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铃声刚响,钟祈攥着笔记本站起身,凳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前排的女生突然转身,眼尾的钻石贴纸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钟同学,你刚才说的‘恰饭’,是你们村的新词汇吗?”她故意拖长尾音,引得周围爆发出哄笑。
“明明是‘吃饭’,舌头都捋不直还学人说话。”男生王浩夸张地模仿她的发音,将课本卷成喇叭扩音。钟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校服裙摆被攥出褶皱。她张了张嘴,喉间却像卡着碎玻璃,连一句完整的反驳都挤不出来。
笑声越来越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土包子就该待在乡下”“说话一股鸡屎味”,细碎的议论钻进耳朵,比寒风还刺骨。钟祈踉跄后退,后腰撞上讲台,粉笔灰簌簌落在肩头,在蓝白校服上晕开惨白的痕迹。
就在她眼泪即将决堤时,一声清脆的“啪”打破喧闹。林臻珍将街舞社的荧光棒重重拍在桌上,教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林臻珍抓起钟祈的手,把荧光棒塞进她掌心:“走,Queen Crew的人,可不会在垃圾场浪费时间。”她转身时故意撞开王浩的肩膀,马尾辫甩出凌厉的弧度。钟祈望着林臻珍挺直的后背,掌心的荧光棒突然发烫——原来真的有人,会像守护珍宝般,挡住所有恶意的箭。
王浩又在走廊模仿钟祈的方言口音,挤眉弄眼的模样引来得周围同学哄笑。钟祈攥紧书包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演够了没?”林臻珍将街舞社的荧光棒又重重拍在储物柜上,金属撞击声惊得众人一滞。她踩着马丁靴逼近,火红挑染的发丝随着动作扬起,“复读机都没你这么执着,是昨天街舞社的地板动作没教会你怎么闭嘴?”
王浩涨红着脸想辩解,林臻珍已经抓起钟祈的手腕,把她护在身后:“Queen Crew的人,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王浩多次言语霸凌的录音,“再让我听见一个脏字,这些证据可就该去教导主任那儿做客了。”
围观同学的笑声戛然而止。林臻珍转身时,马尾辫甩出凌厉的弧度,“记住,嘴贱的人,迟早会被自己的舌头绊倒。”
王浩僵在原地,额角沁出冷汗。林臻珍正要继续施压,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道歉。”裴昀禾抱着竞赛资料穿过围观的同学,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扫过王浩时,少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他径直走到钟祈面前,垂落的睫毛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当他再次转身,声音冷得像结了霜:“你刚才模仿她说话的腔调,再说一遍。”见王浩瑟缩着不吭声,裴昀禾将资料重重砸在储物柜上,金属锁扣震得嗡嗡作响,“还是说,需要我把你父母请到学校,当面听听你如何霸凌同学?”
周围同学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认出裴昀禾是保送清华的年级第一。王浩脸色煞白,支吾着挤出“对、对不起”。裴昀禾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王浩多次嘲讽钟祈的监控录像:“这只是一部分,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说过的每一句侮辱性的话,原封不动收回。”
钟祈望着裴昀禾挺直的脊背,他校服后颈处还沾着今早实验室的粉笔灰。秋日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严严实实地把她笼罩其中。
王浩磨磨蹭蹭走到钟祈面前,扯着校服衣角嘟囔:“对、对不起行了吧。”话音未落,裴昀禾突然扣住他肩膀,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锥:“看着她的眼睛,说清楚。”王浩浑身一僵,被迫直视钟祈泛红的眼眶,声音终于带上几分颤抖:“钟祈,我不该学你说话,以后不会了。”
围观人群散去后,裴昀禾从书包掏出本崭新的《普通话训练手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烫金封面:“方便聊聊吗?”他领着钟祈走到老槐树下,看女孩局促地揪着裙摆,突然轻笑出声,“别紧张,不是兴师问罪。”
秋风卷起几片银杏叶,裴昀禾翻开手册,钢笔尖点在“平翘舌音”章节:“其实你的乡音......”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像布乐村夏夜的风,带着槐花香。但如果你想改,我可以帮你。”他示范发音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尾音带着独属于他们的温柔乡调,“比如这个‘吃’字,舌尖要抵住上齿龈......”
