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詹姆”,维罗妮卡顿了顿,“你去医疗翼看过了吗?”
西里斯搅动着手里的疥疮药水,维罗妮卡隔着詹姆站着,今天她的搭档是彼得,以前都是他。
“你和彼得一起去的,他的牙都长好了”,维罗妮卡瞥一眼西里斯搅动魔药的手。
“庞费雷夫人给药了,我忘记放哪了”,詹姆在和手里的豪猪刺作斗争,他的门牙自从被海格的岩皮饼磕掉一小角之后就一直没恢复,但他不怎么在意,只是门牙缺了一点点而已,彼得比他更需要药,他一直在喊疼疼疼。
“三圈”,维罗妮卡抬手止住西里斯的手腕,西里斯刚刚想搅第四圈,疥疮药水的关键步骤是逆时针搅拌三圈加入双角兽角粉,错了会爆炸,她抬头想去看西里斯的灰色眼睛,可西里斯没给她机会。
他抖了一下手腕,维罗妮卡指腹的触感让他缩回来,搅拌的捣钵失去了受力啪嗒一声倒在坩埚的壁沿,西里斯偏过头,不说话,黑色的卷发没过他的耳朵和脸颊。
詹姆继续和手里的豪猪刺作斗争,他正在尝试一些新奇的手法去处理。
“要放豪猪刺吗?”,彼得弱弱的问出一句,其实他不怎么敢说话,西里斯和维罗妮卡两个人变得很古怪,彼得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之前的魔药课都是他和詹姆搭档,今天魔药课上课之前西里斯突然提出来他要和詹姆一组。
“啊?”,维罗妮卡没听清。
彼得好像说了什么,“嗯、嗯”,于是她含糊的答应他,维罗妮卡正悄悄的看西里斯,就在今天她突然发现十一岁的他头发已经很长了。
“噗通——”
彼得犹豫的把维罗妮卡处理好的豪猪刺放进去,坩埚里的液体咕嘟咕嘟极速的冒出水泡,一种奇怪的异味极速发酵。
“轰——”,彼得和维罗妮卡的那锅魔药十秒后轰一声炸开。
西里斯应激跳上桌台,“维妮!”,他又伸手把维罗妮卡捞上来。两个人身体搭在一起,西里斯的头发刺挠着维罗妮卡的脖颈,维罗妮卡往右躲了一下。
“梅林!!”,詹姆大叫一声跳到凳子上,飞溅的液体殃及了周围一圈人,他袍子的一角被烧出了一个洞。
他算好运了,詹姆看一眼事故中心的两个人,维罗妮卡和彼得。
西里斯反应再快也没能救下维罗妮卡,她的右手臂被炸开的液体泼到,皮肤的烫伤黏连着一块一块损坏的袍子,高温的热气从她手臂上一股股涌出来。彼得就更惨了,他身上快没一块好肉了,从脖子到胸前触目惊心,彼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狼狈的哭。
“沙菲克小姐,真是少见”,斯拉格霍恩从教室的前面走过来,他打量着维罗妮卡手上的烫伤,维罗妮卡的魔药一向优秀,炸锅基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又把目光放到哭泣的彼得·佩鲁姆身上。
梅林,他哭得可真……
斯拉格霍恩教授咂嘴,一时之间想不到形容,“沙菲克、佩德罗跟我来,其他人在教室里继续完成疥疮药水”,作为教授他必须得带两位受伤的学生去校医室了,斯拉格霍恩又看一眼彼得微不可查的皱眉。
西里斯把揽住维罗妮卡的手松开,他又继续不理她,眼睛又忍不住黏在维罗妮卡的右臂上。
维罗妮卡从桌上下来把彼得从地上捞起来,彼得靠着她的支撑勉强站着,“是佩鲁姆,教授”,斯拉格霍恩教授记错了他的名字,彼得企图纠正他声音却细小如蚊,不知道斯拉格霍恩能不能听见。
“蠢货”,西里斯在两人背后暗骂了一句,彼得身体一僵。
维罗妮卡没空管了,当务之急是先去医疗翼,临走前她转头看了一眼炸开的坩埚,彼得早放了豪猪刺,他有问过她该不该放,是她没认真回答。
斯拉格霍恩教授把维罗妮卡他们两个交给庞弗雷夫人后就赶回了魔药课教室,他们这节魔药课被安排在周四的下午,庞弗雷夫人处理完彼得的伤口后开始为维罗妮卡包扎,庞弗雷夫人一边擦洗伤口一边交代维罗妮卡一些伤口的注意事项,手臂上丝丝密密的疼痛牵引上她的牙尖,她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彼得,又看了一眼壁上悬挂的钟摆。
彼得大概是要在这躺几个晚上了,她也赶不上今天的晚饭了,庞弗雷夫人强制留她两个小时,她要看看药效之后,再上一回药膏。
庞弗雷夫人为维罗妮卡包扎完伤口就去忙别的事情,她的里间里传出来瓶子碰在一起的叮当声,维罗妮卡终于得空和彼得讲话。
“抱歉,彼得”。
没有人回应她,医疗翼只剩一些彼得沉稳的呼吸声还有风打窗子的声音,她突然反应过来,庞弗雷夫人最开始喂彼得喝下的药剂,是安神药剂。
彼得躺在病床上,身上裹满了绷带,她耳朵里还有庞弗雷夫人为彼得包扎时他不消停的抽泣声,眼睛里还能回想起彼得因为疼痛蜷缩的肩膀。
窗外风还在吹,不断的刮擦着玻璃,维罗妮卡左手抓一把头发盖住脸,梅林,她都干了什么啊。
上一个周六,维罗妮卡按照惯例和莉莉去图书馆学习,一般斯内普会一起,不过她一般当他不存在。本来,詹姆他们在这个时候会去海格小屋找点乐子,自从那次护树罗锅事件之后,他们几个就和海格迅速熟络起来,成了他那里的常客。四个男孩和维罗妮卡这个女孩子总会有些天然的边界,有些时候维罗妮卡不会和他们在一起活动,她会选择和同寝室的女孩们聊聊天,她们很懂麻瓜音乐,或者和莉莉去图书馆坐着,老沙菲克的要求她还记得。
然而就是这么不巧,西里斯觉得维罗妮卡始终是他们的一员,所以上周六,他一个人从海格的小屋找到了图书馆。当时维罗妮卡三人坐在一个显眼的靠窗位子,她对面是莉莉,莉莉旁边是斯内普。维罗妮卡正在翻阅安德鲁给的笔记本,她正在看幻身咒的笔记,西里斯突然出现在她旁边,把她翻页的手压在桌子上。
他很生气,“嘿,我没看错吧,你对面有个鼻涕精?”
