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叮叮哐哐的,吊车拉着巨型石块往楼上送,下边的人带着安全帽抬头看着,今天这些大石块都是从外省运过来的,言申苏和其他工友光着膀子俩人一组搬运下来,放进推车里往过拉去,这些日子千锤百炼下言申苏依然晒得没那么白了,肤色健康均匀,胸肌跟抹了一层油一样,腹肌越来越明显,言申苏搬完了几趟想找个地方窝着抽根烟,还没蹲下就被工友拉着到王哥办公室去了。
“言申苏吗?你一会儿跟着李叔把厂里的瓷片拉到这个地址去,明天跟他们去修整博物馆那个项目吧。”王哥是个臃肿的中年男人,平常都窝在办公室吹空调,言申苏进来了难得起身像对待后辈那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言申苏还没考过驾照,李叔载着他将车开往五环外一处艺术园区,他们一路直下停在一处红砖堆砌而成的房子跟前,门口保安过来带着他们从旁边一处侧门开了进去,李叔带着他将车上一箱一箱的瓷砖往美术馆里搬去。今天是周一,听说美术馆闭馆,没什么人,言申苏搬完货,李叔在库房和人清帐,言申苏一个人无聊到处转了转,听说这里以前是个废弃博物馆,被馆主儿子改造了下变成了清京打卡圣地,不少国内外的艺术家都将作品挂在这里,平常首个门票就能进来看。
艺术这种东西言申苏是不懂的,但不妨碍他欣赏下,尤其是没人的时候,他可以毫无顾虑大胆的去欣赏,毕竟谁不爱美,谁没有审美呢?他停到一幅巨画跟前,画里一间破旧的老院子,两个少年打扮的人背对着他看着天空炸裂的烟花,其实整幅画都是烟花,少年和院子像是俯拍一样,看得不真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言申苏一眼看过去看到的就是那间院子,而不是满屏的花火。
“您好,这幅画是我们馆主自己的作品不对外出售。”
“啊?我就看看。”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了言申苏的回忆,他转过头来看见一身旗袍扎了两个丸子头的女孩甜甜的看着他,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愣在了原地。
“抱歉啊,抱歉,这我徒弟,我们送货来的,借个卫生间,这就走了。”李叔上完洗手间出来就看见美术馆的女经理跟言申苏说着什么。他还以为是言申苏不懂事弄坏了什么,连忙跑了过来。
“没事的,今天没人,你们喜欢的话可以转转。”
“不了不了,这一幅画都比我们一辈子赚的还多嘞,看不懂。”
“哈哈,李叔你真逗,你们明天早点来干活,尽量避开人流,东馆那批画马上就送来了。”
“好的好的,我们知道了。”
......
华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早餐摊门口哼着歌,这会儿小学生已经上课了,他等着一会儿上班那拨人,突然一辆玛莎拉蒂停在了他摊位旁边,他还以为是送小孩的没抬头,他又不是没见过豪车,但那车里的人见他没反应按了几声喇叭,冲着他笑了起来,这笑声太过耳熟,华椿抬起头来就看见春娇一脸明媚的对他挑了挑眉。
“不是这才几个月啊,你买彩票中钱了?”
“我要是有那运气还能出来卖啊?不过老娘也想通了卖来卖去的还不如自己干!。”
“你自己单出来卖了?”
“你咋嘴里就知道卖卖卖呢?我借了点钱开了家培训机构,专门教人礼仪的,你有没有兴趣啊。一节课给你算1000,要是学生续课给你提成。”
华椿当然有兴趣了毕竟一节课才40分钟,可比他在这站着给一群小孩卖早点好多了,再说春娇入门的礼仪还是他教的,他难道不比春娇好?只不过他没想到能干这一门路罢了,说干就干,他回去就和言申苏商量起来了,言申苏听了听觉得不是啥见不得人的就同意了,但是早餐摊还得干,他下午和晚上去代课就行。华椿撇了撇嘴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干不了啊,是不是看不起他?
