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生那不想跟你废话的气势汹汹模样让女子露出夸张的被惊吓到的表情，祂娇弱地拍了拍胸口，娇嗔地责怪道：“哎呀，吓到人家啦！你要拿走便拿走嘛，这么凶干嘛，一点都怜花惜草。”

    丛生瞪着祂。

    神明在游戏中可不是什么好名词，毕竟“弑神”从来都是经久不衰的游戏关键词之一。

    虽然她玩的游戏不多，但盖亚这种经常被拿出来当背景或BOSS的古希腊神明她还是认识的。说到古希腊神话，玩家能操纵奎爷杀进杀出奥林匹斯山几百多次。

    沉默的男子拿出了一团精绝的能量，祂的躯体自脚部开始泥化成尘，女子被祂如此干脆利落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吗！我当初真是眼瞎才看上你！”

    丛生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这……这么干脆的吗？

    你确定不说点什么吗？

    大家要学你这样不谜语人，那游戏还能开下去的吗？

    沉默的塔尔塔洛斯保持着他的沉默，就这么凝固成一个正簌簌落下灰尘的泥塑。祂不再言语，那高居位面上的本体收走了祂垂眸的目光。

    盖亚忧郁地叹气，祂无视一旁正在被风消磨的泥塑，以强大的业务能力继续凹形象，祂自己给自己打光，周围开始飘起纷纷扬扬的音符，连歌都具现化给丛生听。

    一人一神对视一眼，丛生还没得及伸出手：“等……”

    堪比游戏过场CG的史诗级场面拉开了帷幕，一道平缓的女声轻轻地诉说了英雄历劫的开章：

    ——天外的黑雾悄无声息地降临，它是宇宙万物最恶的恶，所过之处便是纷争、愤恨与死亡。最要好的朋友互相仇视，最亲密的母女互相残杀，最伟大的英雄轻易堕落，最高洁的圣子崩塌无新。大地之母盖亚自本体中降生于泥像，祂目睹希望倒塌、神女无格、正义不再，在这千疮百孔的世界奔走，却发现一切的一切，来自一场高维的阴谋。

    ——而你，宇宙之外而来的勇者啊！用你手中的武器去撕开这阴谋，还这宇宙一个清明的太平！

    “……”倒也不必如此敬业。

    盖亚满意了。祂的故事被全宇宙传唱，非常容易在各种动漫、游戏等产品中引用，而祂也不是什么安静的神明，像这样一缕意识附身去体验生活的事情祂早已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可恨神界严规定明，意识穿下界又要花些功夫，总是会错过很多有趣的东西，粗俗点说，叫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眼下终于给祂逮到个机会，扮演那神神叨叨的女神，说出那一番激励人心的话语了，而且眼前还真有个做着勇者该做之事的外来之人。

    女神满意了。

    祂大方地把能量从泥像中剥离出来，并且很大方地告诉丛生：“你可以去找康斯坦丁他那里有个路西法虽然也不是真身但他来这地方很久了能被世界容纳的能量上限更高你可以去找他要他不给你就揍他我在上面替你出气第四个你还能去亚马逊群岛戴安娜是宙斯的后代岛上有宙斯的能量残余他是神王能量会更多你大方去找女王要她和我是好闺蜜况且渣男的东西留着忒膈应人了也就她那死恋爱脑会喜欢。”祂语速飞快不带喘一口气地说完信息量超大的话，把手中的能量丢给丛生后，很快转化成了泥像。

    现在孤独堡垒这里有两尊泥像了。

    如果有某位泥雕艺术家闯入这里，他会为这两座鬼斧神工的泥像热情地邀请丛生成为艺术生：）

    这冰清玉洁的孤独堡垒里多了两尊正簌簌掉渣的泥像，卡尔——不对，这座堡垒是超人的——超人知道后会不会再来一次大战？丛生在犹豫要不要开门了，已知外面正值北风最猛的时期，那凛冽的罡风能在开门一瞬间就把这地方的所有地方都裹上一层泥灰，那是广东人过年大扫除时看见都会两眼一黑的均匀涂抹。

