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曲春醒来时,周围坐着赵老师和时屹,他的眼角带着泪,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旧时光像是一把落灰的吉他,默默地陈放在记忆的角落,随后会在不经意间想起。
他梦见了那次的事,夏天的黄昏,他背着书包在校门口对面的街道上等待着司机。
但是,这时同年级的两个染着蓝色头发的一男一女盯上了他。
两人走到他的身旁,那位女生对他说道:“喂,你就是曲春啊?”
他撇了一眼那个女生,没理她。
随后,他被揪着头发来到了一个小巷子中。
单薄的骨架像破碎的浮水,他被轻轻松松的就被甩到地上。
“你还是个男的啊?名字这么娘?”男生踹了踹他。
男生并不是第一个说他娘的人。
十几岁时,他骨架小又瘦,平时体育课和课间操都是在阴凉地方休息,所以他很白。
许多男生都说他像女生,不过都是开玩笑般友好的跟他说的。
地上很潮湿,昨天刚下完雨,他的胳膊擦伤了一大片,血液从他的身体流出,狼狈不堪,明明我是那么璀璨动人,可却像现如今般锈迹斑斑、斑驳疮痍。
血液的味道和潮湿闷热的空气让他感到反胃。
他艰难的站起来,然后扑倒那个男生,对着男生的头砸了两拳,女生因为不擅长打架,只能在后面害怕的看着。
不知道是谁的血液“吧嗒”一声,滴到了地上。
随后,他晕倒了。
蓝头发的男女害怕出什么人命,试探性的踹了他两脚,见他没反应,两个人快速的跑了。
不知道是谁打的120,再醒来他已经在医院了。
他会想着,抬起胳膊抹了把眼泪。
赵老师关心道:“曲春,你没事了吧?一会让时屹带你去做检查。”
曲春点了点头。
随后,他跟着时屹去了肠道外科、消化内科都说没事。
随后兜兜转转来到了心理科。
“时屹,你这是觉得我心理素质不好?”
“嗯,很有可能。”
看着时屹的认真脸,他乖乖坐着等着叫号。
“1012曲春。”
曲春进去了,医生让他坐到对面的电脑桌前。
上面有百来道题目。
“要如实填写,做完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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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出医院,时屹前面背着一个书包,后面背着一个书包。
时屹看着诊断报告,看了许久,好像想在那些字里再看出字来。
“看这么久,比我还担心?”
诊断报告上面“创伤后应激”五个字,时屹看了快半小时了。
他没想到,当年的那件事就给他造成了如此大的打击。
时屹打开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了蒋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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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想去睡觉。
时屹却叫住了他,“你吐了,现在你不饿吗?”
曲春虚弱的“嗯”了一声。
医生只让他喝白粥,他这次倒是听话,喝完粥后,上楼、关门、睡觉。
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但如果把表面撕开,便是带刺的笼子,已经把身体刺的千疮百孔。
睡觉是美好的,一个人醒着只有无穷无尽的思考与苦难,睡觉是自诞生起体验过清醒后唯一通往幸福的捷径,睡觉是胆小鬼唯一的哲学,是他选择抛弃现实接受新生的第一步,清醒的时候他是死尸如同标本一般毫无生机。
就像那天的黄昏,如此美好又如此锋利,多欣赏一秒,就会被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