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和约奇带着艾琳到底楼寻找布伦叔叔。
“布伦叔叔,布伦叔叔,布伦叔叔......”从莫莉焦急的呼喊中足以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
“什么事?”良久,矮灶后面探出一个头,头发随意披散着,皮肤蜡黄,满脸褶皱,这是岁月在布伦叔叔脸上留下的痕迹。
但是莫莉现在没空关心这些,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说:“村子被异兽入侵了,你赶紧跟我离开。”
布伦叔叔甩开莫莉的手,不当回事说道:“说什么呢?我在这儿生活了这么久,哪有什么异兽?”
莫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可能是战争中流窜过来的,也可能是异兽换了入侵地点......当务之急,先带布伦叔叔和其他村民离开这里,异兽一旦出现,绝不会只有这两个,他们的毒液有极高的传染性,附近应该还有。另外,得想办法通知中央战备基地,这里通讯条件太差了,无线传输机根本传不出去。
莫莉拉着布伦叔叔往外跑,不管对方是否相信自己的话,边跑边问:“布伦叔叔,你知道村子的有线传输站在哪里吗?”
“在村里的中学。”一个沧桑粗哑的嗓音透过风传来。
约奇说:“少将,我去通知村里其他的村民。”
“不用通知了。”
约奇望着莫莉,眼睛里充满疑惑,不是说要带村民一起走吗?
莫莉好像读懂了约奇的疑惑,解释说:“自从我们跑出来,你在街上看到人了吗?”
“没有。”
“你想想路过的店铺大致是什么样?”
约奇回想起来,有踢翻的桌椅、打倒的水壶、半开半掩的房门......村民们已经遇袭?
“中央宣传科早已在各地宣传过,会在每地安装有线传输站,避免紧急情况下断联,同时会在有线传输站建造地的防护网最强,如果遇到入侵,村民可以去那里避难。所以,我们现在直接去传输站,途中应该会遇到幸存下来的村民。”
约奇自打进军队就跟着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起的少将。以前只见过她在战场上杀伐决断、果敢刚毅的模样,现在才知道这模样背后是清晰冷静的头脑和热血护国的大爱。
两人很快便在路上遇到了几位逃难的村民。
根据中央医疗科教授的基本检测方法,莫莉和约奇以最快的速度确认几人未被感染后,“我们得赶路了,大家跟着约奇,我断......”
后字未出,莫莉的话就被打断了。
“臭小子,小小年纪还敢偷东西?”队里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正扬着手要打对面的男孩。
“怎么回事?”莫莉眼疾手快,挡下了。
“这个臭小子偷我东西。”老头死死抱着怀里的的白面大饼。
小男孩趁老头不注意,一个箭步,从莫莉身后冲出去,扯过那两个大饼,反驳:“明明就是我的,是你抢我的。”
这时候旁边有人有人尖叫道:“血血血——”
小男孩看着大饼背面鲜红的血迹,又看了看老头被不小心扯开的衣服,那上面蘸着已经干了的血迹。登时,小男孩扔掉手里的大饼,往后退。
小男孩往后退,傍边的人也跟着往后退,不仅要远离老头,也拉大了与小男孩的距离。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伤的?为什么隐瞒伤口?”
面对约奇的厉声询问,老头不知如何作答,慌慌张张说:“我,我不小心划伤的,不不不不是感染,不是不不是。”
一旁的小男孩用腰间水壶仅剩的一点水努力清洗手上的血迹。
“什么划伤?是被异兽攻击受的伤吧!”
“肯定是。”
“遭异兽攻击后都会变得不人不兽,还会攻击其他人,他变异后也会攻击我们。你别跟着我们了。”
“我不会我不会的......”
“不能放他走,万一他变异后攻击我们,我们一个都跑不掉,现在就得杀了他。”
“对,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短短几分钟的讨论,没有任何证据,恐惧之下,周遭的逃亡者已经得出了‘绝佳’的结论。
约奇不忍心抛下生命,但是带上他,就是带上一个不定时炸弹,会让全队人置于危险之中。“少将,我们现在没有血液检测剂。”
莫莉明白约奇的意思,如果有血液检测剂,就可以检测老头的伤口是否有感染,从而确定是否需要进行处决。但是现在没有。“你们有证据证明伤口是异兽所致吗?”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确无证据,“但是他受伤了,万一呢?万一是被异兽感染的,那我不是都得死?为了大家,他必须死!”
“既然你们没有证据证明,那么就没有理由凭臆测了解一个生命。大家想活,我能理解,但是他也有活下去的权利。为了大家的安全,你们跟着约奇,我会单独看着他,如果他有任何变异倾向,我会亲手了解他。”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布伦叔叔夹在人群里,大声说道:“他是中央战备基地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将,他是M保卫战中最英勇的将士。”
“你是莫莉少将?”
“恩。”莫莉挡在那老头身前。
“你凭什么证明你的身份?”
