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的暑假，木一参加了一个招生考试。
“哎呀，木一这孩子又聪明又听话，在哪上学不是上啊，是不是？”说话的是木一的小学班主任，覃老师。
“我们就是去考考看，考上了也不是非要读啊，就试试。”暂时照顾木一的姑姑。
“行吧行吧，去试吧，但是听我一句劝，那的学费又贵，私立学校，听说近几年的指标少了点，限人数！”覃老师压低声音说道。
“啊我们考上了也不读的，那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啊，下午再来上学，”姑姑笑着对覃老师说，又看向木一，“木一，跟老师说再见。”
“老师再见。”
姑姑踩着高跟鞋“哒哒哒”上了车。
“木一啊，你说话声音要放大一点，不要唯唯诺诺的，还有，叫老师要带上姓，这样才尊重，”姑姑坐在驾驶座，从包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了车钥匙，“你听见了没有。”
“嗯。”
姑姑偏过头看向木一。
“听见了。”
汽车发动。
“你那个班主任说白了就是不想让你走，你看，成绩是不是很重要，成绩好了大家就都喜欢你。”
“是。”
木一，曾经因为运气好考了个年级第一，倍受老师宠爱。
英语错了一道选择题却考了一百，语文一向中等却超过了班上的语文第一，考了90，三科里，恐怕就只有数学是真水平了。
“唉，五分一个阶段，别个学校295+的都有，我们这的290+的都……唉。”
木一偶然听到学校的领导提起，心中有了猜测，这个分数不干净。
覃老师高高兴兴地来恭喜，面色不悦地离去。
因为木一说：“老师，我记得我英语错了一题。”
木一来到考场，意外碰见了曾经的同学，借来一本书佯装正经地看了大半天。
“唉，别人是打算认真考的，我们是来走过场的。”借给木一书的女生说。
木一板着脸选择无视。
老师给每个人都发了单子，需要填上基本信息。
一个人一个人去，有人特长填了舞蹈，别要求当场跳一支舞。
老师特意提醒大家，说话时要大方一点，会影响最终结果的。木一心里叫苦，她可是曾经差点因为内向而成为全班唯一一个音乐挂科的人。
“木一。”
木一快步走出教室。
“老师你好。”木一戴上她认为最友好的笑。
“你好啊，我看看你的单子。”那位老师的笑容给人非常温和的感觉，木一不自觉地放松。
“嗯……来，先看看你的手。”
“好。”木一手微微发抖，那双手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是丑，粗短黑，让人喜欢不上一点。
“这是什么？”老师指着一条红丝绳子，一转，才发现原来还有一颗黄色的珠子。
“啊，这是我自己做的。”木一说起来还带了点得意，那个结她也是费了点心思的。
“这样啊。”老师在自己准备的单子上画了一笔。
木一瞄了眼，仪容仪表：B
如醍醐灌顶般想到，她指甲已经很长了，老师看似问手链，实际上是在看指甲。
“你会画画？得过奖吗？”
“得过，金奖。”
“金奖？相当于几等奖？”
“……不知道。”
“是不是一等奖？”
“……应该吧。”
“好，不错啊。”老师又画了一笔。
兴趣爱好：A
大约五分钟过去。
“好了，你去那边答题，要认真噢～”
“嗯。”
木一本以为自己有绘画功底，要通过并不难，但……
只考语文和数学，语文尽是课外题目，数学……别提了，她最引以为傲的数学居然不会写！！！
“一仪小学的学生还是优秀一点，这个立日学校的……到底是刚建校没几年，学生差一点。”
木一的读题时间到，需要进来口头作答，一进门，就听见这句话。
“啊进来吧，没事的，大胆一点，”一位老师看见门口慢吞吞挪进来的木一，招招手“你是哪个学校的？”
“……”木一顿了顿，还是开口道：“立日学校。”越说声音越低。
“噢进来吧。”
“你看这个图，你有什么样的启示？”老师指着那张图，是一群员工附和老板说：公鸡能下蛋。
“员工很……世故，嗯……随波逐流。”木一不确定地答道。
“嗯，对，还有呢？”
“嗯……反应了社会的腐败。”
“还能看出什么？”
“……黑暗。”木一的沉默时间越来越长，到后面甚至飙出了方言，惹得老师一阵皱眉。
“行吧，你看这些典故，还能想出来吗？”
“不能。”
“好，来看数学。”
一切顺利，除了最后一题。
“你再想一想。”老师任然微笑看她。
“600？”
“再想想。”
“700？”过去几分钟了，木一越来越急，她有预感，如果这题答不上来，这所学校不会要她的。
“……想好了再回答。”
“1300？”
“嗯……说一下你的思路？”
“……”木一沉默了，她对这一题没有停止过思考，但看老师的反应，又错了，但想来不会偏差太多。
这是一道相遇问题，甲乙两车从同一点同向而行，到点返回，共相遇三次，再加上其他条件，求出两地间的距离长。
相遇问题……她一直很擅长的，她上次考试还用十分钟写完了最后两道相遇问题的，怎么又不会了……
不会了……
“木一，是叫木一吧？怎么不说话？”
“不会说。”木一再也提不起一点探索欲，只想早点结束。
“呼……好吧，答案是1700，有兴趣可以回家再看看。”
谢谢啊，没兴趣！
“面试”完，木一下楼，姑姑在楼下等她。
“好难啊。”木一一看见姑姑就开始抱怨。
“啊？刚刚出来一个女生说很简单。”姑姑说着手指向一个女生。
是一个身材高挑，长相端庄秀丽的女生，木一做梦都想成为这种人。
木一对她印象很深，因为她说她是一仪小学的，年级第七，291分。
可真够好笑的，木一这个作假的290分，还是年级第一。
这就是教育资源的差距吗？
有人说一卷的题最难，木一把这当做最后的安慰。
最后的结果在意料之中，木一并没有考上。
但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事，小学和初中分开招生，不能直升了，而立日学校的初中是买房的优先录取。
木一并没有。
姑姑给她的孩子报名，顺便帮木一一起报。
立日也不要她。
姑姑说：“你这次考试没考好，只在班上第五名，估计买房的太多了，把你刷下来了。”期中考的年级第一，期末考的班级第五。
木一不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姑姑又说：“看见没，成绩多重要啊。”
明明是钱。
姑姑不打算再去找立日，跑到了教育局，那里也有几个孩子家长，都是没有学上的，全部被安排在了三羽中学，包括木一，三羽刚建，什么学生都收。
木一为此落落寡欢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她和姑姑的孩子在一个学校，很好接送。
再后来，开学前几天，新班级采集信息，包括身份证号。
木一看着全年级的身份证号码，非常渴望找到一个和自己同一天出生的，但找了半天，只在自己班上找到一个相差五天的，佑宸，名字很好听，这个女生一定……嗯？男的？
但木一还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开学那天，老师还没到，但木一来得算迟的，最后她选在第一条最后一个坐下，无所谓，她视力还行，老师也应该会再编位。
在那个晴朗的一天，木一有幸得到一个消息，立日新加了几个班，以招收没有在附近买房但成绩还不错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