言申苏巴拉着碗里的饭说,不是的,现在早餐他们只要摆摊一天最少300的收入,华椿代课基本都是下午或者晚上,而且一天最多两节课,根本不耽误早上的事情,他想早点存够钱,他们就能给自己干了,华椿听了觉得还是言申苏想的远,抱着人吧唧一口亲了上去,嘿嘿的傻笑。言申苏嫌弃的用纸巾擦了擦脸蛋,叫他不要满嘴油的蹭过来,华椿就问那没油是不是就可以亲了,言申苏没说话,华椿就当他是默许了,高高兴兴的去洗碗了。
最近言申苏换了地方没以前那么累,每天还比之前多拿500块钱,但就是早出晚归的不怎么回来吃饭了,这好不容易回来吃个饭,他可舍不得再叫人洗碗了。
“小苏哥~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几个箱子送到二楼呀~我跟姐妹越好快迟到了。”
“没问题。”
言申苏在砖红美术馆呆了快半个月了,这边的活很简单就是把他们送来的瓷砖贴在东馆墙壁上就行,但难就难在东馆之前有瓷砖,他们要一点一点的凿下来还不能伤了墙壁和打扰看展览的客户,所以他们只能早点过来,中途休息等中午和下午闭馆后去干活,但园区12点后就闭关不让人进出了,他们也没办法熬夜干活,还好这个馆主人挺不错的,对进度要求不高,只看重质量,因为耽误他们时间还主动加了500块钱,并且每天管两顿饭,饭菜都是言申苏爱吃的,这难得舒坦又有钱赚的地方,言申苏一般都能帮就帮。
言申苏上了二楼后边办公区域,搬了几趟将箱子放好准备关灯离开,看见最后边一件磨砂办公间有人影晃了一下,大概是她们的馆主,言申苏在东馆干活,经常能看见这间办公室里的人影,他总是加班到很晚,言申苏好奇的打量了几下,不想多事就走了出去。
谁知道女经理从里边走了出来,说他们晚上开会太晚了,打包的饭盒太多,问言申苏能不能帮他们解决点,言申苏当然愿意了,于是女经理又跑进去提了一袋子吃的递给他还说了好几声谢谢,好像能帮他们解决掉这些吃的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
晚上华椿吃着袋子里的三明治,挑拣了一瓶进口饮料喝了起来,“要我说什么吃不完让你帮忙解决下,都是假的!!看上你才是真的。”
“胡说什么呢,吃你的吧!”言申苏刚冲完澡,穿着背心大裤衩,站在那里擦着头发。
“知道这一瓶饮料多钱吗?20块钱!!我就不信了要不是看上你,谁家会把这么贵的零食塞给你啊!!还有下边给你放了两包烟是啥意思??香烟也吃不完了吗!!”华椿明显有点吃味,觉得自己家的大白菜他还没吃上一口,就又被人动了歪脑筋,看这架势估计还不穷。他最怕的就是这些有钱人跟他抢了,他怎么比得过。
“你想多了,人家就是顺手的事情,况且我们压根就见了2次面。”言申苏看华椿还要叭叭就把擦完的毛巾扔在他脸上,“你要是不喜欢吃,下次我就不要了。”
“靠!你干嘛啊!!”华椿刚做完面膜,气的一把扔掉了言申苏的毛巾,“别啊,她喜欢给你送吃的你就接着,横竖是吃到我嘴里了,要是她真的敢对你有什么外脑筋,看我怎么收拾她!!”
“神经。”言申苏捡起自己的毛巾随意挂在洗手台上,回到自己卧室睡了过去。
“别睡啊,你知道吗。今天我在春娇那里签了一个大客户,他拉了三个人过来,我算算哈,一个人我能赚2000,四个人我赚了8000呢!!!”华椿见言申苏洗完就要睡,还没跟他说两句,跑进去摇晃着对方的脑袋。
“这么多啊,你这一下午赚的比我一周都多,厉害,那你给人家好好干,上课卖力点。”言申苏连眼皮都没睁,毫不敷衍。在美术馆虽然不累,但总是耗着他时间他回到家真没功夫搭理华椿了。
“睡吧,睡死你!!”华椿拿旁边的枕头砸在言申苏脑袋上,气哄哄的走出客厅去了。
言申苏虽然心大,但华椿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后边几天他都注意着女经理和二楼办公室的动静,但是自从那天起女经理忙的他都没见过一面,至于二楼听说好像出差去了,那盏灯再也没亮过,大概就是穷人眼里的一百,富人眼里的一毛吧,言申苏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就这么又过了一周,李叔和他终于把东馆的瓷片贴完了,他们开着门等着第二天胶干了抛一层光就结束这个活了,但没想到李叔第二天一大早来的时候,他们贴好的瓷砖有一大片都掉了下来,那瓷片是从意大利专门运过来的,一片都价值不菲,现下躺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李叔想到那些钱和工期气的差点晕了过去。
“这不可能,经理!!我们干的活我清楚,不可能就这么掉下来啊!!而且你看这一片都是上周的了,要是掉也不可能跟着最后一批一起掉下来嘛!!”李叔一把年纪了,弯着腰满头大汗站在办公室对着里边的女经理解释了一遍又一遍,言申苏站在旁边心里不是滋味。
“没事的,李叔,你都给我们贴了多少年了,我还信不过你吗,我们调了监控,你等等,别着急,坐这里说,小苏哥,你帮忙去冰箱拿两瓶水过来吧,你俩早上还没吃吧,那桌子旁有饼干你们吃点。”
“不...不用了。”李叔见状哪里敢吃呢,他这活干成了这样,主顾不骂死他,让他赔钱他都该感恩了。
女经理笑了笑让他坐下,对着言申苏比划了个‘快去’的口型,打了个电话叫监控室快点调监控。
言申苏和李叔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吃完了饼干,喝了两口水,楼下的保安拿着笔记本就跑了上来,几个人站在电脑屏幕前围着看了起来,原来做完凌晨不知道哪跑来了几个社会青年,他们钻进美术馆见东馆门没关,拿着小石头砸墙玩,砸完了拍拍屁股就跑了。
“不止咱们,隔壁清水堂也被砸了,院子里几口陈年老缸都被砸坏了,里边陈老先生养的大锦鲤都扑腾没了!”