莫莉和约奇出来时根本没时间拿行李,军士证还落在二楼卧室。
一个退伍老兵站出来仔细端详,说:“你看着确实眼熟,729那天你在哪里?”
729事件是M保卫战中最惊险的一战,也是军方至今缄口不言的秘密。
“我在星际通道的下水沟里。”
“她是,她是莫莉少将。”退伍老兵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当年全副武装的女孩子带他们逃离异兽困地的景象,他终生难忘。可惜事态紧急,他始终未能见救他之人一面。“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先走吧。”
莫莉没走两步,停下来,说:“快走吧!还有点距离,我们都得赶在太阳下山前到达。”
“我不去了,你们走吧!”
此话一出,其含义不言而喻。
“果然是被异兽伤的。”
“真自私!为了活命撒谎。还好没信他。”
真是好笑,一群自私的人正在逼死一个所谓‘自私’的人。
“还好发现了,不然我们都得陪葬。”
“少将,我们走吧!别管他了。”
“少将,请你处决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少将,你说过你会亲手了结他的。请动手吧!不然我们都会遭殃!”
莫莉痛心疾首,为生命的逝去,为人性的凉薄,为不能为力的自己。这个曾经誓死捍卫他们的人,现在被迫站到了他们的对面,这个和他们一样渴望生存的老人,已是人人唾弃的恶魔。
莫莉在战场上见惯厮杀,流血毁灭犹如家常便饭。她早应该不为所动,可那是面对异兽,眼前这个人,没有变异,他眼里闪着光,那是对生的希望和感激之情。
莫莉手中的刺刀还挂着。
老头知自己必死无疑,拉起莫莉的手,将刺刀向心口。莫莉往回缩,却被老头又扣着手往里刺了几分,老头说:“谢谢。这是刚提取的。”
莫莉抽出刺刀,手里多了一瓶绿色的血剂,应该是异兽的血液样本。莫莉悄悄抹干脸上的眼泪,转身带着大家继续前进。
一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学校。
学校依山而建,最下面是操场,拾级而上是教学楼,教学楼旁边是宿舍,有线传输站就建在宿舍顶楼。
莫莉一行人到宿舍楼时,里面还有不少年女老少,应该都是来避难的。但由于传输站看守员死了,这些人只能暂避于此,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莫莉和约奇安抚好众人,一同去了传输站,在部队时,专门教过传输机的使用方法,两人操作顺畅,可是村子的位置太偏僻,信号非常差,有线传输也并不快。
门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莫莉小心翼翼走到门边,将门板打开一条缝隙,头顶顺势流下来一坨黏糊糊的唾液。房顶上的东西正吐着蜥蜴般的舌头,想要将人卷入腹中。
莫莉啪地关上门,那舌头正好被夹个正着。
听见响动的约奇,转头看到莫莉正死死抵住门板。可那门板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牢靠,异兽的脚蹼每砸上来一次,就在门板上留下一个蹼型凹槽。
“传出去了吗?”门快被撞开了,在一次次撞击下,莫莉的脚止不住往内滑。
“马上,还剩10%。”约奇一遍遍点击加速按钮,可作用不大。
嘭——
门被撞开,莫莉被撞飞在传输机面前,还有7%。
“少将。”
“看着传输机。”莫莉说话的同时,飞身将刺刀朝异兽插过去。
人和兽之间体积差异巨大,那异兽挥动前蹼轻轻松松将莫莉挡下,莫莉被挥开之时,也没闲着,转身躲避,顺带划掉那只挥向她的前蹼。
异兽被划掉前蹼后,好像受某种刺激,攻击更加疯狂。
刺刀被震掉在门外,异兽就挡在他和门之间,而那是他现在现在仅有的武器。
过来途中她把指虎给了约奇,“约奇,指虎给我。”
约奇闻声将指虎扔过去。
屏幕上显示还剩3%,约奇一边关注着战况,一边加速按下按钮,按钮就差被他抡出火星子了。
而另一边,莫莉想要除掉异兽,要么切掉兽首,要么一把大火烧为灰烬。可她现在没有刀剑,没有火油,连一颗手雷都没有。
莫莉唯一能做的就是,击碎异兽的头盖骨,阻断中枢神经,让其瘫痪。而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被异兽察觉,会触发他们的防御机制,再想攻击兽骨就不容易了。
异兽体积巨大,相应也会带来行动迟缓笨重。莫莉单手撑地,目光却如鹰隼般紧盯猎物。
风卷起灰层,随之而来的是咚地一声。
异兽倒地不起。
剩余0%,传输已成功。
莫莉跑到门口捡起刺刀,“走了。”
约奇跑过来时,看见旁边有大堆草垛,又折回去,“这个带上。”
原来是建站时,放置的战备武器。只是这些年相安无事,这些东西便被遗忘在这儿。
“外面情况不容乐观,多带点,有备无患。”
两人前胸后背全是弹药,脚上别着刺刀,腰间挂着手雷,手里还拎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