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漆黑天空雷声轰鸣,震耳欲聋,闪电劈啪地划开黑暗,昏沉的天气让人快喘不过气来。
某个不知名小村落里,却在这样的天气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然而——
“承小子!承小子!醒醒,出事了!出事了……”
于璟承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头一阵阵的疼,他听到有人声音在耳边环绕。于璟承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待眼睛复明,终于看清了眼前场景。
“承小子醒了!承小子醒了!”
面容腊黄,有些瘦弱的中年男子见于璟承醒了过来,惊喜爬上脸庞,激动大喊。
“哎呦,这承小子可算是醒过来了,再不醒的话误了吉时那就不好了。”
穿着粉红夹袄,头带红色大绣花的尖脸媒婆看到这人总算是醒过来,心暂时放回肚子里,媒婆面上高兴,但心里却对于璟承鄙夷至极。
这新郎官也太不经事了,那杜家可是花了一百两招了个贫苦书生当上门婿,谁知这书生是个没福的,居然要退杜家的亲,争吵中还昏了过去。
媒婆心里虽这般想,但万万不能表露出来半分的。
“是啊,是啊,那杜家还等着新哥婿上门接亲呢。”胖女人笑着应和道。
“承小子真真是有福气的人啊,那杜家可是这临沂镇最有钱的大老爷……”
“听说那杜家小公子样貌是顶好的美人……”
嘈杂的声音布满不大的房间。
“可算是醒过来了。”蓄了一小把山羊胡的老人,手里拿着薄薄一张红色的纸,缓步来到了床前,随着老人的动作,原本拥挤的床前散开了些。
于璟承总算是在这拥挤的人群中,得到了片刻喘息,他隐忍着昏昏沉沉、头疼欲裂、病殃殃的身体试图在这陌生场景里,耳边听到得莫名其妙的话语中理清事情。
“承小子,可考虑清楚了?杜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羊胡子老人问。
“村长,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承小子肯定答应的,咱们还是别让杜家老爷那等太久了,我是承小子的亲伯伯,我还能害他不成。”自称于璟承亲伯伯的瘦弱男人不等于璟承开口,就替他答应了,那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杜家的新郎官呢。
“是啊!”
“是啊!”
有人附和着,在场的人都觉得这是好事,除了床榻上的主人公。
“安静!听听承小子怎么说。”村长呵斥道,方才有几分慈祥的目光一下子荡然无存。
“村长爷爷,小子实在无福承杜老爷与杜小公子的恩。”虽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于璟承,听到亲事、杜家时,心里骤停了一下,头又开始刺痛难忍,下意识的回绝道,“这门亲事,村长爷爷可否”
“扣!扣!扣!扣!”
有人大力扣响门,一个穿着喜庆的壮年男子破门而入。
“我家老爷说了,今日无论于书生醒着、昏着,就算抬着也要在吉时前把于书生送到杜宅。”
“杜五!杜六!把架子准备好!”破门的壮年男子显然是杜家仆,他一声下,好些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涌入房内。
“于书生,得罪了。”领头男子大步阔斧走上前,架起病气缠身的于璟承,抗着人出了屋子。
屋里人傻了眼,来不及阻止;眼看着于璟承被杜家人抗走。
“哎!哎!大爷啊!我的好大爷哟!等等!于书生还未着婚服啊——”
反应过来的尖脸媒婆大喊着追了出去,这下,总算人都反应过来了,纷纷追了出去。
屋外是荒废水井、杂乱破败混着黄土味的柴房,整个屋子透露出年久失修模样。而这里格格不入的是一抬红木打造,大气凌然的婚轿;需要四个成年壮汉才能合力抬起。
被抗在肩上的于璟承真是有苦难言,颠簸不停导致胃里一阵翻滚。壮年男子下手不知轻重,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正准备将人扔进轿子时;
“大爷哟!等等!于书生——”尖脸媒婆腿脚好,赶在杜家人把于璟承带走前,及时喊停了壮汉。
“你这媒婆,有什么话赶紧说!要是误了吉时,老爷怪罪下来,有你好受的!
