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猫觉得探索体育场那天下午的“床”实在是太舒服了,她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一觉,到现在那种骨头都酥麻麻懒洋洋的感觉还时不时冒出来,像根羽毛一样,挠的猫心痒痒。

    毕竟她现在还没找到自己固定的猫窝,可怜的猫现在还在“露宿街头”,每天都床都像是刮彩票。

    当然啦,这也是一种体验,猫很喜欢现在,目前还不想改变生活方式。

    自由自在的多好,想去哪就去哪,没有任何烦恼。

    猫想到了那只常常来找自己玩的小白猫,不论玩的多快乐,一到晚上,小白猫就必须回家了。

    那样不好,不好。猫摇摇头。

    但是她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把那里当家,只是去看一眼呀。

    对的,是这样的,那就去吧!

    她理直气壮地,又在今天下午溜溜达达地回到那个干净的小屋子。

    惊喜的是,这么多天的离开,“床”居然还在。

    他已经是沉睡的样子,身子因呼吸起伏的微弱晃动是完美的温床。

    猫看向他,那种强烈的吸引感——特别是膝盖那里——又出现了。

    可能是太困,所以看到哪里都觉得很舒服很适合睡一觉吧。

    猫谨慎地绕着小床走两圈,确认人类睡的很沉,不会突然醒过来之后,飞快地跳上床,趴在旧位置,美美入睡。

    第三天,第四天…接下来的几天内,一直如此。

    这里好像成了猫漂泊睡眠时间里的特例,是固定的温床。让猫的睡眠变得高质量,醒来精神抖擞。

    “床”也非常体贴,总是和猫错峰行动——在猫来之前入睡,在猫走之后醒来。

    于是猫从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变得随意起来。

    像上班打卡一样走“进门、上床、调整姿势、入睡、醒来、离开”的完整流程。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和“床”有碰面的一天。

    这一天猫跟往常一样准时结束睡眠,她慵懒地舒展纤长充满力量感的身体,黑乌缎子样的身子被拉成一长条,伸了个懒腰。

    快乐睡眠后,每一个细胞复苏的爽感让猫的爪尖都不自觉地从厚厚软软的肉垫里弹出来。

    爱干净的猫用爪子洗洗脸,准备离开去开启自己的今日夜晚冒险。

    刷啦——

    衣服滑落的声音。

    蓝湛湛的大眼睛对上了另一双像大海一样璀璨深沉的蓝眼睛。

    真好看,华丽的床果然让睡眠变得高质量。

    这是猫的第一反应。

    坏了,被发现了。

    这是猫的第二个想法。

    不知道哪里来的心虚,让猫的爪子很自觉地抬起来准备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但是有准备的满级运动员反应比刚睡醒的心虚猫更快。

    猫理所当然地被捉住了。宽厚的手准确地卡住了猫的前肢,让她像一根长木条一样耷拉在空中,勉强能碰到床面。

    猫没想到人的反应居然会比她还快,她惊奇地甩甩尾巴。

    长长的尾巴扫过米兰队长的腿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幻觉。

    他盯着手上的小家伙,神色莫名。

    自从那天下午在这个房间里睡了一觉,马尔蒂尼的状态在第二天的训练中有很微妙但不明显的提升,这种提升只有他本人能感觉出来。

    他没放在心上,一如既往的训练,比赛,训练。

    可是从某方面来讲,绿茵场是除了宗教教会之外,最迷信的地方。

    有人在迈上球场时第一只脚一定是左脚,有的会在开赛前趴在地上亲吻草坪,有的前锋因为穿了这双球鞋射术突然提升,那么这双射门靴将大幅提升自己的工作时间,可能被穿烂了都不会再换。

    马尔蒂尼在又一次因膝伤半夜惊醒时,忍不住想起那间医务室。

    这很不科学,马尔蒂尼想到,但事实上,他第二天傍晚就出现在这里,盖着衣服,规规矩矩地躺在狭小的床上,昨晚缺失睡眠的大脑立刻指挥着他陷入梦乡。

    巧合的是,这天也是猫第一次回访,一人一猫就这样在奇怪的时间线上达成了一致。

    于是第二天良好的状态让马尔蒂尼,这位伟大的米兰队长,也加入了那种稀奇古怪的宗教迷信里,并在体检数据正向指标日复一日的上升里,坚定了“信仰”。

    但这种“信仰”在今天却遭到了打乱。

    马尔蒂尼意外地早醒了一会,当他从迷茫中缓过神,膝盖处毛茸茸的感觉通过皮肤传导给大脑皮层,连带着那种暖洋洋的像是晒过太阳浴的舒适感清晰可辨。正是这种酥麻的感觉,很熟悉。

    马尔蒂尼掀起盖在脸上的衣服,看到了趴在膝盖上熟睡的猫咪。

    他罕见地直愣愣发呆住。

    大脑可能在睡觉的时候飘去体外了,现在他感觉不到什么思维活动,只能注视着猫从睡觉到清醒,再到伸懒腰然后发现他想逃跑。

    大脑还没回归下令,身体本能却指挥着他自己动起来,一把逮住了这只油光水滑的黑猫。

    科学唯物主义让他下意识没有什么类似魔法小猫之类的古怪的魔法侧猜想,马尔蒂尼脑子里终于开始艰难地转动,第一反应是:难道膝盖原来是应该热敷而不是冷敷吗?