维罗妮卡想跟他解释,西里斯把她的话堵住。
“如果你要和一个斯莱特林做朋友,维罗妮卡”,西里斯额头贴过来,“那我们就再也不是朋友”,他干巴巴的撂下一句话。
维罗妮卡到现在还记得西里斯凑过来的眼睛,他那天差点又和斯内普打起来。詹姆、西里斯他们和斯内普或许是因为最开始的那辆火车,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反正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天生的不对付,几个人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剑拨弩张。
维罗妮卡曾经也在这个队伍里,但因为莉莉,选择了回避,她不会参与对斯内普的围剿但也不会阻止詹姆他们。
她又回想起一个深夜,在寝室里她和莉莉窝在一张床上,两个人的身体陷在软糯的被子里,莉莉在偷偷的哭,她收到了自己姐姐的回信,这封回信她等了半个月,佩妮回信里依旧大骂她怪胎并发誓永远不和她来往。
莉莉说,她现在很想斯内普,她说,她知道斯内普尖锐又孤僻,知道你们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也知道如果那天她去了斯莱特林会怎么样,但她选择不在乎,她给维罗妮卡讲她和斯内普过去的故事,在莉莉因为魔法而被麻瓜们欺负的曾经,是斯内普告诉她有这么一个魔法世界,是斯内普说她才不是怪胎她会是最聪明的女巫。
莉莉的眼泪落在维罗妮卡的颈窝里,很烫。
童年时代的感情,往往交换的最彻底,以至于直到很多年以后你才恍然和这位朋友并不合适。
维罗妮卡是明白莉莉的,所以从这以后,她再也没有找过斯内普的麻烦,也愿意图书馆座位的对面有一角绿色的长袍。
但她从未和斯内普有半句的交流,因为她讨厌他,维罗妮卡不愿意和任何一个斯莱特林人交流,她最讨厌他们挂在嘴边的血统论,她和西里斯是一样的。
她又想到西里斯,他已经五天没有和她讲话了。
“詹姆斯·波特,你给我闭嘴”,莉莉推着詹姆进来,风恰好停了。
“我真搞不懂你,伊万斯”,詹姆被莉莉推进来,他看起来很狼狈,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两人身后是莱姆斯和西里斯。
“什么情况?”,维罗妮卡替彼得拉好病床的帷幔从病床上起身,西里斯的眼睛又黏在维罗妮卡的手臂上,那里现在裹着厚厚的绷带,他瞥一眼其他三人,低头看地板。
“互殴,维罗妮卡,我们是互殴”,詹姆一进来突突解释,莉莉受不了他白眼一翻去叫庞弗雷夫人。
“和谁?”
“该死的鼻涕精”,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确定是互殴?”,莱姆斯拆台。
他向维罗妮卡解释,她和彼得走了以后,魔药教室乱成一锅粥,偏偏跟他们合上魔药课的是斯莱特林,他们最喜欢看格兰芬多出糗。
“穆尔塞伯和埃弗里骂你自甘下贱”,莱姆斯看一眼西里斯,刚刚不是他拦着,现在就不光是他们要来医疗翼了。
“斯内普不知道对詹姆施了什么咒语”,莱姆斯努嘴示意维罗妮卡,詹姆身上黏黏糊糊的,像泡在鼻涕里。
维罗妮卡回忆了一下,穆尔塞伯和埃弗里是谁。她看了一眼带着庞弗雷夫人走过来的莉莉,想起来常常跟在斯内普身后的两个斯莱特林。
维罗妮卡再看一眼黏糊糊的詹姆,她好像明白了。
“怎么又是你,波特先生!”
庞弗雷夫人端着一叠药瓶出来,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医疗翼见到詹姆斯·波特。