    刚才盖亚的话丛生完全没听清楚，在她感知里那些话就像流水，从她耳朵里进去，流过光滑的脑皮层，再从另一只耳朵流出去。

    简称没听懂。

    但没关系，众所周知，游戏很多时候不需要特别去记什么，因为游戏系统会统计一切并会不厌其烦地反复告诉你。丛生打开系统，欣慰地看到系统果然把那一段话给录了下来，还贴心地语音转文字，加上了标点符号。

    盖亚留下了两处线索，但康斯坦丁和亚马逊岛，这两个名词她都不认识。路西法倒是知道，玩游戏的可以不知道上帝，但不能不知道路西法，那可是比盖亚还要频繁被玩家杀来杀去的存在，一般出现就是幕后黑手身份的大Boss。

    但知道归知道。

    丛生还真不知道怎么找路西法，感觉找与路西法一同出现的康斯坦丁更加靠谱。

    丛生想到了万能NPC——杰森。

    “杰森——”

    靠谱的杰森sama，请指引玩家道路吧！

    最好不要我走路，只需我屏幕一黑，就能到达指定地点的那种。

    嘻嘻：）

    杰森听到玩家的诉求后，面露沉思，在他的身后，丛生之前打过架的黄灯侠、钢骨等人正在被押送路过，他可没忘答应过丛生的事情。

    人手一到就立马挥手攻打不义联盟了。

    蝙蝠家盛出指挥系，不仅出指挥系，出的还是攻高敏捷性点满的指挥系。有老头子留下的情报库，放头猪在指挥位上都能把这群被丛生先前揍过一顿的超英抓住。

    “康斯坦丁？亚马逊岛？”杰森“嘶”了一声，“康斯坦丁跟老头子一起失踪了，老头子要真想藏起来，不把地球翻过来都不会找到他人的。不过找老头子很难，引康斯坦丁出来就简单多了。”

    “我给你个地址，你去找一个会倒着说话的女魔法师，叫扎坦娜。她会帮你把康斯坦丁引出来的。”

    丛生眨巴眼：“诶？你不帮我找吗？”

    杰森摆手：“我没空。”

    “啧。”

    杰森无视这一声“啧”，将地址发过去，继续说：“达米安还没找到，我等下要去中东刺客联盟看看，实在走不开，其他人也有事情做。”

    “亚马逊岛是神话传说中的地方，在神奇女侠戴安娜出现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它不存在。女侠出现后，亚马逊岛才被世人确认真实存在。传说有风雨雷暴围绕着这群岛，使人类轻易靠近不了，等你确定要过去了，我会派遣船只送你过去。至于能不能进去，就看你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丛生只能靠自己去找线索了？

    没有屏幕一黑就瞬移到达？

    这世界连个传送点都没有。

    一点都不嘻嘻：（

    好讨厌啊，这种不做就卡着主线不让推还折磨玩家的支线就不该出现在游戏里。

    丛生拿出口袋里的小卡尔，卡尔身形小小一只，像只洋娃娃地躺在丛生手上。

    听说超人都会飞，而且一分钟能飞八千里？

    一想到接下来要折腾很远的路，丛生就想抓住卡尔晃醒：我要申请滴滴打超！

    算了。

    丛生小心地将卡尔放进口袋里，要是晃坏了心疼的是自己。

    看看路上有没有可能遇到像超人那样的便捷交通工具，她许愿天下掉落一只超妹妹。

    在丛生哼哧哼哧找能帮助梦境落入现实的力量时，梦境中波澜顿起。

    蝙蝠侠作为梦境之主，他魔法相性很高，梦境产生的波动都能被他轻易捕捉到。但是丛生的离开，他没有道理不知晓的。但是眼下的情况却是在向他显示，梦境出问题了。

    可能早就已经存在着问题，毕竟他是初学者，刚得到梦魔的力量就迫不及待地要一步登天，渴求最难苛的梦境现实。只是这些问题隐而不发，直到不被邀请的不速之客丛生因为一道师出同源的魔法意外进入了这里——蝙蝠侠精心为超人准备的美梦——勾连起问题爆发了出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