钟祈跟着重复,却因紧张咬到舌尖。裴昀禾递来草莓味棒棒糖,包装纸上还沾着体温:“别着急,当年你教我写‘云’字,可是教了整整十遍。”他弯腰捡起飘落的银杏叶,叶尖轻点她发烫的脸颊,“这次换我当学生,好不好?”
暮色爬上槐树的枝桠时,裴昀禾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先读这段课文,我帮你标记问题。”钟祈盯着课本上《荷塘月色》的段落,喉咙发紧,“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念出口时,“曲”字的q音被浓重的舌根音替代,像块石头砸在两人之间。
“这里。”裴昀禾用红笔圈出字词,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发q音时,舌尖要像这样——”他捏起一片银杏叶,示范着将舌尖抵住下齿背,气流从舌面与硬腭间挤出,“试着把叶子当成气流,让它轻飘飘地飞出去。”
钟祈模仿着动作,却接连几次咬到舌尖。裴昀禾突然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意识到举动冒昧又慌忙撤回,耳尖泛红:“我、我帮你感受位置。”他的食指虚点在她下颌,“发音时这里会有震动,像......像老槐树上的蝉鸣。”
练习“zh、ch、sh”时,裴昀禾折了根细枝在泥地上画示意图:“舌头要卷起来,但不能碰到上颚,像这样悬着。”他将树枝横在钟祈唇前,“试着让气流从树枝下方吹出来。”钟祈吹气时,带起的风掀动他额前碎发,混合着槐花与纸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某天暴雨突至,两人躲在器材室屋檐下。裴昀禾翻出藏在书包的录音笔:“听,这是你上周的朗读。”电流声里,钟祈的声音还带着浓重乡音。他又切换到今早的录音,“曲曲折折”的q音已经清亮许多。“进步很大。”他笑着递过温热的姜茶,杯壁凝着的水珠,像极了布乐村清晨的露珠。
晨光爬上窗台时,钟祈的鼻尖还沾着面粉。烤箱里飘出的焦香混着打蛋器的嗡鸣,她踮脚取出刚烤好的蛋糕胚,金黄的表面微微鼓起,细密气孔像藏着无数个小太阳。小心翼翼脱模时,刀刃划过边缘的声响,都让她想起裴昀禾教她发音时温和的语气。
打发奶油时,她特意将糖量减半,“他不喜欢太甜”的念头在脑海盘旋。草莓被仔细去蒂切片,每一片都保持着均匀的弧度,蓝莓则挑出最饱满的,在盐水中轻轻摇晃,水珠顺着果皮滚落的轨迹,恰似她练习发音时滴落的汗珠。
此刻,她站在裴昀禾面前,蛋糕盒上的槐花贴纸还带着烘焙时的余温。掀开盒盖的瞬间,蓬松的蛋糕胚托起洁白如云朵的奶油,草莓片整齐排列成花瓣形状,中央的蓝莓宛如镶嵌的宝石。奶油表面用裱花嘴压出细密纹路,像是布乐村老槐树皮的肌理。
“蛋糕胚烤了三次才成功。”钟祈的手指绞着围裙角,“第一次烤焦了,第二次没发起来,第三次……”她突然住口,耳尖泛红。裴昀禾的叉子轻轻切入蛋糕,湿润的断面露出若隐若现的草莓果肉,送入口中时,清甜的果香裹着恰到好处的甜度,竟比记忆里所有蛋糕都要轻盈。
“很好吃。”他望着女孩发亮的眼睛,又舀起一勺,奶油沾在唇角,“能尝到……”喉结滚动了一下,“认真的味道。”窗外的银杏叶扑簌簌落在蛋糕盒边缘,像极了那些藏在发音练习里,未曾说出口的温柔。
裴昀禾的勺子刚又准备触到蛋糕,钟祈突然伸手按住盒盖,指尖还沾着烘焙时的面粉:“用、用这个。”她慌乱摸出藏在口袋里的备用木勺,却在递出时与他的手指相撞。木勺“啪嗒”掉进奶油里,溅起的奶滴正巧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空气瞬间凝固。钟祈盯着那滴泛着柔光的奶油,看着裴昀禾喉结轻轻滚动。他抽出被压在下方的手,却没有后退,反而用沾了奶油的指尖抹过她发烫的耳垂:“沾到了。”声音比平日低了八度,惊得她睫毛剧烈颤动。
“我、我帮你擦。”钟祈抓起勺子,却鬼使神差舀起蛋糕,递到他唇边时才意识到动作有多亲昵。裴昀禾低头咬下的瞬间,她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蛋糕的甜香,温热的呼吸扫过指尖,连木勺都开始发烫。
