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落秋本是气运异禀之人，身上气运功德无量，大道认可她，天地精灵之物亲近她。

    如今她体力灵气渐趋匮乏，四周灵气竟源源不断的涌入她体内，快速填补了亏空，甚至眼睛都逐渐复明。

    申落秋低声念了一个诀“大道生象，万物滋长，封！”灵气便汇聚成一个小字，贴在秀红的额头上，内里却幻化成一棵幼苗般的形状，源源不断的供给灵气。

    申落秋轻抒一口气，睁开眼来。

    “桐叶……”面前仍然模糊不清，但她一眼看到了那双润着水光的眼，眼中神情和桐叶一模一样，以至于她下意识惊呼了出来。

    反应过来后，她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漠然的姿态，她闭上眼睛，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明日我会回来。”

    她留下一句话，便如烟消散。

    秀红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越发迷茫，“咚咚咚——”胸口那颗琉璃心跳着，几乎要破开她的胸口，跟随申落秋而去。

    “桐叶，你真是个蠢货。”

    她喃喃自语，却不知是对谁说。

    ……

    先前不甚提防注意，加之身体虚弱无力，体内气力匮乏，落入了秀红的幻境都不知。等到入了金陵城见了霜降才蓦地反应过来。那霜降是假的，真正的霜降应该早就寿命耗尽转世去了。

    申落秋在九重天上待久了，下来人间一趟却只知道与霜降的联系未断，未曾想过这几百年内霜降就应该寿命耗尽转世去了，便固执的认为他们还在，直到“霜降”说到白露寿命耗尽了她才明白。

    原来霜降与白露都已死了。

    她成了剩下的那个。

    这样想着，她便不由想起自己亲手犯下的罪孽来，大概这是报应罢。

    秀红的幻境一破，金陵城里所谓的“济世房”也没了踪影。

    她走在金陵城内，旁边一条大河映出太阳的光辉，波光粼粼，像是金龙的鳞片。

    申落秋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恶臭来，她面色不变，转头朝味道源头走去。

    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出现一座花楼来，门庭若市，来往客人摩肩接踵，纷至沓来。

    姑娘少年们就在外接客，衣衫轻薄，香风袭袭，颇有一种奢靡之味。

    只见门前两柱龙飞凤舞写了两行诗句来。

    左柱：金风玉露一相逢

    右柱：便胜却人间无数

    匾额题的是天上人间鱼水坊

    申落秋抬脚便进，门前招呼客人的妈妈一下就围过来一个，她扯开笑容便道：“看您这通身的气派奴家还以为是仙人下凡呢。您是想找小姑娘唱唱歌呢还是唤小郎君听听琴？”

    秀红隐在人群中，她可不是那般听话的人物，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客栈等申落秋回来。

    她将手揣进袖子，好整以暇的看着申落秋的背影，等待着她会作出怎样的反应。

    申落秋若有似无的感觉到一股视线，她没回头，不用猜就知道是那只阴孩。

    申落秋看了一眼面前这衣着艳丽的女人，摇了摇头，鼻尖始终萦绕着一股恶臭味，她鲜少闻到这种味道，加之心脉受创，根基受损，她竟有些恶心。

    秀红看到她摇头，以为会说什么拒绝的话。结果只听一句：“都可以。”

    “都可以……”

    她忽而想到百余年以前申落秋说过一样的话来，那时她还欢喜得不行。

    她抬头看了一眼花楼顶萦绕的黑气，生出一点戾气来，她径直走进入，就跟在申落秋后面，但没人注意到她，除了她前面的大罗神仙。

    秀红注意到自己这点不快，却又因为这不快的感觉而更加不快起来。

    花娘在听到申落秋那“都可以”的回答之后，鲜少生出一点诧异来，姑娘少年都要的人是不少，但这位气度不凡，长的跟个神仙似的，竟也这般……放荡……倒是头一回见，或者说，在她的想象里，长成这般模样的人都应该高坐在九台之上，抚琴吟诗指点人间的，哪里会来这花楼寻姑娘少年？

    诧异归诧异，她面上却不显，依旧扯着那抹笑，引着申落秋进去了。

    申落秋深深的看她一眼，终于从那陌生的灵魂中看到一点熟悉的影子了，从那影子上正断断续续的伸了一根极细极细的线来，连到申落秋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