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上的烟囱冒出一阵阵白烟,像聚集的云团在天空逐渐消散,一股饭香味儿飘散到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窗子被支开,热气顺着缝隙一股脑地往外涌。菜板上放着几个干净的空盘子,还整齐地摆放着一些洗好的新鲜蔬菜和肉,等待下锅。

    许时清袖子撸起大半,发髻梳得整齐,手拿大炒勺,在锅里娴熟地翻炒着。

    身边站了好几名灶房的伙计,神情从犹疑不定的担忧到不可置信的震惊。

    见被盛上来的菜品色香味俱全,伙计们心中不约而同只有一个想法。

    传闻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公主竟然会做饭!!

    不是说她身子不好连油烟味儿都闻不得吗?怎得做菜做得和家里的大厨比肩?

    那会儿听到公主前来说要用灶房做晚饭时他们差点没吓死,谁知道这么个金贵的主儿会不会把灶房炸了?她怕是连火都不会点吧……

    炸不炸灶房倒是不要紧,关键是公主要是磕着碰着,他们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得啊!

    于是他们几个胆战心惊地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公主身后,生怕她拿刀把自己割伤了。

    可看到许时清一脸淡然地将菜切好、下锅、翻炒、盛出来后甚至让他们尝尝咸淡的时候,他们实在是绷不住了。

    “公主,您竟然会做饭啊?!”几人异口同声道。

    许时清被他们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咸了还是淡了?不好吃?”

    伙计们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没有,公主,您做的简直太好吃了!”

    “真的假的?”许时清怀疑地扫视他们一遍,然后故作严肃问道:“你们不会是在拍我马屁吧?”

    “我们哪敢啊?要不公主您自己尝尝?”

    许时清接过筷子,夹了一块儿蔬菜尝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味道确实还算可以。

    “麻烦你们帮我把这道菜放在一边改好,别凉了。”

    “好嘞!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经过这道菜,他们几个已经被公主折服了,点头哈腰的任人吩咐。

    “那那便的芹菜帮我洗一下,还有这条鱼帮我处理一下,我不太会。”她说道。

    伙计们麻利地开始干活儿,“好嘞!”

    有了伙计们的帮助,进展快了许多。

    旁边案子上做好的菜越来越多,清蒸鱼、红烧小排骨、鸡汤、春饼、小凉菜……

    待到太阳落山,这顿饭才终于做完。

    许时清到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将袖子放下来,整理好衣服,准备回前厅。

    在伙计们端菜上去之前,她说道:“有几道菜我多做了些,你们盛出来些作为晚饭吧,今天辛苦你们了。”

    伙计们瞬间眼睛都亮了,看着一道道可口的菜肴被感动的眼泪汪汪,齐声道:“多谢公主!”

    前厅已经燃起了灯,待菜肴都上桌后,许时清唤大家出来吃饭。

    没人想到这是许时清亲手做的菜,味道竟然很好。姜氏感动坏了,一个劲儿地夸,“敏儿这道小排骨做得真棒,鱼也很不错。来,老顾你尝尝这个。”

    顾之舟也很给面子,吃了许多,“没想到敏儿还会做饭,这顿饭有心了。”

    许时清被夸的不好意思了,低头笑了一下,说道:“这是敏儿应该做的。自敏儿嫁进来,公公婆婆总是照顾我,一顿饭而已,没什么的。”

    姜氏欣慰地摸了摸许时清的头,“你这孩子,真懂事。”

    她也着实很满意今日这顿饭,吃得比平日多了不少。

    顾辞风还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夫人辛苦了,多吃点。”

    此时,他还不知道,这顿饭,多少沾点他的功劳。

    顾辞风饭后就回书房去了,明日他便要和怀青出发,还得把需要的东西事先准备好了。

    路上的时光总要拿两本书消遣,他正在书架上挑呢,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许时清轻手轻脚推开门,端着刚泡好的热茶,朝他走了过去。

    “夫人怎得来了?”顾辞风看着手里的书,没抬头。

    “你都没转身,怎得知道是我?”许时清将茶水放下,问他。

    顾辞风移开目光,指了下自己的耳朵:“用耳朵听。不同的人,走路方式不一样,发出的声响也会有差别。”

    许时清点点头,随后为他倒上一杯茶,递过去,“喝茶。”

    “多谢夫人。”

    顾辞风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见许时清一脸殷勤地撑着桌子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晚上的饭好吃吗?”

    顾辞风直觉不妙。

    但还是乖乖回答:“还不错。”

    许时清往前倾身,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他,连说话声音都比平时软了几分:“那明天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啊?”