    然后他就被猫尾巴制裁了。

    猫被抱起来跑也跑不了,也触不到地面,“床”看起来还在发呆,一动不动地提着她。

    长时间缺失安全感让猫的心情完成了从心虚到理直气壮再到烦躁的转变。

    柔韧的长尾巴“啪啪”乱甩,有意无意地狠狠抽打在男人肌肉隆起的大腿上,把人痛的控制不住发出“嘶”的抽气声。

    快放猫下来。

    猫看着马尔蒂尼,向他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

    蓝眼睛好像读懂了蓝眼睛。

    马尔蒂尼顺从地弯下腰,轻轻张开了合拢的大掌。

    猫发挥了速度和敏捷的优势,毫不留恋地“唰”一声消失在房间里,速度快的就好像是一个幻觉。

    但马尔蒂尼清晰地知道那并不是。

    他站在原地,神色不明。

    但猫可不管人在想什么,她立刻将插曲抛在脑后,得过且过啊,猫有猫的猫生格言。

    今天晚上她还约了朋友呢!

    是的,猫就是这样受欢迎,每天都安排的满当当的,想约她出来玩的猫从这里排到了法国。

    开玩笑的,但确实是有很多本地的毛茸茸喜欢猫。

    猫又聪明又体贴,优雅且美丽,谁会不喜欢呢?跟猫呆在一起是一种享受。

    今天约猫出去玩的白猫咪是听说他们常去转悠的那家餐馆昨天来了个超级能吃的人类,想带猫去看看。

    可能凑热闹是所有生物基因里的一个不太方便研究的本能吧。即使猫不知道那个人今天还来不来,还是打算跟着去看看。

    就算今晚的主角不出现,她也想去跟那家餐馆的老板娘打个招呼,慈善的老太太很喜欢猫,人不多的时候会给猫弄些能吃到好东西,猫有时间也会去看看她。

    反正不管怎样猫都不会白跑一趟嘛。

    等到了餐馆,果然没有白猫咪描述的那个高高大大的人。

    老板娘的热情先来了。

    她弯着腰,招呼他们,淡色的碎花长裙随着惊喜晃动的双手上下翻飞。

    猫在门口徘徊了一下,刚好店里最后一位食客离开了。她这才飞速钻进去,贴着这个身上时刻都散发温暖香甜的面点味道的慈善老人的脚,丝滑地绕两圈。

    猫抬起头,认真观察老人的脸是不是又多了几条皱纹,是不是操劳了,需不需要猫在周围多呆两天帮忙赶走偷吃的雀鸟。

    那些笨头笨脑的雀鸟只会欺负老人,猫觉得有必要仗义一下,就像以前的警察叔叔一样,只不过是她来当次黑猫警长。

    老人不知道猫脑子里的小法庭又响铃了,她只知道猫猫又来看她。

    从围裙兜里掏出一把很适合猫吃的,烤的脆脆的小面包干和一些火腿条,蹲下身子递到猫的嘴边:“吃吧吃吧。”

    同时也没忘了一起来的白猫咪,相比于这只黑猫,老太太觉得白猫咪更亲人一些,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黑猫。

    老人摸了两把白猫咪,搓搓它下巴,使它发出了肉麻的咪咪声。

    天色早已经暗下来了,已经过了意大利人的普遍进餐时间。

    夜色里明亮的蜡烛挂灯,意大利街角有些年头的小餐馆,满墙的旧海报,笑眯眯的老人与两只猫。

    这种温馨的氛围就好像是电影大结局前出现的场景一样宁静祥和。

    但是电影可能还没结束,因为又有新的人物闯进镜头里。

    戴着兜帽鬼鬼祟祟的黑衣服男人,走两步还要东张西望一下,像是做贼一样。

    高大的贼走进街角的这家小店,瓮声瓮气地要了两份招牌烩饭。

    老板娘去后厨给客人准备晚餐去了,留下男人和猫大眼瞪小眼。

    白猫昂首示意就是这个男人,传说中能吃五份饭外加一些菜食的主角。

    刚来没见到他的时候白猫还大声咪咪叫着表示不满,就像是找到了好玩的呼朋唤友过来看,结果没有第一次那种效果好一样,显得好没面子,虚假宣传了。

    现在主角出场,白猫立刻骄傲地,就好像逮到了啮齿小动物一样,展示给自己同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要了两份,不复往日辉煌战绩。

    总不可能是吃完了晚餐又跑出来加餐的吧。

    猫看着男人磨磨唧唧地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坐到了猫傍边这一桌。可能是因为要闭店了,只有这边的两盏灯还亮着吧。

    把帽子一摘领子一放,露出一张清秀英俊的脸来,要是有球迷在这肯定惊呼:是拉齐奥的小队长内斯塔!好生英俊!

    可惜猫不关心人类的运动,也看不出美丑。

    当烩饭一上来,男人就开始风卷残云地吃起来,谈不上吃相优雅但也是很礼貌的,只是与那速度实在形成反差,看的猫叹为观止。

    他平常能吃饱吗?这些够吃吗?他不会饿极了吃猫吧?

    猫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后退几步,碰到了桌子上的小摆件,引得内斯塔从进食中抬起头来。

    猫赶紧把刚刚老板娘放在她旁边的用油纸包裹的火腿条往那边推了推。

    吃吧吃吧,吃了就不要打猫的主意了。

    就见男人看看猫,又看看火腿条,最后犹豫一下,按住油纸的一角拉过去,低声说了句“谢谢”。

    然后意外地,拿勺子挖一块烩饭堆到猫面前,用手指了指,又把头埋回去。

    单方面的“祭祀”竟意外变成了互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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