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顾子衿在一个月后强迫自己适应没有了时尽的生活,只不过家里有一点儿冷清。

    已经进入冬天了。

    他挑了一个天气还算好的下午把房子再打扫了一遍。

    他把后院的杂草除了,看见在后院的一棵树下有两把摇椅,上面落满了枯叶,沾满了灰。

    他端来一盆水,用抹布擦了擦,焕然一新。

    擦完之后叉着腰抬头看着面前的树,像把伞一样笼罩着这两把椅子。

    风过,有什么东西在飘着,响着,仔细一看,是一个风铃。

    蓝色的,透明的,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在宁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出,?它似乎能引领人的思绪飘向远方。?

    顾子衿伸手就能碰到,轻轻拨动,上面写的有字:

    室迩人远

    顾子衿目不转睛盯着风铃,眼前逐渐模糊,又恢复正常。

    打扫完后院回到房间,环视着四周的物件,思考着先打扫哪里,环视了一周,看上了衣柜。

    衣柜是一个很简洁的风格,蓝色的水墨渐变,黑色的边框。

    打开柜门,清一色的素雅款式,鲜少有亮色,颜色由浅到深,款式由短到长依次排列,顾子衿开始在心里默默感叹

    “太素了,这么整齐,没有一点儿青春活力。”

    这是时尽的审美……

    低头看到一沓纸,还以为是什么废纸,顾子衿拿起来,看着上方检查报告几个字,目光不自觉向下移,看到了结尾的报告结果:

    患者临床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双向情感障碍,患者拒绝留院观察。

    一张张翻下去,检查报告单,就诊单,非常全面。

    顾子衿越看越难受,周身被压抑包围,明明生病的不是自己,可是自己的心疼的要命,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开始给时尽打电话,可手机嘟了两声,接着就是忙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Sorry. The subscriber ……”

    还没听完就挂了,顾子衿嘴唇颤抖,不信邪的又打了一遍。

    依旧关机。

    他又给余清言打电话,没十秒就接通了,对面传来余清言的声音,以及嘈杂的背景音乐

    “喂,怎么了。”

    顾子衿压下情绪,深吸一口气开口

    “你知道时尽去哪儿了吗?”

    余清言疑惑不解,但还是回答他

    “不知道呀,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顾子衿把手里的一沓纸重新放回原位,回答着没有

    “我打他电话,他关机了。”

    余清言感觉不是很对劲。

    据他所知,时尽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手机关机的情况,哪怕上厕所也会接电话

    “出什么事了?”

    顾子衿把时尽搬出去住的事告诉了余清言,包括时尽给的照片。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咱们?”

    余清言挠了挠头,拿起外套起身出了酒吧,并告诉顾子衿自己马上就到。

    顾子衿嗯了一声挂掉电话,心里泛起不好的涟漪。

    等到余清言来了,顾子衿和他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余清言身上还留着酒味儿,风风火火的跑来

    “怎么回事?”

    顾子衿把一杯水放到他面前,坐到他旁边,把手里的照片递给他

    “这就是他给我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余清言接过照片,看着照片里陌生的男人,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发现他的眼睛是蓝的?”

    顾子衿看了一眼,脑海里浮现出时尽的眼睛,手机传出振动,是时尽打来的,连忙接起

    “喂,时尽。”

    余清言还以为时尽出了事,在一旁满脸焦急

    “打电话干什么?”

    对面的时尽嗓音沙哑,发出厚重的鼻音,一听就是生病了。

    顾子衿问他关机的原因,对面擤了一下鼻子,清了清嗓

    “我睡过头了……手机没充上电。”

    顾子衿关心他

    “你嗓子怎么回事啊?”

    时尽吸了吸鼻子,不想让他过多关心,以刚睡醒为由糊弄过去了。

    顾子衿叮嘱他多喝水,照顾好自己,不要不吃饭,就挂了电话。

    余清言咂咂嘴,还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小情侣就是挺恩爱啊~”

    顾子衿浅浅微笑,拿回他手中的照片,起身从冰箱拿了一瓶啤酒放到他手中

    “没事了,?? ?? ??.”