    她又靠近了,那股温软的香气不受控制地往他心里钻。

    对视了一会儿,顾辞风受不住,别过脸去,低声问她:“去哪儿?”

    “济州啊。”许时清说道:“你昨晚不是说要去济州帮皇上办事吗?”

    他昨日可没告诉过她要去的目的地是哪儿。

    顾辞风挑了下眉,无声勾唇,“济州?我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带你去吗?”

    理由?她能有什么理由,无非就是想找个时机回许家看看。

    自从出事后,她已经半年没回家了。

    许时清垂下眼睛,不知怎得眼圈还红了,别提多委屈了,“公公婆婆走了,你也要走,府里就剩我一个人,前几天刚有刺客半夜闯进府里……我害怕。”

    她说得真情实感,倒真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姑娘。

    顾辞风本想再逗逗她的,可见她这个样子却什么话也不忍心说出来了。

    他怕她真的害怕,也怕将她自己留在府中有危险。

    “那去将东西收拾好了,早点休息,明早出发。”

    许时清一瞬间开心了,眼底的阴霾烟消云散,“真的吗?!太好了!”

    “好了,也答应你了。”不知怎得,顾辞风想了会儿又叹了一句,“我就知道,若不是有所求,夫人也不会如此粘我。”

    许时清额角一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原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还会说这样的话。

    不过她现在心情好得很,哄顾辞风跟玩儿似的。

    于是抬手摸了摸他脑袋,哄道:“放心,以后没所求也粘你。”

    “……”

    信手拈来的样子看起来哄过很多人……

    “行了,我去收拾东西了。对了,你今晚来屋里睡哦。”

    “知道了,我等会儿就过去。”

    --

    翌日,许时清二人起的很早,将顾父顾母送走后,他们也准备出发了。

    “夫人怎得还没来?”顾辞风撩开马车帘问站在外面的怀青。

    怀青往府里指了一下,“好像是跟净雪说话呢。”

    院子里,浮鱼抱着包袱在不远处等待,许时清将净雪拉得远了一点,小声说道:“这次你就别跟我去了,刚听怀青说陆闻溪作为刑部侍郎也要一同前去,他若见到你,可就露馅了。”

    “好吧,那姑娘你自己小心行事。”净雪一脸担忧。

    “放心,有顾辞风在,我不会有事的。”

    “等等。”净雪拉住许时清,说道:“昨晚季家小姐送信过来了,但因为你整晚都和将军待在一起,所以我还没找到机会给你。”

    季姝静……那估计是验尸报告有着落了。

    “写了什么?快拿给我看看。”许时清急忙问道。

    净雪从袖口拿出一张折在一起的信纸,递给她。

    许时清展开,迅速扫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

    她面色凝重,将信纸塞回净雪手里,“我知道了,你带话给季姝静,就说等我回来了亲自谢她。”

    “好,我记住了。”

    许时清点点头,“那我走了。”

    她调整好表情,带浮鱼上了马车。

    顾辞风正支着头漫不经心地看书,见她上来了,抬眼说道:“夫人,你终于来了。”

    许时清抿了下唇,“刚跟净雪说话,耽误了一会儿。”

    “净雪不跟着去?”

    许时清摇摇头,“不了,府里总要有人看顾的,她在我放心。”

    顾辞风了然地点点头,吩咐怀青道:“启程吧,陆大人估计快到城门口了,去跟他会和。”

    “是。”怀青坐上马车,对身边抱着包袱的浮鱼说道:“你坐稳了。”

    浮鱼点点头,抓紧了马车的靠栏。

    在怀青的驱动下,马车以中速跑了起来。

    他问浮鱼:“怎得这次净兄没来?”

    浮鱼回道:“公主留她照看府里。”

    “哦,那家伙会照看什么……净偷懒。”怀青嘀嘀咕咕。

    浮鱼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马车行至城外,陆闻溪的果然已经到了,正在离城门不远处等他们。

    顾辞风撩开窗帘,说道:“陆大人,久等了。”

    陆闻溪也撩开帘子,回道:“无妨,咱们启程吧……公主也在?”

    顾辞风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用身体将许时清挡住了。

    不过这个时候,许时清不说话确实不太合礼数。

    于是她开口打招呼:“陆大人。”

    陆闻溪拱手行礼,“公主万安。”

    “本就是随行,陆大人不必多礼。”

    “下官遵命。”

    顾辞风将帘子放下,吩咐道:“启程吧。”

    怀青在车外应道:“是,将军。”

    陆闻溪的马车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渐行渐远,没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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