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配合治疗了一个暑假,期间新怡不断在H市和A市之间往返,就像当初稳稳地递出的手臂一样,林长风不曾错过新怡的每一通电话,也不曾落下过一次到机场到医院的接送,令新怡感到有所依靠。
“哥哥,医生说我情况好转,可以尝试上学了。你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待和努力,好好照顾好自己,也好好在学业上有所表现。”
林长风轻轻将新怡拥入怀中:“一一,哥哥知道这两个月你辛苦了。但是一定要继续坚持下去。即使长夜漫漫,哥哥也会一直陪你坚持下去的。上学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也一定给哥哥打电话,知道吗?”
新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哥哥,你是在叫我一一吗?”
“还记得你那天在医院看外婆的视频吗?那会儿你刚好睡着了,我就听到视频里有个画外音在叫着‘一一’、‘一一’。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我昨天晚上就梦到了你外婆,她一脸担忧的神色站在病床前摸着你的额头,轻轻的唤着你,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好像在说,一一,对不起,外婆好像走的太早了,还没有好好教会你怎么照顾自己。”
林长风温柔的话语带出了新怡脑海里的一些画面,过去有一次生病发烧住院。外婆也是这样,日以继夜地守在病床前,轻轻地唤着一一……泪珠夺眶而出,细细的咽呜啜泣声从长风怀里传出。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梦到过她,我甚至没有做梦的能力。我、、我也好想外婆能来我的梦里啊。外公能梦到、香兰奶奶能梦到,连长风哥哥你都能梦到,可是为什么偏偏不来我的梦里看看我呢?我明明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想念她、最没有办法接受她离开的人啊”新怡抑制着颤抖,抽泣不止。
“一一,看着哥哥。”长风双手轻轻托起她的脸,“外婆来了我们的梦里,都不约而同地说着或是做着与你有关的事,那是为了告诉我们,要好好照顾好她的宝贝,她最放心不下这个宝贝了。她明明最牵挂的就是你了,一一。”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这样去相信着吗?”新怡颤抖的手握紧长风的衣襟,瞳孔里翻涌着悲痛。
看着红肿而疲惫的杏眸,不断流出的泪水,烫出他心底的阵阵心疼。他摩挲着秀丽的脸庞,微微低头,薄唇轻轻印上她的额头,而后揽入自己怀中:“就是这样的,大家都最疼你了。”哥哥也是。
或许是忙起来能不那么难受吧,新怡除了每天打电话回家和外公聊聊天以外,心思全都放在学习和创业上,就是林长风也不曾打通电话过几次,硬生生把自己熬成了个“小大人”,比同龄人成熟一点,学得更多也更体贴老师,比职场人更稳重却又不失胆识,找准市场便是当机立断,她总想着,不能再被钱财困住了。
可是偏偏好景不长,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外公在两年后回老家给外婆扫墓时,突发心梗倒在了墓的旁边。外公是个沉稳内敛、保守传统的人,过去被认为是“投机倒把”等赚取中间利润的行当,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外公也不曾做过,有的只是潜心钻研中医,种草药、买草药罢了。如果不是外婆软硬兼施逼迫进厂,饮食清淡、作息规律的外公活到九十也不算难事。
外公平日与人为善,在亲属还没到家的时候,遗体和现场就被很好地围了起来,下起雨时甚至还有街坊邻居担来大伞遮住。听在场的人说,外公走的时候手里捧着白色的花,平静地躺在墓的旁边,就好像故意在那睡下了一样,睡在了外婆旁边。
这个消息是春兰奶奶告诉新怡的,外公走的没有一点预兆,在外婆离世后在这段时间里,新怡在陈玲的帮助下,其实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医院,外公肺部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这样突然的离开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新怡啊,不要太难过。外公只是向外婆走去了而已。”
新怡捧着电话的双手在安静的角落里颤抖,眼泪逐渐模糊了视线,整个人犹如坠入冰窖。
回忆在一瞬间被拉扯了进来,方圆几里的街坊都知道外公是个与人为善的人,几乎没有人看见过外公发脾气,可是当新怡被调皮的小男孩儿向房间窗户里小石子弄伤的时候,外公怒发冲冠地拎起了扫把,向外头的小男孩儿走去大声训斥了一番。在新怡每一次放学晚归的时候,外公总是不辞辛苦的走二里路,到学校去接新怡放学。在每一次外婆发火要处罚新怡的时候,外公也总是一次次的将她护在身后。
“可是香兰奶奶……那我怎么办?我的世界里好像再也没有那片为我遮风挡雨的屋檐了。”女孩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两年前积攒以来的悲痛与委屈,在这一刹那全数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