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窗户,深冬的晚风带来新雪的清甜,夹杂着楼下小摊烤肠的味道。
我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原来我在这自己伤心了一下午都是我想错了。
原来我们的感情是双向的、深藏的。
我迟疑着敲击键盘。
“我也喜欢你”这五个字打了删删了打,手机壳因为沾了汗水又湿又滑。
-不用有负担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就还像朋友一样吧-
她应该是看到我一直正在输入。
不是的。
我怎么能不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我终于还是发出去了。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我发完这一条就把手机关了扔到床上。
一瞬间,难以言说的感觉涌入我的大脑。
那是一种不正常的兴奋,一种疯狂,一种见不得光的、病态的满足。
我坐在桌前打开作业,一个小时什么也没写,眼前浮现的都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我已踏入迷途。
我已无药可医。
我将永远追随、永不停歇。
第二天到学校,我总觉得忘了点儿什么事儿。
等第一节课下课收作业,我才想起来昨天忘写余曦冉的作业了。
我交了作业慌忙跑出去。
她已经站在门口了,看着我两手空空走出来。
“没写?消息也不回?”
“我那不是……太激动了么……”
“放学老地方,来找我。”
说完她就走了,一个转身头发甩我一脸。
我回到座位上又激动了半天。
我想象不出来下午将会是什么场景,却总控制不住去想。
她会说什么呢?
还是会害羞,而像往常一样直接去练琴?
“同桌!同桌!老师叫你呢!”
我浑身一个机灵,噌的一下站起来,就看见英语老师一脸严肃地盯着我。
“你想什么呢?笔放书上半天都没动,我讲的语法你记了吗?”
“对不起老师,我下课补上。”
我道了歉,她就让我坐下了。
下课之后,同桌钱歆一脸坏笑看着我。
“哎哎!所以你刚才想什么呢?”
我不喜欢她。平时总听她对别人评头论足的,我不理她她还不高兴。所以我只能回复一些折中的话,比如“是吗”“这样啊”和“我不知道啊”。
因此我并不打算把自己的事儿告诉她。
“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奥……我还以为你处对象了呢!”
“开玩笑呢?谁能喜欢我。”
“别这么说嘛,虽然你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咱班还是有人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这下我可真是震惊了。
“我右边这个,韩若雨,她这两天跟我说喜欢你,下学期还要进你那个社团呢。”
“……你告诉她别喜欢我了。我跟她不熟。”
“那你也得给人家一次机会嘛。”
“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给她机会?给她被甩的机会吗?”
“行吧……那我跟她说一声。”
钱歆撇撇嘴,起身出了班级。
吃了午饭,上完了下午的课,又等到晚自习结束,我已经一刻都不想在这个菜市场一样的班里待着了。
我像往常一样来到食堂门口,然而没看见余曦冉,却看见了高乐研。
“陈吟!(我的名字)”
他喊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
我有些疑惑,走到他面前。
他拎过书包,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然后推到我面前打开。
是一个银质手链。
“陈吟,我……我想说,我喜欢你挺久了。我知道你每天都会在这里和余曦冉汇合,所以今天特意来等着的。你看……你觉得我能不能有个机会,跟你相处一下……”
我看着面前这个刚说几句话就满脸通红的男生,不由得笑了一声。
“抱歉,学长。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已经打算和她交往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垂下了脑袋,像个伤心小狗。
“好吧……那希望你们一定要长长久久的。”
说完他就给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急匆匆地跑走了。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看他的样子我真的好想笑。
突然有人把我眼睛遮住了。
“聊什么呢?人都走了还往那看呢?
“他跟我表白,我给拒了。”
“挺好。他哪有我好看,对吧?”
“嗯。”
我脸有些热,昨天晚上的疯劲儿全散了。
“嗯就没了?”
她还是捂着我的眼睛,开始推着我往一个方向走。
我感到周围的说话声越来越小,脚下的路越来越不真实。
等到耳边只剩下余曦冉的呼吸声,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要带我去哪啊?”
“到了。”
说着她拿开了我眼前的手。
由于长时间的黑暗,现在就算是夜里我也直接把眼前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是学校旁边的那个湖上。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映着蓝光的雪和湖中心那架结了冰的钢琴。
“你……!”
我惊呼了一声。
太不真实了。
我眼睁睁看着她在零下二十度的天里脱掉了羽绒服,穿着和雪一样冒蓝光的连衣裙,站在了钢琴旁。
“喜欢吗?亲爱的。”
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真实,空灵,虚幻,像3D环绕,像天外回响。
琴声也开始了。
是《梦中的婚礼》。
是啊,现在真的像在梦中举行了婚礼,冰雪是亲朋好友,天地是在上父母。
就让这场梦一直做下去吧。
我想。
让这场只有你我二人的梦,永不结束。
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美的表白吗?
“陈吟……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次的声音直接撞入我的心脏。
眼前开始模糊,音符好像化为实质,摩挲脸颊。
“我……愿意……”
砰——
湖对岸炸开了烟花。
余曦冉起身走向我,轻轻地吻住我的眼睛。
那时我想,这一辈子,活过这一天就足够了。
后来我精神恍惚地被她送回了家,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的我妈让我直接睡觉了。
而我的梦里全是冰雪与琴声,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真正清醒。
糟了!作业!
我瞬间从床上弹起来,眼前一黑又倒下去了。
被子上掉落了一根体温计。
“你高烧了,去学校也学不了东西,就别去了,赶紧把病弄好。”
我妈进屋说了一句。
我低头找体温计,却被胸前的吊坠吸引了。
一个淡蓝色的高音谱号,凉凉的。
里面中空,好像有冰沙。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内心疯狂尖叫。
神奇的女朋友真是深得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