    梦魔对他的妄想发出嘲笑的警告，那话语仍在耳旁回响。

    “梦境是飘在空中的泡沫，而你妄想让泡沫替换现实。当空空如也的泡沫逐渐符合现实的走向，它就会被命定的引力拉引着坠落，而你到时候不仅更改不了任何事情，还会像一个玻璃杯掉落那样——啪！四分五裂。”

    蝙蝠侠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找到小丑，找到他藏起来的那颗核弹，阻止最关键的大事“大都会之死”发生。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梦境的走向继续向现实靠拢，只有这样，才能实现他藏在心底里连康斯坦丁都不知道的狂妄——给超人一个如美梦般的现实，而不是像现实般的美梦。

    小丑到底在哪里。

    世界第一侦探眉头紧锁，心中焦灼万分。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慢一秒找不到小丑，那枚核弹就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被偷渡去了大都会，那场灾难就会再次发生，梦境会因走向符合现实而坠落。

    现在的局势陷入了僵持，他意识到梦境的问题爆发出来了，而关键之中的关键小丑不会这么轻易被自己找到。

    他和卡尔在哥谭和大都会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鉴于梦境只覆盖了哥谭和大都会，知道梦境中绝对有小丑，也清楚小丑正在推动梦境坠落，但是却死活找不到小丑，这让蝙蝠侠感觉浑身都有恶心的蟑螂在爬。

    他不相信这事情真的只是一个死局。

    或许不速之客丛生会给他带来事情的突破点。

    蝙蝠侠罕见地动用了梦境的权能，为了保证梦境的稳定，他从未使用过，他召唤来一枚梦泡，将丛生在梦境中的举动投影在梦泡之上，以一种类似看电影的方式回看丛生的一举一动。

    丛生的消失出乎卡尔的意料，但想起丛生这一路上的打斗，她好像是会点魔法的。非常相信丛生的战斗能力的卡尔放下了心，他和蝙蝠侠将大都会翻了个遍。这次的行动没有找到任何小丑和核弹的线索，反倒是让卡尔意识到了一点，蝙蝠侠对大都会熟悉过头了！

    想到寻找的过程中，蝙蝠侠总能找到一些更快的捷径，但身为大都会超英的卡尔却对此一头雾水，这种在本土里被外来者微妙地轻视的感觉是怎么个回事！

    就算是平行世界，他也应该是大都会行动中的领头人吧！

    虽然不是自己的蝙蝠侠，但没有一个超人能抵挡住引领蝙蝠侠行动的诱惑力，就算是他，也想在蝙蝠侠面前威风哪怕一下啊！

    卡尔在蝙蝠侠背后飘来飘去，小小地纠结了一会，又很快放下了。他有这梦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和自家蝙蝠侠斗嘴斗了这么多年，合作了这么多年，到身患氪石癌死掉了都没能如愿一下。

    当然，也可以在快死的那时候说一下当遗言的啦！但是，卡尔想起蝙蝠侠那时候的神情，就止不住地想叹气。他一直将自己多次使用太阳耀斑的错误很多地归结给了他自身，虽然蝙蝠从来不说，但卡尔心里对此很明白。

    但他很难安慰蝙蝠什么，难不成他飘过去对蝙蝠说“啊啦！没事的啦！不要伤心！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不要乱想啦！”，他可以保证下一秒蝙蝠铁掌扇在自己的脸上，到时候蝙蝠的手骨折了骨裂了心痛的还是自己。

    唉——最后他选择了什么都不说，那个时候从未见过的强敌入侵，是最紧急的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有些话最后都和着他一起迈进了死亡的坟墓里了。