“该你了。”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沾着奶油的勺子送回。钟祈机械地张口,舌尖尝到的却是两人交缠的温度。木勺从颤抖的指间滑落,掉进蛋糕盒激起细碎的甜香,惊得她猛地后退,后腰撞上储物柜发出闷响。
裴昀禾伸手扶住她时,两人额头几乎相抵。窗外的银杏叶扑簌簌落在肩头,钟祈望着他泛红的耳尖,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原来年少的心动,是奶油沾唇时不敢对视的慌乱,是触碰瞬间比蛋糕更甜的战栗。
钟祈感觉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耳尖滚烫得能点燃空气。当裴昀禾温热的指尖擦过她耳垂的瞬间,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木勺在掌心的触感都变得虚幻。看着他低头咬下蛋糕,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轻轻颤动,她突然害怕自己错乱的呼吸声会被听见。
“该你了”三个字像羽毛扫过心尖,钟祈机械地张开嘴,尝到的不仅是蛋糕的甜腻,还有两人指尖相触时蔓延的酥麻。木勺滑落的声响惊得她浑身一颤,后腰撞上储物柜的疼痛都比不上此刻的慌乱。她几乎是狼狈地转身逃离,发梢扫过裴昀禾指尖的瞬间,像是被电流击中,脚底发软却不敢停下。
而裴昀禾僵在原地,大脑还在反复回放刚才的画面。钟祈惊慌失措的眼神、泛红的脸颊,还有逃跑时带起的茉莉香,都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他望着手中沾着奶油的木勺,想起她手腕的温度,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指尖残留的触感如此真实,却又像是一场易碎的梦,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连窗外的银杏叶飘落都变得格外清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年仍呆立在原地,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沉浸在方才甜蜜又慌乱的余韵中。
钟祈跌跌撞撞冲出教室,发梢被风掀起时,正巧与抱着篮球闯来的陆听撞个满怀。少年怀里的篮球“咚”地砸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堪堪扶住她颤抖的肩膀:“这么着急,是有小狗追你?”他瞥见她泛红的耳尖和凌乱的发梢,目光突然变得饶有兴味。
钟祈像受惊的兔子般后退,连句道歉都没说清就仓皇逃离。陆听望着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弯腰捡球时捡起掉落的发圈——淡粉色缎带还带着体温,缠绕在指尖时,他突然转头看向教室,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裴昀禾仍僵在原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木勺上的齿痕。当陆听晃进教室,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蛋糕盒护在胸前,动作之快让奶油都晃出了涟漪。“这么宝贝?”陆听的声音带着戏谑,篮球砸在课桌上发出闷响,“刚才走廊上的小美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句话像根细针刺进裴昀禾的心脏,他垂眸盯着蛋糕上被搅乱的草莓片,想起钟祈逃跑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触感。陆听凑近时,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混杂的汗味与薄荷香,而记忆里钟祈身上的茉莉甜香,此刻正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让我尝口?”陆听的手掌还未触到蛋糕盒边缘,腕骨便传来刺痛。裴昀禾的力道大得惊人,指节泛白地拍开他的手,震得盒里的草莓都颤了颤。“裴学霸什么时候这么小气?”陆听夸张地甩着手,篮球在地面弹跳的声响戛然而止,他突然俯身逼近,薄荷味的呼吸扫过裴昀禾紧绷的下颌,“她眼睛真漂亮,就是总穿洗褪色的裙子......不过要是你不想要,我可——”