    余清言瘪瘪嘴开始撒娇

    “欧~巴~收留收留人家嘛~”

    顾子衿被眼前这个肉麻的家伙整无语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行了行了,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现在无语的换了人,打开啤酒喝了一口,喝完之后还要发出非常爽的一声“啊”,一只手搭上顾子衿的肩,一副受伤的样子看着他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子衿甩开了他的手,躲瘟神似的躲开余清言,拍了拍刚才被碰过的肩,像是有什么灰尘一样。

    余清言看着他如此“嫌弃”自己,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喝完,酒瓶子扔进垃圾桶,看了眼顾子衿就走了。

    顾子衿看着他那悲伤的身影,觉得说话太重了,但是刚抬脚就听见余清言的声音

    “原来老子是你们恩爱中的一环!”

    顾子衿搓了搓鼻子,有一些心虚。

    余清言怎么知道的。

    另一边的时尽很难受。

    发了一夜的烧还是不见好,吃了退烧药也没用,独自一人到医院。

    独自一人到输液厅输液,像一只被掏空内脏的咸鱼,无精打采。

    烧的厉害,全身冷的发抖,困意涌上心头却难受的没办法。

    他想依赖顾子衿,可顾子衿根本就不在他身边,顾子衿不能在他身边,那样的话林安平会对顾子衿下手,对他身边的每个朋友造成影响。

    想什么来什么,一抬眼就和林安平对上了视线,以为是烧坏了脑子,揉了揉眼睛,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站在一个角落。

    他从来没想过林安平会在那里等着,就像流浪的野猫盯上了刚上岸的鱼,贪婪的眼神盯着猎物。

    时尽感到慌乱,整个人想要逃离这里,可疲惫的身体根本动不了,看着输液瓶里残余的药物,他在心里催促那些药快点儿流进静脉,恨不得把那些应该静脉注射的药物口服。

    看着最后一滴滴完,迫不及待拔掉针头跑了出去。

    林安平不缓不慢的跟上时尽,看着他跑到马路上,再打车跑到另一条街,他也打了一辆车跟着时尽。

    时尽跑到巷子,躲在俱乐部的屋里。

    林安平见他去了那条巷子,本想跟着过去,可见那个俱乐部的招牌,就知道那不是他该来的地盘,心里开始怀疑时尽

    “北邦?那小子来这儿干什么,找死吗?”

    转念一想,或许时尽到那里会被打死,可惜没有被自己亲手折磨。

    转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袁乘被时尽吓了一跳,手里的照片全掉地上了

    “你怎么了这么慌!”

    时尽一屁股坐在地上,艰难说着话

    “林安平!林安平!”

    他声音沙哑,眼眶发红,手指着门口的位置,精神高度紧张。

    袁乘看着他这样把他扶起来,喊了几个人出去追林安平。

    把时尽扶到沙发上之后又把照片整理好,时尽平复了心情之后看向桌子上的照片,还有一本账本。

    拿起账本,翻开两页,前面打叉的是还过钱的,打三角符号的是不还钱被收拾的,其他的都是还没催的。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后面还有几十页排队等着挨打的,时尽看着这本账,心里开始哀嚎。

    把账本合上哭笑不得地对正在给绿植浇水的袁乘说

    “这他妈得传给我孙子。”

    袁乘背对着他,手里还端着洒水壶,打趣他

    “估计你孙子都还不完。”

    时尽笑笑不说话,把账本放在桌子上,开始看照片,都是那些沿海走私的龟孙。

    嘴里没味儿,时尽从抽屉里拿了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就用手指夹着,开始看照片混眼熟。

    正看着,有人敲响了门,是那几个去追林安平的。

    时尽放下手里的照片,往沙发上一靠,双腿交叉,嘴里叼着烟,看他们身后空无一人,吹了口青烟

    “没追到?”

    几个人低着头,像是摔碎名贵陶瓷碗的小孩儿,时尽也不想拿他们怎样

    “出去吧。”

    把烟摁灭,时尽起身走到袁乘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袁乘把洒水壶放下,从口袋拿出口香糖开始嚼,还顺便给时尽了一个

    “你不是挺厉害吗?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时尽接过口香糖放进嘴里,并没有着急回答问题,拽掉一片枯叶扔到地上,缓缓开口

    “我正打着吊针呢,就他妈的看见他了,我能怎么办?”

