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助理沉默的转身，脸上十分完美的微笑带着几分的疲惫和迷茫，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请问，方总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喊住张助理的那一瞬间方渊便有些犹豫了，他不应该贸然打扰下属的下班时间的，但有些事情他需要确认一下。
“张助理你去给石老板送午饭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脸色怎么样？”
送午饭时石老板发生了啥事……哦，是发生了一点事情。
于是张助理将石老板想要他家老板绿泡泡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方渊，顺便还讲了一下石老板当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方渊：“……”
张助理小心翼翼的问：“方总是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应该没有吧？他完成的很好啊！
而且他走的时候石老板还嘱咐他早点回来路蛮远的。
方渊沉默的闭上了眼睛，他坐在办公室里思考了一下午，都没有想清楚自己是怎么暴露身份的，原来兜兜转转，卧底就藏在他的身边。
还隐藏的这么好。
方渊抬起手拍了拍张助理的肩膀，“没什么，你做的很好。”
张助理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方渊继续说着：“以后送午饭的事情就交给秘书部其他人吧。”
张助理：不是，为什么啊？
－
方渊将车停在街对面，安静的望着亮着微弱灯光的婚恋店，他想鼓起勇气走进去亲自和石舟回解释清楚，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回来路上想了许久的腹稿被他一次次的推翻。
不管是哪一种解释方式到最后的结果都是石舟回生气，再也不和他联系。
漆黑一片的车内响起打火机的咔哒声，一抹浅蓝色火焰在方渊面前亮起，下一秒方渊叹了口气，将打火机揣进了口袋里。
在车里抽烟烟味散不出去，还会弄到身上都是烟味，石小回会不喜欢。
噔噔——
车窗被人屈指敲响。
方渊头也不回的放下车窗，淡淡道：“路过停一会，马上就开走了。”
“是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方渊心跳速度逐渐加快，慢悠悠的转过头，对上石舟回那双明亮的眼睛。
想了近两个小时的解释话术，在看到石舟回的那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我没有想逃避，只是想坐在这待一会。”方渊解释着。
石舟回绕了一圈，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来，视线落在那盒已开封的香烟上，微愣，“你抽烟？”
“不经常抽的，只有心乱的时候才会点一根。”
“还是别抽了，抽烟对身体不好，万一你噶了我还得每年去给你上坟。”
方渊苦涩一笑，“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会把我坟撅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石舟回半弯下腰摩挲着开关，将身下的副驾驶座椅慢慢往后放，他将拖鞋丢到一旁，翘起二郎腿在中控台上，往后一躺，无比的悠闲。
反正车辆处于停着的状态，就算石舟回在车内翻个跟头也没有人在乎。
他的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深色西装外套，石舟回转头，看到了方渊收回手的动作。
“你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的，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真的会有撅了你坟墓的可能。”
还真是他熟悉的石小回。
“当初我不告而别，选择出国留学，你怨我吗？”
不远处的路灯亮起微弱的光，将车内照亮。
“我从未怨过你。”
“你出国是为了得到更好的未来，就算我们感情好，我也不应该拦着不让你出国留学。”
石舟回气的是方渊不告一声就离开的事实。
明明只要方渊说一声，他就会支持他出国的，他绝对不会成为方渊的拦路石。
石舟回转头，抬起手在方渊脑袋上呼噜了一下，摸的一手的发油。
“说吧，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给你写了信。”
信？
什么信？
等等，既然方渊写了信，那为什么他一个字也没看见。
“夹在你语文书的第六十五页里。”
石舟回：“6。”
石舟回：“你有没有想过，高中时所有的教科书都被我二手回收了，试卷也被我卖废品了，赚了三十块钱。”
这一次沉默的人变成了方渊。
石舟回：“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连绿泡泡都不上了。”
方渊：“号被盗了，没找回来。”
后来注册了新的账号，第一时间添加了石舟回的好友，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他恨自己的事情，方渊也就没再好意思提自己出国的事情。
他想着，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石小回定是因为他没选择国内的大学而和他生气，所以才不愿意和他联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求得石小回的原谅，再加上学业繁重，时机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