裴昀禾的瞳孔猛地收缩,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哼。陆听话音未落,就见素来冷静的少年攥紧了蛋糕盒,指缝间渗出的奶油在掌心蜿蜒,像极了钟祈逃跑时慌乱的脚步。“别碰她。”声音冷得能结霜,却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陆听直起身,吹了声悠长的口哨,篮球在脚尖灵活翻转:“果然被我说中了?早承认多好,省得天天偷偷给人改作文。”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裴昀禾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突然伸手去抢蛋糕盒:“既然这么宝贝,分我半块总行——”
裴昀禾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上储物柜。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他死死护着怀里的蛋糕,仿佛那是承载着所有秘密的珍宝。直到陆听的哄笑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惊觉掌心已被勒出深红的痕,蛋糕盒的边角深深陷进肉里,奶油溢出的纹路,竟与钟祈方才慌乱中留下的指纹重叠。
夕阳的余晖漫过窗台,在蛋糕表面镀上暖光。裴昀禾用指尖轻轻抚平钟祈留下的指纹,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方才的温度。那些慌乱的对视、交缠的呼吸,此刻在胸腔里发酵成酸涩又甜蜜的酒,让他连窗外渐浓的暮色都无暇顾及,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当她睫毛颤动着咬下蛋糕时,自己究竟有没有克制住想要触碰她脸颊的冲动。
次日清晨,阳光斜斜洒进教室,林臻珍“砰”地将书包甩在桌上,马尾辫随着动作扬起凌厉的弧度:“钟小祈同学!听说某人偷偷给裴学霸送爱心蛋糕?”她故意拉长尾音,火红挑染的发丝扫过钟祈发烫的耳尖,“合着我这天天给你撑场子的姐妹,连口渣都不配尝?”
钟祈慌忙从帆布包里掏出精致的油纸包,玫瑰香气混着奶香瞬间漫开。乳酥表面点缀的可食用花瓣还沾着晨露,每一块都被整齐码成心形:“昨天烤到半夜呢!特意给你做了玫瑰味的,最外层酥皮裹了三层黄油,咬下去会掉渣。”她小心翼翼打开包装,露出内里粉白相间的糕点,“中间夹了现熬的玫瑰酱。”
林臻珍的抱怨卡在喉咙里,盯着乳酥上晶莹的糖霜,突然伸手捏了捏钟祈的脸:“算你有良心!”她抓起一块塞进嘴里,酥脆的声响混着惊叹溢出:“绝了!比甜品店的还香!”说话间,玫瑰酱顺着嘴角溢出,她却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脸,“以后你开蛋糕店,本姑娘就是首席试吃官!”
窗外的银杏叶扑簌簌落在两人肩头,钟祈望着林臻珍满足的笑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昨夜她特意多烤了两炉,一炉给裴昀禾,一炉留给这个总在她身后撑腰的女孩。晨光为玫瑰乳酥镀上金边,就像她们彼此守护的情谊,甜得扎实,暖得真挚。
课间时分,林臻珍挽着钟祈风风火火闯进裴昀禾的教室,玫瑰乳酥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开。林臻珍挑眉扫视一圈:“裴学霸人呢?约会去了?”见座位上空无一人,钟祈攥紧油纸包,指尖残留着烘焙时的余温。
“找裴昀禾?”陆听不知从哪冒出来,篮球在指尖灵活转动,目光落在钟祈怀里的点心,“他去实验室了。不过交给我保证送到——”话未说完,他突然伸手抽走一块乳酥,“先验货!”