    袁乘看着他的侧脸

    “你出国一年治病,怎么还没治好?”

    时尽盯着窗外呵呵一笑

    “因为不是同一个病。”

    袁乘把口香糖吐了,拿起账本递给时尽,笑着调侃他

    “拿着吧,传给你孙子。”

    时尽拿过账本,重新翻看,看到胡老板那一排,开始疑惑

    “你说这胡老板有老婆孩子吗?”

    袁乘懵逼看向时尽,问哪个胡老板,时尽说是上次约的,袁乘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那个胡老板的信息

    “我记的有老婆,俩孩子。”

    时尽也把口香糖吐了,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

    “有空了咱俩去看看。”

    去看看那胡老板可怜的遗孀。

    过了两天,时尽和袁乘一起提着东西去了胡老板家。

    她们住在一个小区里,时尽进去就装出一副悲伤的面容。

    登门拜访,自然不能装的开心,进了门,胡嫂就很热情的招待他们,但脸色蜡黄,憔悴不堪。

    坐下之后时尽先说了几句客套话,于是开门见山

    “嫂子,我胡哥他的死……你也别太伤心了,还有俩孩子呢,咱要向前看,是吧?”

    胡嫂笑了一声,可眼眶也慢慢湿润,假装不在意

    “对,孩子还有我呢。”

    时尽又开始说平常胡老板对自己的好,情到深处都忘了只是在演戏。

    到最后要走了还在安慰胡嫂,搞的像真的一样。

    到车上,袁乘问他演戏不累吗?时尽擦了擦虚伪的眼泪,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

    “披了羊皮就是羊,不能让牧羊犬知道咱是狼。”

    “我能杀人,也能救人。”

    车子启动,留下污染环境的汽车尾气。

    顾子衿这几天一直看着照片并找人调查他,以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危险人物,结果只不过是一个坐过牢的杀人犯。

    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为什么时尽让他去提防这个人,难道这个人的身份不怎么简单?

    看着照片上这个人蓝色的瞳孔,不禁想到时尽,可这个人又和时尽有什么关系,资料显示他膝下有一子,可没有照片,只留下一个名字。

    看着名字,顾子衿总感觉在哪里听过,可就是记不起,像是在玻璃前盖上一层薄纱,模糊不清。

    把照片随手一丢,起身去了公司。

    时尽也匆忙赶到公司,因为一个合同出了问题,必须抓紧处理。

    可刚到公司,助理告诉他股东们在会议室等着,时尽让助理把合同的问题先处理好,自己则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气压低沉,不像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时尽坐到位置上,就有人开口

    “时总,经过我们各位的商议,我们觉得HD落在您手里……很危险。”

    时尽皮笑肉不笑,看向那个开口的人,心里开始吐槽

    “平常有事没事就往我眼前蹦跶,想在还想在到老子头上放风筝,异想天开。”

    心里是这样想的,嘴里说的又不一样

    “各位放心,我有把握。”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还是不死心,时尽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的目的,起身俯视他们,声音冷了几分

    “公司我不会放手,在座的各位就不要再妄想分食公司了。”

    气氛开始尴尬起来,时尽不想再去和这些脑花比臭豆腐干还臭的恶心人物呆在一个空间,说了散会就离开了,独留下几个脑子不开窍的在会议室里。

    回到办公室里,时尽怒上心头,拿起桌子上的陶瓷茶杯朝落地窗砸去,沉默不语。

    助理站在门口不敢吱声,尽量降低存在感,看着老板黑的像煤炭的脸色,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时尽走上前把他手里的文件拿过就把人赶了出去,心里的火气一直下不去,觉得一切都不顺眼,一脚把椅子踹翻在地,嘴里愤恨的说着

    “就你们他妈的算盘打到老子眼前,还跟没事人一样,都他妈的是纸老虎!”

    打开文件,根本看不下去,往桌子上一丢,从口袋里掏出药盒,倒了两粒干吃了下去,嘴里喃喃

    “全都是一群没眼力见儿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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