壮汉眉毛一横,没好气的说。
“大爷啊,这新郎官婚服未更,还着一袭白袍,与礼不合啊;您就是再着急也得等人换服、束冠啊。”尖脸媒婆赔笑着,心里打起了小心思,“杜小公子的郎君那能这般潦草,这不是在损害杜家言面嘛;大婚之日应当慎重行事,杜大老爷知晓原委后,定然不会怪罪下来。”
“那还不快换!”壮汉显然被媒婆的话说动了,心上虽恼火,但还是要按规矩办事;不然坏了小公子的婚事,那才是真吃罪不起。
“哎!这就换,这就换——”
村里人手捧着婚袍,快步赶上前;在壮汉手中接过于璟承,将人扶进了婚轿。
兵荒马乱的半刻钟后,终于可以起轿,敲锣打鼓前往杜宅。媒婆跟在轿子后面,同行的还有于璟承亲伯伯。
因于书生的双亲皆亡,按理也该是亲伯伯陪行;因其伯伯是个浑人,故村长应一道同行;可村长年数已高,杜家又不知其中缘由,没安排好,最终陪行的人只有伯伯。
杜小公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儿?男子和男子又为何能婚配?
轿子外锣鼓喧天,轿子里于璟承思绪飘远。
于璟承也无精力思考太多,只能强撑着身体,避免自己陷入昏迷,从而一无所知的境地。经过这一翻波折,于璟承没有再次昏迷,也是万幸了。
经过漫长的两刻钟路程,队伍终于抵达。
先入眼的是两尊威风堂堂的石狮子,再是大气磅礴的杜宅牌匾,牌匾下是大红花绸缎,再是厚重实沉的沉香木打造的大门,这一切的一切呈现出杜宅的底蕴。
一行人正大光明抬轿子稳当的迈入杜宅,前方负责敲锣打鼓的仆人已散开,只余抬轿四人继续前行。
四人穿过走廊、拱门,来到了一处栽培了许多名贵花草,花香飘溢的小院子;这正是杜家小公子的住所——倚画院。
“新郎官到!”
于璟承昏昏沉沉中被人从轿子里扶出来,恍惚听见声音从不远处传出,因精神不济而陷入昏迷。
杜家彻夜的喧闹就在杜家新郎婿的缺席中过去了。
于璟承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上午。于璟承昏睡中突然觉得心口闷得慌,好似有什么压得他喘不过气;蹙眉惊醒。
“唔,”身侧传来呻吟声,于璟承将视线看向身旁;半拱起的被子下似乎睡着人儿,因动静太大发出不满的哼声。
于璟承心跳加速,面红不已。他发现被子里那人睡姿不雅,先前竟然将手环住他的腰,埋在他胸膛前睡觉;因为被打扰了,那人居然将手环得更紧了。
经过一夜的好眠,于璟承已经没有剧烈的头疼了,思绪也在慢慢回拢;身为一个21世纪相信科学的大好青年居然穿越了,若不是因前不久他亲身经历了一场无法用科学解释的际遇,他是真的不信有穿越这种玄幻离奇的事。
记忆逐渐清晰,从脑海里的记忆看来,他是魂穿到一个叫历朝的时代,他顶了壳子的原主是一穷苦读书生,12岁就考过童生的小神童,后因双亲病故,守孝三年,无法科举;双亲临终前将原主托付给一直未婚的大哥抚养,谁知好不容易三年孝期刚过,还没等原主大展宏图壮志,就被欠了赌债的亲伯伯卖给了杜家当上门婿,原主在和亲伯伯理论时,因怒火攻心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壳子已经换了芯。哎!希望你能投个好人家,开始新生活吧。原主的遭遇于璟承只能默默感叹一句,眼下还有更大的危机未解决。
“夫君,你醒了啊。”被子突然动了动,然后从里面露出一张含明媚笑意的双眸,是有些微圆的桃花眼,圆润白玉的小脸精致可人,粉嫩娇娇的小嘴,看起来年岁不大;虽然还未长开,却惹人怜爱不已。
他长得好好看。
于璟承痴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少年,而且他居然不反感少年称呼他夫君。
“你、你、你是杜小公子?”于璟承心怦怦直跳,略迟疑了下问。
“夫君,你是不是傻了啊——”圆脸少年惊呼,不解的自问自答着;“爹爹,也没告诉我夫君是个傻的啊,亏大发了啊。”少年脸皱巴巴,嘟着小嘴闷闷不乐,好似吃了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