他们兜兜转转，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个误会。
－
昨晚睡得晚，再加上终于解开了围绕在心头的结，方渊睡得很熟，等再醒来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他换身深蓝色的家居服从二楼走下来，看到红线童子小小的身影在客人之中穿梭，红线童子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你醒了？石舟回说她回家一趟，今天不一定能回来。”
回家？
昨晚半梦半醒之际，好像确实有听到石小回提起。
石舟回不在家，他和红线童子也不算熟悉，婚恋店里的工作事宜方渊也不用太清楚，便只坐在一旁空位置上发呆。
所幸今天的客人都只是想购买招桃花手绳和平安符，红线童子熟练的收银结账，将商品打包好递到客人的手中，各种吉祥话毫不保留的说着：
“谢谢姐姐的购买，希望你能遇到那个对你最好的人。”
“谢谢哥哥，若是那个人出现，还请哥哥千万不要放开牵着她的手哟。”
方渊百无聊赖的看了眼手机，空荡荡的绿泡泡里只有公众号发来的通知，置顶的某个聊天框的消息还停留在昨天。
石小回没有给他发消息。
没有问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也没有和他说今天回家的事情。
方渊想问红线童子一些事情，开口的瞬间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只知道他是石舟回的弟弟。
“那个、石舟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方渊斟酌开口。
红线童子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累的坐下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温水，“大概七点多吧，他说要赶地铁，所以走的早。”
“他出门的时候，脸上表情怎么样？”
红线童子端着水杯仔细打量了一下方渊，虽然他不清楚着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隐约能感受到方渊对石舟回是不一样的。
他摩挲着杯底，没开口。
“我记不大清了，今天天气太冷了，要是有一杯热乎乎的珍珠奶茶，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也有可能想不起来。”
懂了。
这是想让他给买杯奶茶喝喝。
经常能看见石舟回给红线童子买奶茶，方渊大概也清楚了他的口味，“一杯够吗？需不需要多来两杯？”
红线童子眼睛一亮，下一秒又暗淡下来，“一杯就可以了，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方渊点头，确实是这样，任何喜欢的东西都不可过量。
“好，我下单了，大概半小时之后才能送过来。”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起了个大早的石舟回刚刚从人挤人的地铁里钻出来。
冷不丁从人海到达空旷的地铁口，石舟回大口呼吸着凉爽的口气，总觉得他的鼻尖还停留着几分韭菜盒子的味道。
石舟回揉了揉鼻子，默默将下巴往围巾里缩了缩。
天气渐渐冷了，家里的小电驴已经不适合用来当出门的代步工具了。
石舟回懒得去考驾照，总觉得现在出门可以选择的方式实在是太多了，小电驴公交车地铁，必要时候还可以选择网约车，买了车之后还要买车库，每年的保险和油钱都是一大笔开支。
石舟回舍不得那个钱，考驾照的事情被他一次次的搁置。
他站在地铁站出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视线在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扫视，终于在不远处的某个街角看见打着双闪的网约车。
石舟回大步走过去上了后座，“手机尾号4365。”
“路稍微有点堵，换条路没问题吧？”
石舟回头也不抬：“按导航走就可以了。”
“我还需要接一位客人，你介意吗？”
石舟回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我打的是好像不是拼车吧？”当着他的面揽客，是拿他当……“爸？你啥时候开网约车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要稍微比石舟回粗犷一些的脸，“怎么？你连你爹车牌号都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
石舟回有些心虚的揉了揉鼻子，“我这不是这段时间工作忙嘛，而且你换车也没和我说，我怎么知道……”
石父冷哼一声，“我看你现在就是心思野了，家里的事你是一件都不关心。”
面对石父的数落石舟回嘿嘿两声，没继续戳他的霉头。
“对了爸，你在这是想要接谁啊？”
石父指了下旁边的店铺，“你弟弟，我在这等它洗完澡接它回家。”
石舟回顺着石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家宠物护理的连锁店，听说口碑不错，可以把一只黄黑花的小狗洗成黄白花的小狗。
狗主人来领小狗时一个劲的怀疑是不是弄错了狗子，不仅是狗主人蒙了，小狗也不敢认了。
后来还是店家多次肯定，狗主人才相信自家小狗是一只黄白花的小狗。
经过这件事后，这家宠物护理店的名声也打出去了，越来越多的人不远万里将自己的宠物带过来做护理。
又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石父推开车门下了车，不一会举着一只堪比煤气罐大小的阿拉斯加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