钟祈还没反应过来,陆听已经将乳酥塞进嘴里。酥脆的声响混着惊叹溢出:“嘶——这手艺绝了!”他咂咂嘴,趁钟祈发愣又捻起一块,“看在这么好吃的份上,本少爷亲自跑腿。”说着将剩余乳酥一把夺过,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放心,保证一块都……”话音未落,他又迅速往嘴里塞了一块。
林臻珍抄起书包作势要打:“陆听你属仓鼠的?!”陆听大笑着躲开,嘴里含糊不清道:“真不怪我!这玫瑰香混着坚果脆,酥得能掉渣,裴昀禾那小子不吃甜真是暴殄天物!”他抱着油纸包边跑边喊:“实验室见——”留下钟祈哭笑不得地望着空荡荡的教室,晨光透过窗户,将散落的玫瑰花瓣影子投在地面,晃得人眼眶发烫。
走廊尽头传来陆听夸张的咂嘴声,裴昀禾刚踏出实验室,就见少年抱着只剩一块乳酥的油纸包迎面晃来。"裴学霸!"陆听故意将最后一块举到他鼻尖,玫瑰香气混着碎屑簌簌掉落,"你是真不懂享受,这乳酥咬下去咔滋响,玫瑰酱在嘴里爆开的滋味——"
裴昀禾的目光死死钉在油纸上凌乱的指印,喉结滚动着压下怒意。陆听却变本加厉地抛起乳酥又接住:"外皮裹了三层黄油,中间夹着坚果碎,啧啧,你那位小青梅手艺绝了。"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可惜某人没口福,全进了我肚子。"
金属门被裴昀禾攥得吱呀作响,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掌心。陆听嬉笑着后退半步,将最后一块乳酥囫囵塞进嘴里,故意夸张地咀嚼:"别急啊,给你留了个念想。"他抹了把嘴角的糖渣,在裴昀禾杀人般的目光中扬长而去,空荡的走廊里,只回荡着他欠揍的哼歌声和裴昀禾压抑的咬牙声。
裴昀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实验室金属门被攥出细微的变形声。陆听晃着空荡荡的油纸包,玫瑰碎屑像嘲笑般簌簌落在他锃亮的球鞋上:“真该让你尝尝那层次感——”他故意拉长尾音,舌尖扫过嘴角残留的糖霜,“黄油酥皮裹着玫瑰酱,咬下去的瞬间,连呼吸都是甜的。”
阳光透过走廊的百叶窗,在两人之间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裴昀禾盯着陆听嘴角沾着的乳酥碎屑,想起钟祈昨天小心翼翼递出蛋糕时泛红的耳尖,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镜片后的目光让陆听把玩篮球的动作都顿了顿。
“解释什么?”陆听突然将篮球狠狠砸向地面,咚的声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解释我是怎么一口接一口,把你那位小青梅的心意全吃光的?”他弯腰捡起弹起的球,故意用肩膀撞过裴昀禾,“嫉妒就直说,反正那些玫瑰乳酥在我肚子里,正香着呢。”
裴昀禾猛地转身,陆听挑衅的笑声混着球鞋摩擦地面的声响刺进耳膜。他攥紧的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才克制住追上去的冲动。走廊尽头飘来若有若无的玫瑰甜香,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被指甲划出的月牙形血痕,突然想起钟祈烘焙时,大概也是这样专注又忐忑的心情。此刻那些精心制作的点心,却成了陆听炫耀的战利品,酸涩与愤怒在胸腔里翻搅,烧得他眼眶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