迎面而来,一脸惊喜,见其面色不善,又缓了脚步,“姜祀你……”发现她来的路线是朝阳宫,好像明白了什么,“我可以跟你解释。”
“你最好解释得通。”姜祀面如冰霜,祁瑱从未见过她这副样子,心下慌乱,“你跟我来。”祁瑱行至一处假山,“杀你长兄的人是谁,我并不知道,但我当年曾送他一张棋盘。”话说一半看她一眼,“为求娶你。”
姜祀神色未动,迅速捕捉到祁瑱话语中的一点,“你知道我长兄是被人暗杀的,而不是战死?”
祁瑱如鲠在喉,“你先不要管那么多……”
“你怎么证明不是你?”
“杀他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是皇子,又不是姜赋的兄弟,要跟他争家产!”
姜祀静静看着他,祁瑱投降,“我发誓好吧,如果是我,你杀了我也没关系。”
“你最好是活着。”姜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祁瑱在原地缓了口气。
当夜,姜祀回了姜府,锦瑟任务完成后汇报。其记录确如祁瑱所言,姜祀躺在摇椅上,松了口气。但随后锦瑟又提出疑惑,“内务府的记录中,还有另外一笔支出,数量和白玉棋盘所记载的价格完全相同,却没有标明是什么东西,这样的记载在内务府的记录中极少。”
姜祀思索着,如果说内务府不加以记载具体,那便有可能是皇家血脉,价格相同也有可能是同种物品。夜深了,宫门已下钥,只能等明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