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次了,江竹清想道。
为确保刺杀行动万无一失,背后组织为这次行动绸缪许久。
江竹清接过的棘手单子不计其数,无论是个人委托还是集团委托,她都完成地出奇的好。但这次的风险格外大,防控系数也是顶级的。
组织决定给到江竹清巨额分成以及许诺她解约的资格。解约当然不具有法律效益,像他们这样的□□杀手,在黑网上消除一切痕迹并获取一个普通人的新身份才是真正的“解约”,这就是江竹清个人无法做到但深深渴望的。
调开了特级保镖的待候室显得格外冷清,她的步伐也同样不着痕迹。
从暗处看去,其实刺杀目标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眉目明丽,但从他的薄唇和一幅清冷的神情恍若能看见他长大以后疏离独立的模样。
不过他没有以后,江竹清想,他作为某重权者独子,牵连的关系错综复杂,因此被放下无数刺杀委托,但全都以失败告终。
行动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这是整个行动的重中之重,如果失败,全部的期待和努力将会付之东流。
她做完观察分析,就立刻从暗处突出,遏制住那个只是皱眉看着她却被捂住无法出声的孩子。为什么他保护和反抗意识这么薄弱?但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江竹清把白刃刺入要害的前一刻,其实内心仍带着一丝犹豫。这都是大人们的窝囊事,却最终把焦点放在这么一个孩子身上,只因为他是个相对好突破的目标。但她又有什么资格想这些呢,她也只是一个渴望自由与普通的,继而来承接此次委托的贪婪而无情的人罢了。
刀刃在毫秒间就彻底刺入,江竹清猛然一愣,整个待候室被刺眼的白光笼罩,既遂”轰“的一声巨响,携着巨大冲击力的热浪向她席卷而来。
江竹清死前想的最后两件事,就是没发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以及,为什么,目标身上会有炸弹啊!?
灵魂脱体,江竹清望着光芒万丈的天,精神逐渐恍惚,原来真的有死后的世界么?正当她以为自己要升入天堂时,却被一把勾入了地府,跪在转轮殿下,身前身后都是各式各样的人,一个个看着罪大恶极,甚至有以前打过几次照面的“同事”的身影。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
几刻之后一位鬼使行至江竹清面前,“你杀业过多,罪孽深重......”鬼使览着一本古朴簿子说,完蛋了,江竹清绝望想着,她自知一辈子接单无数,刀人也无数,最终真的要下油锅造报应了吗?鬼使继续道:“考虑到你只是因果牵连者,便投去畜生道......”江竹清同样绝望抬头,鬼使话音未落:“......畜生道十个来回,作为因果惩罚。”
正当她想象以后凄惨人生,不,畜生,的时候,鬼使又开口了:“不过我们云大人发话了,可以只为你,提供另一种惩罚方式。”
鬼使向高台之上看去,江竹清顺着鬼使的目光,隐隐约约看到一名身形颀长的男子,眼眸间的淡薄疏离有些奇异的熟悉之感,来不及多看,他便消失不见。
鬼使的话语把她拉回神,注意力也马上被转移,“也就是说,我可以下一辈子还清,并且是做人还清?”江竹清暗自窃喜的问,一个亿,回想着上辈子的委托费,这种数字可不是手到擒来?虽说是什么功德债,但权衡了十辈子畜生之后,江竹清就义无反顾喝下孟婆汤,负上一亿功德债,跳下了转轮台。
其实关于喝了孟婆汤忘记还债之事,江竹清问过,但鬼使只是低低道了句“没关系的,这是锅是云大人熬的......”不过后半句她没怎么听清,只想着要是忘了没准不还了之类的,总之先且做人活着吧。
鬼使望着越来越小的人影,抬头看着眼神淡漠的男人问:
“大人,降危也逃去了此界,此界还清功德债的难度不会低于那十世......”这样公报私仇不太好吧。
“嗯。”
“可您才刚回。”
“嗯。”
鬼影望着又一个越来越小的人影,回想了大人的眼神,打了个寒战,觉得想乘机夺位的降危和江竹清都不会太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