    蝙蝠侠在等梦泡将那一段发生的事投射过来，不想从梦泡的倒影中看见身后的卡尔跟抽风似的，一下子化作思考者雕塑一下子整个人搁半空中自转，最后像朵半死不活的阴间蘑菇蹲在角落里，身上的乌云越积越多。

    蝙蝠侠：……

    他怎么了？

    回来的时候也没遇到什么笑气恐惧毒气啊？

    “你在做什么？”蝙蝠侠他问了。

    只见卡尔一个弹射暴起，整只超都恢复了活力：“没事！有什么需要我的吗？”

    “……不，没有。”蝙蝠侠上下打量一下，卡尔露出会闪闪发光的灿烂笑容，蝙蝠侠扭头回来，继续盯着终于把画面投影出来的梦泡。

    卡尔好奇地挤过来，他的身躯可不小，结实的肩膀撞了蝙蝠侠几下，蝙蝠侠阴森森地盯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卡尔，妥协地往一旁挪了几步，让好奇狗狗超也能站在梦泡面前。

    蝙蝠侠心累。

    这只超好活泼，同位体是怎么把他养成这样的。

    不像自己家小伙子，蝙蝠侠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超人。无论之后他和超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要一回想起以前，都会在那里思念着一个时刻充满着善意、会给予伤心人温柔怀抱的超人。

    “噢，你在看丛生。”卡尔的话将蝙蝠侠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定了定心神，一人一超便旁观起丛生翻垃圾桶。

    卡尔对丛生的了解很少，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灵智混沌时本能地向外界求助，而这个求助被不知情的丛生接了下来，自此一人一魂便缔结成契约，丛生不得不和他一起寻找送他回家的方法。更何况来到这个世界后，很多事情都只能由丛生单打独斗。所以他对丛生的态度有愧疚在里面，这是他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见丛生清奇的一面。

    卡尔掩面，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认识你，丛生。

    梦泡进行到丛生与神奇女侠之间发生的事，蝙蝠侠将此刻暂停，画面停留在丛生和神奇女侠打斗那一瞬间。

    蝙蝠侠看着画面中熟悉中又陌生的神奇女侠：“戴安娜？她怎么会出现在哥谭？”

    “有什么问题吗？”卡尔不解。

    “戴安娜不该出现在这里，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戴安娜被召回亚马逊岛参加她们特有的运动盛事了。况且她和小丑女有了联系，偏偏在大都会爆炸之前——”毒藤女说小丑女和小丑一起，而戴安娜将手中事物交给了小丑女，不久之前蝙蝠电脑捕抓到FBI秘密递交给国防部门的报告，里面正正好提到有重要武器失踪。

    这些线索联系在一起，共同指向了一个蝙蝠侠不愿看见的可能：大都会的爆炸与神奇女侠戴安娜有关。

    他怀疑过任何人，这枚核弹的提供者，甚至卢瑟他也怀疑过，但唯独他没有怀疑过神奇女侠戴安娜。

    可是之后超人变化之后，戴安娜表现出她对超人的有意，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帮助小丑！

    卡尔也意识到不对劲，他伸出手，让梦泡继续播放。

    画面中丛生与神奇女侠互相搏斗一会，一条发着金光的绳索窜上了丛生的手臂，反过来帮助丛生，这个画面被定格在蝙蝠侠的眼前。

    真理套索——

    蝙蝠侠清楚地记得，戴安娜似乎在大都会爆炸后不久就失去了真理套索的承认，改用剑和盾作战。但在梦境里，丛生的出现使真理套索对戴安娜对不承认提前到了大都会爆炸之前，这就是梦境不符合现实走向开始的第一步！

    梦境真的可以做到！

    这个发现让蝙蝠侠暂时忽略了戴安娜，他激动起来，只要抓住这一次机会，将丛生这个缺口打开，他想要的，他想做的，就有望实现！

    多种因素下蝙蝠侠做出了决定：“把戴安娜抓住！”

    不管她打算做什么，只要抓住她进行审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