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处暑，相同的眼睛，视线

    处暑。

    市里，空气是热的，扭曲着，填充满不大的宿舍，挤着，缠绕着。氧气充足，又呼吸不上的窒息感。

    “诶，隔壁T大论坛爆了。”何泄青翻身，床板在怪叫，“今年有个市状元帅的要死。”

    “得了，这下T大帅哥遍地走了。”何泄青躺在床上用另一只手搓了搓脸，185的身高，精壮的腿搭在床栏边。

    “别，要说帅哥，我只认自家人，”陈烈时从外面回来，带过一阵风，还是燥热，但为空间里窒息的空气开了个针口。

    他反手关上宿舍门，往门边的床位下坐着的身影走去。

    “看，咱们的厌世帅哥。”

    陈烈时笑着，顺手拍了拍那人的肩。

    热气压的人胸口疼，针口太小，燥热散的太慢，赶不上新进入的热浪速度。

    那人穿着白色背心，左脸颊上缀着颗红痣，被汗浸湿，鲜亮得刺眼。

    唇色很腥。

    过长的刘海湿扭成几绺，露出些原本遮挡住的眼睛，瞳仁很黑，眼角下垂，点在长而低的眉下，平白带来些阴郁。

    整个人是闷沉的。

    他跨坐在椅子上，脸对着椅背，双腿分的太开，棕色的短裤遮不住膝盖，关节露出来，在处暑正午时被空气蒸得发红。

    陈烈时低头，看见对着自己的发红的膝盖，骨头明显又扎眼。

    他无意识的磨搓手指。

    太瘦了。

    他想。

    齐汶水没说话，双手捧着手机，他弓着腰，下巴撑在椅背上，眼睛被屏幕的光映得更深。

    整个人呈现出一股丧气，确实有几分陈烈时口中的厌世感。

    床板一直咯吱乱叫，何泄青不停翻身，惹得跟他邻床的书丛跨越床栏，一巴掌打在他腿上。

    何泄青嗷嗷直叫，床板叫的更烦人了。

    “错了错了，丛哥。”

    何泄青甩下手机，赶紧缩回腿，双手环抱住自己，一大团缩在床角。

    “不过说真的，那市状元真的帅。”

    何泄青微抬起头，皱了点眉，“别说还长得和水儿有点像……”

    齐汶水抿住嘴，嘴角微微上翘，带动脸颊上的红痣，像一朵花开在脸上。

    他看起来很开心。

    “是我弟弟啊。”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屏幕，嘴咧的很开，露出牙齿和舌尖。

    白色和红色交织。

    他痴痴地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他身后，陈烈时看见齐汶水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双眼睛，放大的眼睛。

    和齐汶水的很像。

    一样的眼角下垂，一样的黑色瞳仁，眼皮折下浅又淡的一道褶。

    在一扇屏幕的隔绝下，和齐汶水的视线紧紧纠缠。

    “？？？”

    “你有弟弟？？？”

    何泄青深深地捧着自己的胸口，“我不是你最爱的室友了，小齐齐。”他闭上眼睛，扬起头颅“你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你有个弟弟。”

    “他是齐南征。”

    齐汶水抬头，眼神闪烁，顿了顿，他笑着补充道：“我弟弟。”

    “好好好。那弟弟开学，水儿你得好好请一顿，庆祝一下吧。”

    何泄青冲书丛挤眉弄眼。

    书丛嘴角好像都抽了抽，对何泄青翻了个白眼。

    “神经。”

    “行了。”

    陈烈时站在齐汶水身后，出声。“你是让齐汶水照顾他弟，还是想让齐汶水照顾你的胃啊。”

    陈烈时出声时，身体内有微微震动。

    齐汶水被身后的颤动惊了下，他关掉手机屏幕，仰起头，注视着陈烈时，陈烈时的脸呈倒像在他眼中，陈烈时在盯着他手里的手机屏幕。

    齐汶水对着他缓慢眨了几下眼睛，上下睫毛被汗黏在一起，又分开。

    他冲陈烈时抿住嘴笑。

    唇色被挤得更腥了。

    他的头发因为倒着的头而铺开，铺在他的白色背心上，只有额头上被汗浸湿的刘海黏着不动。

    他的红痣和腥色的唇对着陈烈时，变得更红，更腥。

    他冲陈烈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