“李叔这也不是你的错,不过你走了没关门...你看这样行吗?这瓷砖我们提供新的,还是让你们再帮我们贴一次可以吗?价钱跟之前的一样!”
“没没问题没问题!!你少给点都行!都怪我,我没关门!我主要看通风我就没关门!!”
“没事的,钱不重要,但是你看能不能晚上派个人看着啊,咱这馆里晚上没人也确实太不安全了!!等到你们完工我让老板给你们发个大红包!!!”
“那没问题!!”
李叔单方面的就给言申苏答应下来了,毕竟言申苏总不能让李叔一个50多岁的人跑来看门,他回家去睡觉吧。
“为什么啊!!你这个活占着你一天不说,现在还要晚上不回来了!!你别不是背着我跟谁好了吧!!”
“胡说什么呢,晚上在馆里看门,那里一般没人愿意呆,不过估计就两个礼拜了,忍忍吧,李叔说再多给我100。”
“这是钱的事情吗!!你别干了,我现在完全养的起你了!!”华椿从袋子里掏出一间刚买的名牌衣服套在言申苏身上,他在商场就觉得这衣服言申苏肯定适合,这么一笔划,他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好。
“你刚赚点钱别乱花啊!”言申苏进来就看见满客厅大包小包的名牌袋子,但刚才一直在说自己的事情,没来得及教育华椿,他是发现了这货为啥当过头牌干了十几年还穷的叮当响。
“不是我的,是老板奖励我和春娇的,让我俩随便买!”
“老板?春娇不就是老板吗?”
“那是她借的钱,等于合伙,我们给王老板打工,王老板投资呗。”
“真行,你老板这么大方啊,这一个包不便宜吧,不是,你一个男人卖这么贵的包干嘛?”
“你懂啥,包就是货币,他让我们随便挑的,我跟他客气啥,你是不是吃醋了~”华椿回过味来,觉得言申苏口气不对,也不拆包了,坐在言申苏腿上搂着他的脖子。
“......不是,你能不能别这样。”言申苏想把拉掉华椿,但对方跟个八爪鱼一样粘着他。
“哪样哪样~”华椿178的身高,有长期不干活,躺在言申苏怀里有那么点娇小的意思,就算是个木头被他这么调戏也要起反应了,何况言申苏又不是个和尚,他只是之前有事心里有人放不开罢了,俩人在沙发上推搡了半天,不一会儿言申苏嫌华椿两个手不安分,就一把拽起来整个身子桎梏住了对方。
俩人住了几年了,互相几根毛都知道,但这么近距离的对视还是第一次,华椿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咽了咽口水,他就奇了怪了,自己身经百战的人怎么一碰见言申苏就跟个大姑娘一样,他试探地啄了啄对方的鼻尖,见对方没反抗,又吻了吻干裂的唇,满满的嘴唇不干裂了,亲吻的声音在客厅响了起来,华椿软的像一滩水,正准备再做点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华椿想当没听见,缠着言申苏不让他开门但春娇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开门啊!!华椿!!!我知道你在里边!!你快给我开门!!”
靠!这死biao子!每次都坏他的好事!!!“你这么晚来干嘛!!”
春娇见他一脸春色的样子那里还不懂,“不好意思哈,你那个袋子里拿错我的东西了,我拿了就走哈,还有明天晚上有个牌局你帮我凑个数哈!!”
春娇对着言申苏点了点头,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跑下楼去了,生怕华椿宰了她,华椿走过来想拉着言申苏继续刚才他俩没完成的事情,但看坐在沙发上的人,早已没了刚才的神态一脸正经地看着他。
“牌局?”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赌博的,就是几个舞蹈学院的,凑个数,春娇跟她们谈了一笔生意。”
“最好不是,我睡了,明天早上5点就的去。”言申苏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华椿气的跺了跺脚,但想了一下,他俩以后天天在一起还差这一次?又高高兴兴的捣鼓客厅里的包装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