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就霜蹲在他身侧,抽了三个小时的烟,也就听他讲了三个小时的情话。季就霜脑子蒙了,脸也红了,他和他认识这些年头,宋玉笙加起来也没讲过这么多话,更别提这些话里每一句每一个字都砸的他晕头转向。
季就霜和宋玉笙,今年已经是认识的第八个年头了。
宋玉笙平淡无奇的高一生活里,某一天上早课,夏天的晨光很明媚,有点风刚好流进了嗡嗡的教室里,宋玉笙在刚好抬头想要看一眼这舒坦的样子时,季就霜跟在大头鲁身后,走了进来。好像踩着那阵风,也不对,好像那阵风就是季就霜带来的,宋玉笙当时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这点奇怪的声音。
宋玉笙的记忆里,那天之后的发展是,大头鲁让季就霜坐在宋玉笙旁边,季就霜顺着大头鲁指的方向看向宋玉笙,然后刚好四目相视。宋玉笙从刚刚脑子里奇怪的声音已经清醒过来了,但盘算着眼前这个尴尬的局面,也不好做别的反应,于是继续清醒地装神游;而季就霜,坦然地用看起来温和的目光注视了宋玉笙一会,好像只是看了一眼,但宋玉笙感觉好像是被扫描了一通。然后这小子,收回目光,笑的温暖又含蓄,告诉大头鲁,“老师,我个子比较高,坐在那个同学旁边的位置不太合适吧。我比较喜欢坐教室后面,刚好后排有空位,我可以去吗?”诚恳又可怜兮兮的语气,大头鲁完全被拿捏,大手一挥甚至感觉他要是想坐在老师旁边也不是不可以通融。季就霜往后排走之前,又看了宋玉笙一眼,很快,但宋玉笙感觉到了不适。这不会是挑衅吧,在刚认得的一天,哦不,刚见面的第五分钟,宋玉笙扶着下巴,叹了一口深深的气。
没什么狗血的原因,只是因为户籍所在地在这里,季就霜就按照安排从千里之外的大城市回到了这里,看着像有点发育不完全的、滑稽的小城市。季就霜整个人感觉起来,和他的名字像也不像,笑意盈盈地给每一个来需求帮助的人回应,小小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大型晚会活动他永远是站在c位的主持人,模样俊朗初中,成绩也很恰好的很好。大家都知道他很好,宋玉笙也知道。但离开校园换下校服,季就霜从来也没和任何人打过招呼,大家不知道,宋玉笙恰巧也知道。
宋玉笙一直都和所有人保持着正常且普通的同学关系,留着三分礼貌,但从不关心。只是季就霜和其他人有一点点不一样,在宋玉笙一次无意间回头时,看见了刚转身离开同学们后立马表情晴转阴的季就霜。宋玉笙对好好学生不感兴趣,因为他是,他懂,无趣死了;但他对装成一个完全和自己性格相反的人十分感兴趣。多累啊,这样装。
后来,花了高中剩下的两年,宋玉笙在季就霜不知道的时候,认识了很多的季就霜们。宋玉笙看见了凌晨蹲在路边抽烟的季就霜,看到了骂脏话五分钟不重复的破皮季就霜,看到了每个温和微笑后都会有一个撇嘴角的季就霜。后来,宋玉笙心里那本登记册还没写满,忽然就被告知要毕业了。
宋玉笙可能是没怎么犹豫,也可能是已经思考了两年,志愿填报的时候都选了预计不会离季就霜很远的位置。宋玉笙没问过自己为什么。后来结果出来了,恰好他和他都正常发挥,于是不知道遂了谁的愿,他们在大学又成为了同学,不过这次不在一个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